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人都有離校證,下午放學,他倆就直接溜掉了。
魏家的司機把他們送到魏海大哥新開的那家保齡球館,這是他大哥的產業,所以魏海就等同少東家,經理親自接待,還給他們準備了vip跑道。
保齡球這項運動,是晚清時期從國外傳過來的,但是一直不夠火,是近幾年才興起的。很多老闆應酬就會請客戶來打保齡球,館內的教練都很年輕,尤其女教練,穿著短裙、v領上衣,一彎腰曲線誘人,什麼都能看見,非常吃香。
經理問他們需不需要教練,魏海瞄了眼旁邊的女教練,心裡微動,「你們這兒教練都多大了?怎麼看著和學生似的。」
他這麼問那經理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了,「都是成年了的,我們專人培訓過的。」
魏海看了趙遠陽一眼,趙遠陽搖了下頭,「我不要,八點我得回學校。」
魏海嘖了一聲,「算了算了,那我也不要了。」
這保齡球館,其實是個聲色場所,但趙遠陽本意就是來打球的,兩人規規矩矩,佔據兩條跑道,喚了個教練來給他們算比分。
趙遠陽手生,而魏海顯然是不久前才來過,一開始兩人比分懸殊很大,魏海一手球過去,能倒七八個,趙遠陽剛開始球自動跑偏,過了會兒他找回感覺了,一球一個all,立馬追平比分。
兩人正打得暢快時,從球館的入口進來了一撥人。
「漢克斯先生,感謝您的蒞臨,這家保齡球館是我們市新開的,女教練都很不錯。」周淳一邊說話一邊點頭哈腰,語氣非常恭敬。
翻譯把他的話轉述過那名叫漢克斯的外國人,那外國佬聽後,望向穿統一制服短裙的教練,稱讚了句:「nice。」
周淳滿臉都堆著笑,「那我們先打球,等會兒去旁邊的酒店入住。」
他最近生意不順,可是前日突然天掉餡餅,外國某投資商突然找到他,說是要注資!
這怎麼能不讓他喜出望外,當然得招待好了!這家保齡球館,是目前禹海市逼格最高的聲色場所,女教練普遍素質很高,身材很好,模樣清純,來過的人都說好。
這才開業沒多久,口口相傳,周淳就知道了。正好請外賓過來,把人哄高興了,那資金的事兒,不是水到渠成嗎?
只怪趙遠陽把車和司機都給收回去了,外賓來了,他也沒個像樣的車,只得連忙去租車行租了輛賓士。
他太忙了,忙得沒工夫收拾趙遠陽,只想著等外賓注資後,公司解了燃眉之急,他再回過頭去收拾那小崽子。儘管公司現在還不是他的,但他持有二十個點的股份,更別說在周淳眼裡,趙遠陽手上的五十一個點,差不多已經屬於自己了。
趙遠陽看見了周淳,但是隔得太遠,他沒法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只能大致揣摩出周淳是在陪客戶。
陪客戶為什麼來這兒,答案不言而喻。
順著他的眼神,魏海也看見了那邊,「那胖子有點眼熟,誰啊?」
趙遠陽眯著眼,聲音含著冷冽,「周淳。」
魏海哦了一聲,「你那個周叔叔,以前不是關係挺好的嗎?」
「現在不好了,」趙遠陽沉吟道:「四海,你幫我問問經理,他們是不是叫了特殊服務?」
這種事原本是客人隱私,不能隨便透露給人,可誰叫魏海是少東家。
過了會兒,魏海從經理嘴裡得到了答案,對趙遠陽道:「他們是叫了小姐,還在旁邊的五星級酒店定了房間,房間號我也問到了。遠陽你是不是想……?」
趙遠陽點點頭,手心握著一個十磅重的球,助跑,球從手心脫落,咕咚一聲滾上跑道,咚一下,全中!
