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楊梅味的仙尊攻(21)
天君帝令。
本是神君的紫金法袍上懸掛的玉佩,隨神君降生於世。
後來九重神族建了天庭,推舉天君,神君便將代表自己的隨身佩飾交給了對方,以便號令眾神。
見帝令如見神君,遠非神賜九息可比。
事實上,萬魔從蠻荒偷渡出來,沒有驚動結界,沒有任何一個神明發現異常,就足以說明帝令的厲害之處。
可這樣一件寶貝,天君視逾性命的信物,怎麼會落入蠻荒萬魔之手?
天君臉色大變,急忙掐指而算。
——是瑤池。
他的女兒,浸泡三翼魔龍血上萬年,終於洗去了一身魔氣,潛入九重天。
更利用自己賜予她的血脈,打開他的空間戒,盜走了帝令。
天君捏緊手指,他怎麼也沒想到,瑤池竟然會這麼做,更沒想到她大膽至此。
難道她不知道,待神族鎮壓萬魔,她將難逃一死麼!
為了一個男人……值得麼。
天君看向神龍島在的魔氣,眼中滿是痛惜,怒其不爭。
而在眾神驚疑不定的時候,天華已經分辨出了天振的氣息。
他心中壓下一道重石,新婚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
他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心裏卻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哪怕天振率萬魔攻打的地方是養育了他數萬年的神龍島。
朝擔憂的水神龍貞搖了搖頭,眼看神魔之戰一觸即發,天華換下喜袍,跪在神君下首,硬聲道:“主上,老奴請戰。”
三神島自上古之戰後再未插手神魔之爭,但這一次是神族和魔族的戰爭,也是神龍島的家事。
他無法袖手旁觀。
萬魔還在用帝令攻破神龍島結界,黑壓壓的魔氣,將神龍島籠罩在黑暗之中,煜煜生輝的奇珍異寶照見彼此的臉孔,平生諷刺的意味。
神君從萬魔處收回視線,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天華,而是看了眼苟梁。
他正盯著漫天魔氣,眼裏全是躍躍欲試。
神君眉間一蹙。
“不必。”
他回絕了天華的請戰,隨即抬手——緊握在瑤池手中的帝令突然脫手而出,下一瞬,帝令發出微光,磅礴的神威自帝令中湧出。
萬魔駭然驚退,他們毫不懷疑神君這一擊就能將他們全部打得魂飛魄散。
但他沒有這麼做。
神力如刀懸在他們的頭頂,卻沒有落下,驅逐之意不言而喻。
萬魔看向八荒魔尊。
天振不甘心就此離開,神君的祝福還未賜下,他必須中斷這場婚禮,斷絕那只該死的龔龍降生的可能!
但其他魔尊意在九重天,現在神君已經干預,他們自然不會自取滅亡,當下率領魔眾離開。
瑤池臉色已經白了,低聲道:“天振,來日方長,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她身為天君之女雖也有催動帝令的能力,但之前攻擊神龍島的結界已經耗空了她的神力。
天振攥緊拳頭,冷聲道:“走。”
再不甘心,他也不能讓東荒群魔出師未捷身先死。
何況那只龍便是出生至少也要千年時光,那時候誅神之戰早就落幕,結局無非兩種。
他勝了,得到玄軒。
或者,死。
萬魔退避,神龍島在轉瞬間恢復了明亮。
神君隨手將帝令丟給天君,道:“婚禮繼續。”
他的聲音冷淡,苟梁卻像感覺不到他的不悅,紅著臉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黎卿,那些臭蟲見了你就和老鼠見了貓一樣聽話。”
他老公簡直帥的合不攏腿!
神君重新環住他的腰,低笑了聲:“又胡說。”
誰都看得出來,他心情明媚。
不過現在大敵當前,眾神實在沒法欣賞九重天的好天氣,更無心恭賀新婚。
索性神君也無意在此久留,直接賦予了龍貞一縷龍息,完成了賜福,便帶小犬神離開了。
遠遠地,眾神還聽見他叮囑小犬神:“你為本君所屬,游離天道之外。平日怎麼玩鬧都好,但不要干涉神魔之爭,記住了嗎?”
