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的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
四姨太自刎,死在了督軍的懷裡,而私獄裡的冷秋霜在不久後也撞牆自盡,在關押她的那間牢房裡,四面的牆壁上都是用鮮血畫著的咒語與圖畫,進門的守衛看到了,嚇得七魂沒有了六魄。
凌慎行下令讓人將私獄拆除,種上了植株。
四姨太雖然犯下諸多罪行,但督軍念在與她夫妻一場,還是替她辦了一個低調的葬禮。
時間一晃就到了去連山請佛的日子,沐晚答應過督軍會親自前去,自然也沒有食言。
沐晚這一趟不但有凌慎行派去的軍隊護送,雪秋也跟著去了,慕家母女本來也打算一同去玩兒的,卻被凌慎行攔了下來,本來已經收拾妥當的兩母女被硬生生的趕了回去,面子丟到極致,連續幾天沒出過謹晗苑。
「夫人,小姐,菊梅來了。」香林站在門口畢恭畢敬的說道。
「讓她進來。」慕夫人安撫還在生氣的女兒,「你就別蹦上蹦下的了,那連山都是和尚尼姑住的地方,又不是什麼好去處,不去就不去罷。」
「每天呆在這鬼地方,我都快悶死了,想出去放放風都不行。」慕凌飛哼了一聲。
「你要是覺得悶,就跟著督軍一起回北地,等到玩夠了再回來。」
「母親,我們不能回去,一旦回去就是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只要我們留下來,一定會有機會接近希堯哥哥。」慕凌飛的眼睛閃了閃,「我們不能回遼城。」
「你既然知道,那就別再抱怨了。」慕夫人嘆息著搖搖頭,這個女兒真是不省心,要不是她張羅著要收拾東西跟去連山,也不會讓沐晚抓住把柄趁機說她們要回遼城,現在她們還要想個辦法不跟督軍回去才行。
說話間,菊梅已經進來了。
慕夫人正色道:「可是有什麼消息?」
「二夫人今天中午又要去藥鋪。」菊梅將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慕夫人。
慕夫人和慕凌飛相視一眼。
慕夫人道:「飛飛啊,你不是要出去透透氣嗎,那就去走走吧。」
慕凌飛聽了,頓時興奮的搓了搓手,凌府這些日子一直不消停,四姨太的喪事也剛辦完,所以這個沐錦柔始終都是安分守已,現在喪事一過,沐晚和三小姐又去了連山,她立刻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按照菊梅所說,沐錦柔一定是去跟那個情郎掌柜幽會了,只要她們將她捉姦在床,以後這個沐錦柔還不是任她搓圓揉扁。
慕凌飛咯咯一笑:「母親,那我們就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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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秀苑。
沐錦柔正靠在小榻上看帳本,其實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每日憋在這凌府里,整個人都快生鏽了,偏偏去連山這樣的好機會,又被沐晚搶了去。
當初連山那一帶鬧匪患,她巴不得沐晚一去無回,但現在匪患清除,連山太平盛世,聽說風景優美,又開通了商路,既可以遊山玩水又可以休閒購物。
她也想去湊這樣的熱鬧,也想在老太太面前表達一番孝心,可是老太太和督軍都沒有發話,她自然不能像慕家那對母女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結果被凌慎行趕了回來,真是丟臉丟到了家。
想到那對母女當時的臉色,沐錦柔又覺得高興起來,拿起一邊的糕點放進嘴裡。
「二夫人。」豆蔻端了新沏的紅茶放在桌子上,低下頭在沐錦柔耳邊說道:「剛才菊梅去了謹晗苑,又在裡面呆了半天才出來。」
不過就是讓她去送一份糕點,竟然能用這麼長時間,這其中沒點什麼貓膩都不可能。
沐錦柔放下手中的帳本,眉頭皺在了一起:「可曾知道她對那母女說了什麼?」
「那對母女防備著呢,只要菊梅一進去就關門,連老太太派去伺候的那個小丫頭綠萍都給趕走了。」豆蔻給了小丫頭一點好處,小丫頭就什麼都說了。
這綠萍機靈的很,一面向沐晚通風報信,一面又向豆蔻獻殷勤,真是賺足了賞賜。
沐錦柔秀目一瞪,將帳本扔到一邊,恨聲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吃我的用我的,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二夫人,不瞞您說,我昨天剛在菊梅的抽屜里看到了一對玉鐲子,那成色是上好的和田玉,她當時拿出來在手腕上比劃,不小心被我看到的,她見我進來,就趕緊將鐲子藏了起來,她一個小丫環,哪來那麼好的鐲子?」
