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麼丟臉的事,趙遠陽當然是想忘記的。可是戎哥無時無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趙遠陽, 感冒了不能幹這個, 不能幹那個……吃點這個、這個不能吃。
趙遠陽差點就要咆哮說我TM不是真的感冒、我裝的!裝的!!
第二天,趙遠陽起床, 看見霍戎第一句話就說:「哥,我感冒好了, 嗓子不痛了鼻子也不癢了,全好了!」
霍戎安靜地看著他。
「真好了!」他強調。
以他的身體素質, 很少會生病, 感冒而已,一天就好有什麼稀奇的。
霍戎道:「雖然好了, 但還是得注意些,冬天容易著涼,不能再感冒了。」
趙遠陽敷衍地點頭,「我知道了、知道了……」
霍戎笑了下,揉他腦袋:「乖。」
其實比起趙遠陽乖寶寶的模樣,他不乖的樣子,要更叫霍戎心癢。他不知道為什麼趙遠陽身上會有這種反差,對別人都挺壞, 回家對著自己就乖順的。
如果僅僅是一開始,為了給自己留一個好印象而裝乖, 那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自己對他的縱容也應該讓他原形畢露才對吧?
可遠陽還是很乖。
只有偶爾的時候,他把遠陽逗弄得發脾氣了、把他給惹毛了, 遠陽身上那點不安分的因數才會乍現、變得張牙舞爪。
而昨晚的玩笑,就開得過分了些,霍戎是以為他會喜歡,才逗他說抱著他睡覺。
不過趙遠陽反應太大了——但無疑、他肯定是喜歡這樣的。
踩著點到學校,趙遠陽慢吞吞把作業交了,開始複習。
這周的星期四、五,就是期末考試,考完就等於放假,再過一週,一月底了,要來學校領成績單。
到了快中午,魏海才姍姍來遲。
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整個人一副病態。
「你怎麼了?」趙遠陽看向他。
魏海吸了吸鼻子,說話時鼻音濃重:「別提了、感冒了。」
「那你不在家好好休息?來學校做什麼?」
「我沒地方去了,昨晚上我爸把我趕出來了。」他沒對著趙遠陽說話,怕傳染他。
趙遠陽回憶了下,好像上輩子是沒這個事的,魏海一家人都很寵他,是肯定不會把他趕出家門的。
「你做什麼了?」
「我沒做什麼啊,」魏海覺得自己可無辜了,「我就不過是偷了家裡車來開,被發現了而已。」
「你無證駕駛?!」他聲音有些高了,上面講臺上的老師都忍不住拿尺子拍桌子提醒道:「別開小差,認真複習。」
「你小聲點誒,不就是無證駕駛嗎,你以前還開車帶我飛過呢,你那時候膽子比現在大多了……」他跟趙遠陽說話時,抽了本書擋住嘴,怕病菌傳染給遠陽了。
「不是我膽子小了…是我怕死……」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死過一次才知道珍惜,雖然開車對他構不成什麼危險,他駕齡都十年了。最重要是:「我無證駕駛,我哥會不高興的。」
「你哥怎麼會知道你幹嘛去了?他是天網啊?他是不是在你背上貼了眼睛?」他說的可激動,拿紙擤鼻涕。
趙遠陽沒說話,心想還真差不多,他幹什麼霍戎都能知道。
魏海唉聲嘆氣,以前那個遠陽不知去哪兒了,是父母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嗎?他聽說遠陽媽媽死後,爸爸第二天就失蹤了,後來找不到人,正巧河裡撈了具屍體上來,他爸爸的朋友就來認領,說是,就是這個。
屍體泡了很久的水,泡爛了,認不出面孔,警方又想了結案子,就下了死亡通知、讓家屬給火化了。
後來聽周淳說了些什麼、趙遠陽才回過味來,這屍體,很有可能不是他爸爸。
但那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趙遠陽知道,他爸爸還有微小的可能性,是沒死的。
一個失去妻子的丈夫,會拋棄獨子去自殺嗎?
他不知道。
下課鈴響了,魏海站起來:「我現在沒地兒住,我要去找個人投奔了。」
「你可以住我家……哦不行,我家裡就兩個臥室,你只能跟我睡一張床了,不過你感冒了……那你睡我床……」趙遠陽想到了什麼,立刻又擺頭,他要是把床讓給四海了,他豈不是只能睡戎哥的床?
這怎麼行!