苟梁應了一聲,聽起來很是乖巧。
大敵當前,婚宴自然擺不成了。
天華將眾神送出了神龍島,看著天君調兵遣將,趕赴九重天外的萬魔戰場,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玄武交代了玄軒一聲,讓他回去後不要踏出玄武殿,怕他因為舊情,涉足這場無妄之災。
玄軒低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玄武這才走向天華,當了萬萬年的損友,這時候,玄武還是很可靠地給了老夥計安慰。
“此事天定,你我無力更改,多思無益。”
玄武一族只相信可以預知的一切,心安理得地順其自然。
天華卻不像他對命運言聽計從。
面對寵愛了數萬年的獨孫,他無法豁達,盯著玄武說:“既是天定,你應算到了此戰的結局。告訴我,玄武,他……將會如何。”
出乎他意料的,玄武卻搖了搖頭。
“我算不出來,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天華訝異地張了張嘴,玄武算不出來,除非神君干預——不,也有可能是小犬神牽涉其中。
既然這樣,結局還真不好說了。
在天華看來,此戰萬魔必定會輸,於他而言差別只在於,天振是否能保住性命。
為人祖父,哪怕天振繼續被囚禁在蠻荒,他也不忍孫兒隕落。
現在聽了玄武之言,他略安了心。
不管最後是神君還是小犬神出手,只要天振沒有大逆不道地觸怒這兩位,他舍了這張老臉總能保他一命。
心寬似海的天華於是牽起新婚妻子,回洞房去了。
全然不知,事情的發展比他最壞的預想還要糟糕,甚至讓至高無上的神也手足無措。
不過這時候,一切還風平浪靜。
神君怕苟梁玩心太重,在誅神之戰開始的前十年都把苟梁拘在神殿,後來見他一心鑽在從自己身上索食上頭,才解了禁。
於是,系統親眼見證了主人黑化的過程。
沒有一點誇張。
苟小甜甜在第一年沒能哄上神君用最親密的方式餵食,臉上的笑容就很勉強了,連酒窩都吝嗇。
一年又一年,神君的某根神經像是被他自己凍結,好感度凝固在要動不動的那瞬間——不曾上升,卻又無法維持+59的心如止水。
系統看著都歎氣,苟梁更早就到了爆發的邊緣。
十年後的某一天,和之前的每一天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
抱著神君索吻得忘我的苟梁正目光迷離,他的鼻腔裏發出愉快的輕哼聲,舌頭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勾纏的動作,汲取甘甜的魂力。
“黎卿……”
他神魂顛倒,沒有發現神君眼裏的冷靜自持。
那完美的臉上依舊冷清,垂眸看著滿面癡迷的苟梁,眼神平靜,沒有人能看得見那眼眸深處藏著怎樣的情緒。
苟梁很快不滿足於這個吻。
他睜開眼睛,觸及神君的眼眸,驀地從迷亂中清醒。
他從不回應,也不拒絕。
自從十年前被哭唧唧的自己纏得沒辦法,妥協著用這樣的方式給自己餵食,每一次他都是這樣表情。
苟梁恨極了他的無動於衷。
他咬破了神君的舌頭,不管鮮血浸透彼此的口腔,一把將神君壓倒在身下,粗暴地扯開他的衣服。
“黎卿,不許你這樣看我!”
黑化的小犬神用克制神君的黑暗神力將他五花大綁,發狠地在他身上咬著。
神君一聲不吭,也不反抗,只那麼低頭看著他。
直到苟梁觸碰到了某個底線,他才認真了。
掙脫束縛,他把鬧脾氣的孩子抱進懷裏,輕聲安撫:“乖,別胡鬧。”
“你才胡鬧!”
苟梁氣恨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哪怕他們衣衫不整,哪怕緊緊擁抱彼此,他想要的在他眼裏還只是孩子吃不到糖的無理取鬧。
神君輕撫著他的銀髮,目光幽遠,看不出來是在想什麼。
半晌他低聲說:“小坑兒,你不懂。”
“那並非餵食,也不是本君能對你做的事。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也許會遇到能對你為所欲為的人,也許不會。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本君。”
“你為什麼不會,你就是!”
苟梁抬起臉,已經滿是淚痕。
神君看得心疼,迎著他倔強的眼神,微微歎息:“本君與天地同壽,年長你不知凡幾。何況,本君生於天道之外,坐擁一切,唯獨除了情之根骨。神是沒有情的,也不可有情,你可明白?”