「一定是慕家那對母女給她的,為的就是讓她來打探我的消息。」沐錦柔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我今天要去藥鋪的事情,菊梅也是知道的吧?」
豆蔻點點頭。
沐錦柔似想到什麼,突然低聲同豆蔻說了什麼,豆蔻聽了連連點頭。
直到豆蔻離開,沐錦柔才重新拿起帳本看起來,嘴角始終帶著一絲陰森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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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已入初夏,街上擺攤的人又多了兩倍不止。
慕凌飛和慕夫人坐在牛鼻子汽車裡,正慢悠悠的穿過人群。
「母親,沐錦柔的藥鋪到底在哪啊?」
「快了,你心急什麼。」慕夫人嗔了她一眼,「一會兒我們就假裝進去買藥,你找機會溜進後面的屋子,將他們抓個現形。」
「知道啦。」想到那樣的情形,慕凌飛頓時一臉的躍躍欲試。
車子行駛到一家藥鋪面前停了下來,兩人下了車。
母女倆交換了一個眼色後,施施然的邁進了藥鋪。
大概是生意一般,所以一見到有客人,立刻就有夥計殷勤的上前迎接,滿面堆笑的看座:「夫人,小姐,這是要買什麼藥材?我們店鋪的藥材都是貨品純正,功效卓著。」
慕夫人道:「我最近頭疼,你看看要吃什麼藥?」
「那我給夫人拿一些葛根和白芷吧。」夥計恭敬的說道:「恰好今天進了一批新鮮的白芷,我去庫房給夫人拿。」
「你們掌柜的呢?」慕夫人看似閒閒的問。
「今天二夫人過來了,掌柜正和二夫人議事呢。」
慕夫人和慕凌飛相視一眼,心裡都是一個想法,什麼議事,大概是在偷情吧。
夥計讓其他人來照顧客人,自己去了庫房。
很快就有人端上了剛沏好的茶水,一人一杯放在慕夫人和慕凌飛面前。
慕凌飛環視了一眼這個簡潔乾淨的藥鋪,不由低聲說道:「現在的藥鋪,服務都這麼好了嗎?夥計說話客氣,還有茶人供應。」
「傻丫頭,那不過是因為我們娘倆穿得富貴,才想著多巴結巴結,以後好給他們拉來大生意呢。」慕夫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頓時覺得清香撲鼻:「這茶倒是不錯。」
慕凌飛也拿起茶杯,小口的喝起來。
一盞茶的工夫,夥計已經將藥材都打包好了。
慕夫人使了個眼色,慕凌飛立刻就捂住了肚子:「你們這兒哪裡能方便,我有點肚子痛。」
夥計將藥放好,急忙指了指後門處:「小姐從那裡出去,左拐後再走個二十米,有可以方便的地方。」
慕凌飛衝著慕夫人眨了眨眼睛,捂著肚子就跑去了夥計所指的方向。
慕凌飛當然不是真的肚子痛,一離開那些夥計們的視線就在藥鋪的後面轉來轉去,最後看見一間房門上面掛著「勿擾」的木牌,眼睛一眯,快步走了過去。
慕凌飛趴在門縫上往裡看,只看到一張八角的桌子和一張床,而床上掛著白色的床幔,隱約可以看見裡面隆起的被子,她看不太清,只好又向前了一步,結果一下子就把門頂開了。
門開之後,慕凌飛開始還有些害怕,但這門卻沒發出一點聲音,裡面的床上卻傳來動靜,似乎有呻吟聲。
她心中一喜,頓覺底氣十足,叉著腰就向床頭走去。
「好你個沐錦柔,竟然背著希堯哥哥偷人,你今天死定了。」慕凌飛猛地掀開了床幔,得意的看向後面的人,結果卻看到一個光著身子的禿頭男子,並沒有沐錦柔,而且這個禿頭長得也十分醜陋,完全不似菊梅所說的英俊瀟灑。
禿頭一愣,在看到慕凌飛的時候,眼中頓時射出淫邪的光芒,不待慕凌飛反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上了床。
「啊,你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督軍的乾女兒……我父親是……。」
「叫什麼叫,小賤蹄子。」禿頭被叫得煩了,兩個巴掌煽下來,慕凌飛就乖乖的不叫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看向禿頭,既有震驚,又有害怕。
「你,你竟然敢打我?」慕凌飛捂著臉,哭了起來。
「老子不但打你,還要上你。」禿頭邪邪一笑,「你這個浪貨,趁著爺在睡覺就爬上爺的床,難道不是想要被幹嗎?」
禿頭一嘴的污言穢語,嚇得慕凌飛粉面泛白。
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上竟然開始發熱發燙,好像有許多螞蟻在皮膚上爬過,那種感覺真是抓心撓肝。
本來禿頭放在她身上讓她覺得噁心的手,她竟然希望他來愛撫自己。
慕凌飛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完了,她可能被下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