魏海吹了聲口哨,趙遠陽取下護腕,「我要是報警,你大哥的店不會受影響吧?」
「這怎麼可能,」魏海擺手,滿臉興味道:「我等下給他打聲招呼。」
魏家在禹海市手眼通天,要是舉報都能出事,這家保齡球館也沒法開起來了。
但是趙遠陽記得,後來魏海的二哥魏庭均上位時,這家保齡球館首當其衝因為涉黃被抄了,幕後老闆魏家老大鋃鐺入獄。
趙遠陽從另一道門出去,滿心討好來注資的外賓的周淳並沒有注意到,趙遠陽出現在了一個他此時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他趕在晚自習放學前回到了學校,進教室拿了書包,專門把作文本夾在書裡,接著抄了黑板上老師佈置的作業,抱著一摞嶄新的書和魏海一同出校門。
魏海是想親眼看看,趙遠陽口中那個「比親哥還好」的哥哥是誰,所以厚著臉皮跟著趙遠陽走。
霍戎氣場實在太強,還沒接近時,魏海就看見了他,發現那男人正在望著他們這邊,他不由得悄悄話般湊到趙遠陽耳邊,「那是你哥啊?怎麼……」
「怎麼?」趙遠陽瞥了他一眼。
「唔……沒什麼。」魏海感覺到,趙遠陽這個不知從哪憑空冒出的「哥哥」,肯定非同一般,在禹海,還沒有這樣的人物吧?「遠陽,你這哥哥打哪來的?好壯,打手吧?」
趙遠陽知道他開玩笑,解釋說:「他剛從國外回來。」
「噢,我說呢,難怪我不認識……」
「我身上有煙味沒?」趙遠陽突然問道。
魏海低頭在他脖頸處聞了兩下,「一點點。」
「那就好。」他把校服拉鏈拉嚴實,生怕讓戎哥聞到了味兒。
「對了四海,你別跟著我叫哥,那是我哥。」他補充道。
「這麼小氣啊?」
「你不準叫。」
魏海嘖了兩聲,應下了。
他跟著趙遠陽走到霍戎面前,他比趙遠陽高,也比大部分同齡人、包括成年人都要高,但是很難得的,他這次也得仰頭看別人了,並且自卑地發現自己一身引以為傲的紮實肌肉,在趙遠陽他哥面前簡直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小雞仔。
他鮮少有這麼自卑的時刻,他看見男人自然而然地接過趙遠陽的書包,背在背上,「陽陽,今天書包很重,作業很多?」
嘴上這麼說,可那書包擱他手裡,就像個玩具似的迷你。
「嗯,很多,」尤其他還蹺課了,浪費了一個晚自習,作業就顯得更多了,他對霍戎介紹魏海,說:「哥,這是我很好的朋友,魏海。」
霍戎瞥向他,時常都吊兒郎當的魏海當即挺直了腰桿,收斂了浪子氣息,「大哥好,我是遠陽的同桌。」
魏海之前還以為這人是不是別有居心,對遠陽繼承的遺產別有企圖。
但見到人後,他的那些懷疑全都打消了,人有沒有壞心,他有時候很通透。
霍戎很和氣地微笑,聲音卻有著距離感,「謝謝你照顧陽陽了。」
「應該的。」
儘管他能察覺到霍戎對遠陽很好,但此人身上有種讓他不太舒服的東西,如同煞氣一般的東西,像刺一樣的鋒芒,若有似無的,似乎在針對著自己。
魏海做大少爺做慣了,不習慣有人壓自己一頭,他不願多呆,跟趙遠陽道了再見。
霍戎沒有讓人監視趙遠陽,可他還是通過別的途徑知道趙遠陽晚上蹺課後,為了不叫他發現,還專門自作聰明地殺了個回馬槍。
他並沒有拆穿趙遠陽,趙遠陽那一臉心虛又慶倖的神情在他眼裡,不免有些好笑。
晚上戎哥輔導他做作業時,趙遠陽很放心大膽地攤開課本,根本不怕戎哥要看。
他對文科不太感興趣,雖然理科他也煩,但是照著公式解題,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了,那些曾經對他是天書的東西,現如今都豁然開朗了。
他忘性大,隔會兒工夫就要忘記公式是什麼,必須得對著筆記做題,才有幾率做對。
霍戎不厭其煩地給他說原理,趙遠陽也都認真地聽著,覺得戎哥講得比老師好,也或許是戎哥聲音好聽的緣故。
等到兜裡手機開始震動,趙遠陽就說自己想喝牛奶了,支開霍戎。
霍戎一離開他的房間,趙遠陽立馬接起電話,「怎麼樣了四海?」
「我剛剛已經報警了,這會兒讓人看著的,都進房間了,二十分鐘了呢,保證抓個正著!」
趙遠陽腦子一轉,心裡有了盤算,「四海,你再幫我個忙,幫我打個電話,我給你說號碼啊……就給她說她老公嫖妓被抓,讓她趕緊去救人。」
魏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照不宣道:「這招損。」
霍戎進房間時,趙遠陽正好掛斷電話。
「跟同學打電話?」他把牛奶遞給趙遠陽。
趙遠陽點點頭,霍戎也沒多問,坐下來檢查他剛剛做好的作業。
他沉默地檢查,趙遠陽就在旁邊默默地喝著熱牛奶,液體暖入肺腑,他注視著戎哥被燈光籠罩的英俊側臉,心裡忍不住想:要是他們是親兄弟該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