“不明白的人是你!”
苟梁早就聽膩了他的長篇大論,用力推開他跑了出去,淚蛋也跟著砸了一地。
“小坑兒!”
神經起身追了一步,不知想到什麼,又停了下來。
好半晌,他才用神力將地上的淚蛋托起,收了起來。
——若是苟梁在場,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神君收藏淚蛋的地方,正是他的神竅,也就是他的主神意識海中。
充滿主神法則的地方,被淚蛋蘊含的升級版黑暗之力侵染,哪怕不會紊亂世間規則,也會時刻讓他感到疼痛。
神君卻仿若未覺,只是將身上敞開的衣服重新穿好。
他沒有處理身上被咬出的一處處傷口,他縱容著苟梁冒犯甚至損害自己的神體,好似那種疼痛莫名地讓他安心。
苟梁一路嚶嚶嚶地跑回了黑洞母巢。
系統吐出一口氣,抹著額頭不存在的冷汗,說:“主人,你這戲精體質真是越來越魔性了。我真怕你演上癮,真的很掉智商啊。”
“滾,看不出來我是真傷心嗎。”
苟梁沒好氣地瞪他。
系統:……抱歉,我老人家還真沒看出來。
苟梁盤腿淩空坐著,望著近在咫尺的黑洞發了一會兒呆,才歎了口氣,把系統抓到了自己懷裏。
“小肆,講真,我也怕我演不下去。看我家神君那樣,我都要心疼死了。”
被捏著嬰兒肥的系統,木著一張臉說:“你是該心疼!每天被你壓在床上咬的遍體鱗傷,我都能想像到神君大人像一隻沒有生氣的破布娃娃的模樣。”
苟梁給了他一腦袋瓜子,“我老公是你能想的嗎?”
系統翻了一個白眼,識趣地沒有接這個話題。
苟梁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表情,說:“我是捨不得他那麼糾結。一邊愛我愛的要死,一邊又為天地平衡,強忍著不能愛我——”
系統聽不下去了,“主人,你能別這麼自戀嗎。睜大你5.20的眼睛好好看看現實,總是幻想那些有的沒的,對任務一魂幣的用處都沒有!”
苟梁哼了一聲,“你懂什麼,知道神君為什麼不能動情嗎?”
系統認真考慮了下,試探道:“神君大人,難道不是天生沒有那慧根?”
“沒錯,他生來沒有情根,但有我在,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早就動情,只是……他不能。”
苟梁低低歎了一聲,“他若動情,天地次序便要亂。滄海桑田,鬥轉星移,天地不會再是眼前這個樣子,諸神萬魔,說不定都會隕落。所以,他不允許自己生情。你明白麼。”
“……真的假的?”
被驚住的系統還是將信將疑。
苟梁哼了聲,“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黎卿哄他的那些話,不過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苟梁眼看著他掙扎,一不忍心,二來又怕神君妥協,遂了他的心願,愉快地HE之後,他只能進入新的記憶世界去喚醒主神。
系統也無法否認自家蠢主人的魅力,聞言也犯愁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接著釣魚嘍。”
“啊?你還不打算放過神君大人呐,主人?”敢情之前的心疼都是湊字數用的?
苟梁回了它一個白眼,表示已經失去和蠢系統聊天的欲望。
沒等系統追問,他等的魚就上鉤了。
“小犬神,好久不見了。”
天振出現在他身後,臉上的魔紋讓他的微笑無端生出了幾分妖冶。
苟梁回頭看了他一眼,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他這個和以前沒什麼區別、甚至比以前更顯親近的動作,讓天振怔了一下,心裏直覺地提起警惕,表面上則平靜地坐了過去。
“天振,你不在戰場上和九重天叫板,怎麼有空來陪我。”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平和的語氣和天振說話,後者表情受寵若驚,暗地裏更加戒備。
天振:“誅神,也並非一時半刻能做到的,我不過閑來無事回來看看浮生蝶。沒想到會在這裏偶遇小犬神……你呢,怎麼不在神殿陪神君?”