「我還有個別墅,你去住嗎?」
「算了算了,」他擺手,「走吧先出去吃飯,你揣錢了嗎,我錢都忘拿了。」
到了餐館,趙遠陽點了幾個清淡的菜,魏海點了幾個看名字就很辣的菜,兩人都是給對方點的。
魏海身上還沒手機,管趙遠陽借的,他腦子裡記不了幾個電話號碼,一個一個撥,薛問說:「我女朋友和我住一起的,我倒是可以給你騰個房間……不過我怕你聽見我倆做愛的聲音受不了……」
魏海一臉的嫌惡:「我會受不了這個?誰沒有個女朋友啊!」
薛問:「……」
「你二哥正好也在,他說他管你,包接送、管飯。」
魏海更嫌惡了:「我不跟他住。」
「……他說他送你輛哈雷。」在我這兒呢,他說
魏海:「……」
晚上,霍戎來接趙遠陽,魏海也上了他二哥的車。
聽說自己要去投奔魏庭均了,遠陽就跟他說,讓他不要針對魏庭均,對魏庭均好一點,做個好弟弟。
但他上了車,還是很難有個好的表情,「哈雷呢?」他對著魏庭均說話,可就不用擔心把病菌傳染給他了,專門對著他的臉,噴他一臉的口水。
就是要傳染給他!
「飛機上。」
魏海聞言就要下車,「你耍我呢。」
「小海,感冒了還這麼大火氣,」魏庭均很平和,「空運過來需要時間,明天就到了,是限量版的。」
聽見「限量版」三個字,魏海一秒歇氣。
不知是不是魏海的原因,期末考試前一天,趙遠陽不負眾望地感冒了。
前兩天他嘲笑魏海說話難聽,今天他就受到報應了。
真感冒和假感冒可不一樣,不僅說話聲音變難聽了,鼻音很重,甕聲甕氣還沙啞,一直咳嗽,鼻子也癢,特難受。
頭天感冒時,霍戎照顧著他睡覺,廢了很大的工夫。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趙遠陽脾氣上來了,愛使喚人,一直說自己哪兒哪兒不舒服,要怎麼怎麼。
「我頭疼……」他可憐巴巴地望著霍戎。
霍戎拿熱毛巾給他擦臉,坐在床邊給他揉太陽穴。
他動作特別輕特別緩:「舒服點沒有?」
「沒有,我還是難受、好難受。」
霍戎就繼續給他揉,嘴裡輕言細語地哄著他。
趙遠陽病了,什麼都不想自己動,要喝水,讓霍戎端著杯子喂,想吃東西,讓霍戎送到他嘴邊來。
——只不過一個小感冒罷了,原本不應該這麼嚴重的,可就是因為有人對他這麼好,處處都順著他,讓趙遠陽覺得自己病得太嚴重了,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只有一點,戎哥要讓他吃藥。
趙遠陽不喝那種深褐色、聞著一股苦味的藥,霍戎就哄著讓他喝薑湯,端到嘴邊喂他,趙遠陽聞著難受死了,嘴巴緊閉,大喊:「我不喝這個,不喝!」
活脫脫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霍戎耐心地哄道:「喝了就好了,聽話啊陽陽。」像是他自己,如果是這樣的小病,他壓根就不會去管,但趙遠陽和他不一樣,活在溫室裡的孩子,到底和他不同。
趙遠陽堅決不喝,腦袋別過去:「我吃那個西藥,不吃這個!」
「不吃西藥,喝了薑湯就好了,我幫你捏著鼻子,你一口喝下去,喝完再吃顆糖。」他還是柔聲哄著。
但趙遠陽特別不好哄,折騰完了,這碗薑湯還是沒喝,讓他給打翻了。
這麼一折騰,又是換被子床單、又是換地毯的。
太大費周章了。
於是霍戎把他抱自己房間裡去了。
他的床不如趙遠陽的軟,很硬,趙遠陽一睡上去就嚷嚷著不舒服,好硬、太硬了。
霍戎只好在床上給他鋪了四五層羊毛毯,自己也側身躺上床,手臂擁過去:「陽陽,哥哥抱著你睡覺?」
「你不要抱著我睡,」他往旁邊挪,自己都折騰得沒力氣了,霍戎居然還這麼耐心,他脾氣下去點了:「我會傳染給你。」
「別怕,」霍戎鑽進被子裡,攬住他:「不會傳染給我的。」
他免疫力和趙遠陽不一樣,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趙遠陽沒什麼力氣,眼睛都睜不開了,但他很抗拒。霍戎就順著他的毛撫摸,一下一下地撫摸他的背:「哥抱著你,你會暖和點,病就會好了。」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又不是冰天雪地的,取什麼暖啊。趙遠陽糊塗了,但反駁不過他,拿腿踹他,讓他走,可是腿上又沒力氣,說是踹、不如說是勾引來得恰當。
最後他也懶得跟戎哥這個不講道理的繼續爭下去,妥協道:「抱可以,你不許做別的。」
霍戎嗯了聲,答應了,又有些好笑,這孩子腦子裡都想些什麼呢?
「我明天還要考試……你什麼都不許做,好好當你的暖爐。」他聲音裡有著濃重的鼻音,哪怕是一句警告,聽起來也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好,我保證。」霍戎手摁著他的後背和後腦勺,將他摁在自己懷裡,身上的溫暖慢慢渡到彼此身上。
趙遠陽生病了,想不了那麼多,頭靠他胸口,半響又來一句:「你胸肌怎麼這麼硬?」
他只想睡軟的。
果然,他還是以前的他,那個鋼筋直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