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樣的眼神答覆，白川悠秒速讀懂，知道自己的計謀又成了。

對方就算在臨死前，也無法放下那兩個孩子。

還真是滑稽，滑稽到令人沮喪。

白川悠稍微勾動嘴角。

貝爾摩德默默的瞪着他兩秒，之後吐出一口氣，無可奈何。

她動了動乾澀的嘴唇：

「你要問的，不會是有關於組織的秘密吧？」

白川悠有些意外對方能猜到，但還是爽快道：「是的，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

「……既然你肯答應，我現在就可以幫你拆彈，三分鐘之內搞定，在這期間，你盡量說一些我感興趣的情報，越多越好。」

「……」

什麼都沒說，貝爾摩德只是微弱的嗯了一聲，像是即將消散的幽靈那樣微弱。

她怎麼能不知道白川悠的野心？

之所以輕易的鬆口，答應對方的要求，是因為一切都無所謂了。

除去新一和小蘭外，瀕臨死亡的貝爾摩德，對任何事物都沒有感觸。

見此，白川悠微微一笑。

下車，他用車鑰匙打開萬事得的後備箱，在角落的角落中，找到幾個警用的簡單拆彈工具。

——波本這小子警校出身，有點警察的裝備也不奇怪。

看着這一幕。

遠處的波本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這到底是誰的車？

怎麼克什瓦瑟對他的車這麼熟悉？

剛才一下找到他的竊聽器也就算了，畢竟那玩意可以被偵測到……可這會還若無其事去後備箱，拿他的其他東西？

波本看得有點迷。

想要上前阻止，可又怕克什瓦瑟一言不合就掏槍，於是他站在原地，只是看着。

而貝爾摩德這邊，見白川悠折返回來后，什麼都沒說。

平常的話，她也許會對波本懷疑，為什麼對方會有警察用的工具。

至於現在……她是真的沒法去思考那麼多。

注視着白川悠正幫她熟練的拆彈，貝爾摩德沉默了一會。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炸彈爆不爆炸，更不在乎拆彈的克什瓦瑟成功率有多少。

反正，只要還能讓心中那兩位安穩一會，貝爾摩德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抱着這樣的心態，剛想動動嘴皮子。

就聽正在拆彈的白川悠，一心二用道：

「我的問題可能有些多……這樣吧，我先問，你再一條一條的回答我。」

「……」貝爾摩德抬抬眼睛，表示可以。

像是連珠炮一樣，白川悠不客氣的問道：

「首先，你應該見過組織的boss吧？我想問boss的真實身份是誰？身在何處？」

「還有，組織研究藥物，尋找知名軟件設計師的目的是什麼？是想研究出某種可怕的程序嗎？還是為了開發科技？或者是想使時間倒流，死人復生……？」

「至於組織的藥物……琴酒似乎認為APTX4869是殺人毒藥，但你的情況是如何？」

「作為能夠永駐青春，歲月微痕的存在，很難不讓人往APTX4869上聯想……你最開始，不會是實驗室出身的白老鼠吧？」

「……除此之外，我很好奇你和boss的關係是什麼，為什麼會深受boss的寵愛？」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讓貝爾摩德微微愣住。

雖然是瀕死狀態，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說……這是粉絲見面會嗎？問得問題比她的思考速度還快。

「你的問題也太多了。」

片刻，貝爾摩德才擠出這樣一句話。

聞言，白川悠只是皺了皺眉：「你能喘的氣不多了，盡量說點我想聽的，別說廢話。」

他的語氣很嚴肅，毋庸置疑。

沒錯，白川悠就是想從貝爾摩德這裏，獲得關於組織的情報。

他是個情報販子，掛壁，留有記憶的穿越者。

但即使如此，他都依然查不出組織的老底有多深，組織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由此可見組織的神秘。

