故作鎮定的說完后。

她因為太過緊張，並沒有去等待白川悠的反應，直接越過對方，彷彿談話已經結束般，自顧自往碼頭繼續走。

整個過程，白川悠沒有阻攔。

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

但，就在水無憐奈腳步逐漸加快，內心鬆了口氣時，身後卻再次傳來不慌不忙的聲音。

「演的不錯。」

白川悠淡淡的說着，讓水無憐奈腳步頓住。

「你的隨機應變能力比上次要強，這點值得稱讚……但依然沒有完全蓋過那種提心弔膽的腔調。」

「……要想以假亂真，還得把你那些老鼠一樣的小心思放一放，全身心的把自己當成一名組織成員才行。」

「……」

聽到這要人性命的話語，水無憐奈知道自己死定了。

冷汗在她臉頰邊滲出，止不住的往下滴。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下意識結結巴巴的辯解起來，甚至不敢回過頭去。

在白川悠那種彷彿看穿一切的壓迫感之下，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動一下就沒命了。

「無需緊張，我今天只是取樂而已。」

這時，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

緊接着，折刀出鞘的輕微聲音入耳，光是聽上去就很鋒利，讓人不禁冒出雞皮疙瘩。

一陣刺人皮膚的寒意，攀上水無憐奈的脖頸。

在她近乎絕望的等待中，漫長的三秒鐘過去。

白川悠卻並沒急着下手，反而像是背後靈一樣，靜靜站在她身後。

看着水無憐奈快要嚇傻的樣子，白川悠搖搖頭，他已經厭倦這場遊戲了。

下一刻，他俯下身，幾乎是貼著水無憐奈的耳朵說道：

「出海以後，你最好別再回到組織……」

「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我就一槍打穿你的頭，再把你那個偽娘弟弟的喉嚨給割開，一起丟到海里喂鯊魚，懂了嗎？」

「……」

耳邊的輕語像是來自深淵的寒流，讓水無憐奈全身發起抖來，一瞬間，連繼續裝傻都忘記了。

「好，好……」

她驚慌的低聲回答完，身後再沒有任何動靜。

不過水無憐奈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在原地僵硬的等待幾分鐘，依然什麼都沒發生后，她終於兩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像是死裏逃生般，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氣。

之後，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她悄悄的回過頭去，發現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水無憐奈微微一愣。

不過隨後她就回過神，站起身，加快腳步的朝碼頭走去，期間一次也沒有回頭，彷彿身後有什麼恐怖的鬼怪在追趕她。

「……」

一直等到通過纜車，上了偷渡的貨倉中時，她內心的驚惶才徹底平復下來。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最近的行程，思索著究竟是哪一點蛛絲馬跡暴露，讓克什瓦瑟抓住了她。

但她轉念又一想，這些已經都無所謂了。

因為克什瓦瑟這次，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居然給她留了一條命。

等到她回國后，就會放棄著對日本的這部分卧底工作。

從此以後離克什瓦瑟……不，離整個組織都遠遠的。

不然，無論是自己還是弟弟，都會遭到滅頂之災。

內心暗暗打定主意，水無憐奈放鬆的躺在空麻袋鋪成的床上。

反正卧底從來都不是只有一個。

就算她因為一些情況沒法繼續下去，CIA在未來的某天，也會派更多的精英接替她的工作，捲土重來。

就像是蟻群中總會有那麼一兩隻偷懶的螞蟻，怎麼消滅也無法徹底滅掉一樣。

卧底也是同理。

只能趕盡，無法徹底殺絕。

不過，等到頂替她工作的傢伙，重新滲透進組織后，會遭到克什瓦瑟如何的虐待……那就真的不關她事了。

……

與此同時。

警察廳，公安部。

波本坐在辦公室里，面色沉重。

這幾天，就像是天快塌下來一樣，重磅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向他襲來。

他本來以為，摩天輪事件后，組織搞出那麼大的動作，怎麼着也能消停一段時間……

但現在回過頭一看，摩天輪那次都算輕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克什瓦瑟又在暗暗發力，這幾天的案子就從來沒停過。

首先，日本的火箭，在火箭發射基地，當着內部轉播以及一群領導指揮的面，被恐怖份子當場偷走，直砸向伊豆群島。

間諜衛星當場自爆，連帶着順手牽羊還被偷走三顆導彈。

國家的武器化作恐怖分子的作案工具。

這件事公安還沒等查清呢。

然後，連喘息時間都不給。

幾天過去，就開始出現大量的暗殺事件。

——各國特工紛紛在日本境內遭到暗殺，且從暗殺手法來看，應該就是克什瓦瑟和琴酒那批人。

這件事同樣讓波本沒有頭緒。

來自世界各地的，大量的卧底特工暴露身份，這無論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卧底中有人當走狗，向組織招拱都沒用。

畢竟這可是絕密的工作，卧底間並不知道互相之間誰是卧底，組織壓根不存在能夠「抓到一個扒出一窩」的可能性。

可現在偏偏就發生了……

波本感覺很苦惱。

所以之後，他想順着他在組織的那條線，摸一摸其中的緣由。

可是，朗姆那傢伙不知道是看穿了他的意圖還是怎樣，居然全程跟個死人似的，不聯繫他，也不給予他任何情報，直接把他放置在一邊，讓他在組織中寸步難行。

而作為秘密主義者，波本如今的立場很尷尬，沒有朗姆可以利用，又不敢去主動找克什瓦瑟和琴酒這種猛士，只能暫時的在調查方面原地踏步。

但光是這樣還不算完。

還有更壞的一條消息。

就在剛剛不久前，他的直屬上級傳來消息，要他立刻想辦法從組織中撤出，暫時的脫離組織，回到總部靜觀其變。

包括日本公安的秘密接頭人在內，有很多特工都遭到暗殺。

雖然摸不清頭緒，但公安高層敏銳的意識到，向組織派去的卧底，很有可能全部暴露了。

當務之急，需要把能撤回來的人都撤回來，避避組織這段「掃除卧底」的風聲。

等風聲過了，再派新的一批人投入進去。

雖然這樣做，會讓目前的計劃前功盡棄，比較可惜……

但情報已經被組織了解到這個程度，他們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只會損失更多，產生更多可惜。

不過。

這裏面更難頂的，還是波本。

波本花費了數年的辛苦時間，潛入到組織，慢慢的白手起家，經歷了數名好友的死亡，才有了今天這一步。

現在如此輕而易舉的放棄……可以說，他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一個。

看似混到很高地位，實則什麼毛都沒撈著，無論是琴酒還是朗姆的把柄和情報，他一樣都沒搜集到。

當然，克什瓦瑟的把柄倒是有一個，不過想抓克什瓦瑟何等的困難，僅憑他一個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文件，波本深深的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