苟梁聞言笑了下。
這笑容哪里有半分天真的意味,它屬於成熟的城府莫測的野心家,絕不應該出現在沒心沒肺的小犬神身上。
“天振,明人不說暗話,你為什麼來找我,我很清楚。”
苟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天振的心臟,“你在我眼裏,沒有任何秘密。”
天振笑容一僵,但還是裝作不在意地道:“哦,是麼?小犬神不妨說來聽聽。”
苟梁勾著嘴角,他抬手,黑洞中有絲絲黑暗之力湧出,纏繞他的手指。
那見所未見的力量讓天振頭皮發麻,他能確定的是,這絕不是神的力量。
反而,更像是——魔。
苟梁彷彿沒察覺自己給天振帶來了多大的驚嚇,語氣平淡地道:“玄武一族,比起自己的情感,他們更願意遵從命運的指引。”
“哪怕玄軒對你心有惻隱,但你不是他算出來的命定之人,他就不會允許自己留在你的身邊。”
提到這個名字,天振終於撐不住變了臉色。
苟梁輕笑一聲,“天道厭魔親神,你現在做的,與其說是誅神,不如說,是你妄圖逆轉天道。你想告訴玄軒,天命可改,天道亦有錯,是也不是?”
否則,就算天振屠盡諸神,固執的玄軒也不會選擇留在他身邊。
哪怕是以囚禁的方式,他也可以選擇隕落。
天振不敢拿他的命冒險。
可是說到底,他現在做的事,何嘗不是執念太深——誅殺眾神,誅滅天道,聽起來,何其可笑。
天振怎麼也沒想到會從苟梁口中聽見這一番話。
他從來不曾表露過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支持,他們只會嘲笑他異想天開不自量力。
但,苟梁的語氣太平靜了。
彷彿誅天滅道,也不值得他驚訝。
天振探究地看向苟梁,低聲道:“你說的沒錯,你是否也覺得,我是白日做夢?”
苟梁扯了扯嘴角,“天道算什麼。規則這種東西,被人創造,自然也可由人更改。你只是沒遇見那樣的人,也沒有那個分量,讓他為你改變天道而已。”
“你說的,是黎卿神君?”
天振驚訝地看著他。
苟梁知道他為什麼吃驚,笑了一聲,懶懶地說:“天地共主,你們以為這個稱謂就是無上尊榮。殊不知,天地從來不過是附屬品,只不過,他不忍心壞了自己造出的河山罷了。”
天振呐呐地聽著,隨即警醒過來,“小犬神為何與我說這些?”
苟梁瞥了他一眼,嫌棄道:“就你這腦子,與你結盟,說出去都給我丟臉。”
“什麼,你要與我結盟?!”
天振這下是真的被嚇住了!
他細細端詳苟梁散漫的神情,對方對於剛才所說的話彷彿不覺得有多大逆不道。
“……小犬神,你莫非是在消遣我?”
苟梁懶得回答他,起身道:“你不必懷疑我的誠意,我也有我想要改變的道,只會比你更貪心。”
說著,他抬步要離開,又頓在天振身邊,勾唇說:“看在天華的面子上,我就教你一句。讓玄軒那樣的榆木腦袋對你屈服很難,讓他懷疑自我卻很簡單。你只需要……”
他湊在天振耳邊低語一番,聽得天振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呼吸都要停住了,表情不能控制地出現了幾分驚喜和迫切。
苟梁完美地扮演了苦逼受的人生導師,拍了拍天振的肩膀,讓他自由發揮。
臨走,他忽然想起來,從空間戒中拿出一樣東西丟給他。
苟梁:“這是結盟的誠意,收好了。別讓我失望,天振。”
天振還沉浸在動搖玄軒的妙計裏,一時走神,等苟梁離開,他才回神看向手裏的“結盟禮”。
這一低頭,他差點嚇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隨後,他臉上不能控制地出現了一抹失控的笑容。
神君還真是毫無底線地寵著那人,竟連這樣的寶貝也願意交付給他。
只是不知道,明天之後,神君又會如何呢?
小犬神?
呵,不過是比他天振還要任性的瘋子罷了。
翌日。
誅神戰場。
天振看著滿天天兵和今日的領將,充滿惡意地一笑。
“九重天神,我最後說一次,只要你們願意臣服我魔族之下,我天振絕不與你們為難,如何?”
“豎子狂妄!”
他話音未落下,神將氣得厲喝一聲,神力送出手中□□,直朝天振面門而去。
天振揚起一件法寶,輕而易舉地擋住了他的攻擊。
而看清那法寶的模樣,九重諸神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竟是——紫金法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