如果想在組織中更好的發展，白川悠心想，還是要盡量多了解點關於組織的秘密情報才行，這對他未來的規劃也很有幫助。

而貝爾摩德身上的情報，正是他所需要的。

雖然這個目的可以說是臨時興起，但眼下貝爾摩德已經願意泄密，他自然是希望能窺探一二，摸摸組織的上限到底在第幾層。

看着白川悠的身影，貝爾摩德忍不住心中感嘆。

她是知道對方有野心，總有一天要掀起一陣權力鬥爭的巨浪……

但沒想到，對方的格局之大，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

居然想要打探最為隱秘的秘密，直接打起boss的主意。

若是平常狀態的自己，說不定會冷冷回復克什瓦瑟一個滾字。

但現在……

貝爾摩德實在不想當什麼鐵血忠臣。

為了新一和小蘭，她說不定連組織本身，都可以直接叛逃。

這點小問題真的不算什麼。

只不過——

「克什瓦瑟……關於你剛才問的問題，我只有能力回答……咳咳，一部分……」

斷斷續續的說着，貝爾摩德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白川悠眉頭緊皺，不留痕迹的躲過血污，猩紅的血液染在車子前座，格外醒目。

在的計算下，他發現貝爾摩德吐出一口血后，生命體征反而增強了幾分。

這大概是對方死前的迴光返照，一種短暫而虛假的好轉現象。

見白川悠眉頭皺的很緊，貝爾摩德還以為是在懷疑她，於是費力抖動蒼白的嘴唇：

「組織的大部分目的，只有boss一人知道……」

「我能回答出來的不多，其實也就一小部分……」

白川悠抬抬手，翻個白眼打斷他：「行了，快點說吧。」

說真的，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貝爾摩德說到一半突然咽氣。

真要這樣可就太搞了，估計能讓他回去以後鬱悶一整天。

貝爾摩德沒辜負白川悠的希望。

她此時以顫抖的雙唇，緩緩吐出真相：

「其實，我和組織中boss的關係是……」

轟隆！

一聲巨響，響徹雲霄。

耳中聽見爆炸之聲，一瞬間，巨響覆蓋了整個廢棄工業區。

估計是剛剛和貝爾摩德交戰那裏，所產生的汽油二次爆炸，就算在這裏也顯得尤為清晰。

波本望了眼遠處的火光，眼中驚愕。

車中。

貝爾摩德虛弱的聲音，被剛才的爆炸聲完全覆蓋。

不過白川悠有着能力，還是很輕鬆的聽到了話中的所有內容。

他看了貝爾摩德一眼，催促對方繼續說出真相。

……

幾分鐘后，東京的警察準備介入現場。

警視廳的炸彈剛剛被拆除，他們警方就又收到了匿名的報案，說工業區發生人為大火。

時鐘已經指向晚上八點。

天空的黑暗逐漸變得深沉。

白川悠從白色的萬事得走下來——他已經從貝爾摩德那裏，聽到了一半想要聽到的內容。

至於貝爾摩德本人，已經處在迴光返照的最後時間。

在列出的數據演算下，白川悠估摸著，對方就算身體素質非同一般，也只能再挺最多十分鐘。

現在的貝爾摩德，不再對他能構成任何威脅，放其自生自滅就可以。

從透露完情報的那一刻起，對方的故事就徹底到此為止了。

所以，拆掉炸彈，白川悠並未出手擊殺貝爾摩德。

隔着車窗，他往對方的手中，放下一顆紅白的膠囊。

「……？」

貝爾摩德將不解的視線投向車窗外。

她當然能看出，這是宮野小丫頭研究出的半成品毒性藥物，死亡率接近百分百。

白川悠聳聳肩，什麼表情也沒有：

「不要說話比較好，你目前處於迴光返照中，垂危的生命大概只能再撐十分鐘。」

「……十分鐘的時間，待在波本的車裏，相信你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吃下這顆毒藥，找個沒人的地方死去吧，這對我們雙方都很便利。」

「當然，如果你還想多活十分鐘看看夜景，我倒也沒意見。」

說完，白川悠淡漠的轉過身，徑直走向波本。

「……」

表情凝結了好久，貝爾摩德才在車裏滿不在乎的慘笑一聲，隨後凝視着夜空，眼中沒有一絲留戀。

漆黑的夜籠罩在上空，今晚的夜空根本沒有月亮，說是賞心悅目又感覺太過牽強。

——她再也看不見明天的日出了。

……

臨走前。

白川悠最後給波本留了號碼，簡單施加個心理暗示，讓他以後有機會主動來找自己。

後來，波本開着車，帶貝爾摩德消失在白川悠的視野中。

就這樣，貝爾摩德離開了東京，徹底從這座城市銷聲匿跡，生死未卜。

組織中，甚至沒人知道貝爾摩德究竟去了哪，經歷了什麼——貝爾摩德是生是死的一切情報，被情報商人掩蓋在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