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隨他們折騰去
滕譽剛出天牢不久,他探監的消息就傳入了皇宮,皇帝閉著眼睛擺擺手,讓暗衛退下,自己卻沒了睡意。
看來他的這個好兒子,是知道事情真相了,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疑的,難為他裝了這麼多年,這份忍耐的功夫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皇帝此刻的心情不知是該失落還是該慶倖。
黎明將至,門外傳來了輕微謹慎的敲門聲,新任的大總管彙報說:“……陛下,二皇子傳來八百里加急!”
“呈進來!”皇帝不慌不忙地坐起身,一群宮女太監魚貫而入,點燈的點燈,伺候更衣的更衣,有條不紊,卻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
自從皇帝換了一批寢宮的下人後,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地伺候著,稍有不懷,便是死的下場。
皇帝披著龍袍坐在桌旁,將那份八百里加急一目十行地看完,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猛地將桌上才瓷器掃落在地,“混帳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來人,傳左右丞相與六部尚書立即進宮!”
不需片刻,幾位便匆匆趕至皇宮,一個個強打起精神,用眼神交流著資訊。
“幾位大人,裡面請吧,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幾位朝廷重臣步入皇帝寢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滿目狼藉,幾個宮女太監正慌忙地收拾著。
“行了,滾下去吧!”皇帝煩躁地擺手,然後將那份八百里加急丟給他們。
“沒想到秦王的勢力竟然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左丞相耷拉著眼皮,表情有些錯愕。
“是啊,在朕的國土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讓那叛賊籠絡了這麼多人,培養了如此大的勢力,朕養你們都是用來乾瞪眼的嗎?”
皇帝脾氣一來,幾位大臣便齊齊跪地,高呼:“臣等有罪!”
左丞相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引發了皇帝的怒火而愧疚,忙上前一步,“陛下,如今唯有再次派兵鎮壓,萬萬不可讓逆賊聲勢壯大。”
皇帝揉了揉額頭,睡眠不足的後遺症讓他腦袋有些發暈,他開始連自己的情報系統都不信任了,否則怎麼會這麼多年既察覺不到秦王的反意,又査不出滕譽的偽裝?
這天下可還有他可信之人?
“說說,該派誰去鎮壓?派多少兵力?好好想想,等早朝了給朕答覆!”皇帝揮手讓他們退下,自己山宮女扶著上床躺著,他覺得自己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要有清醒的思維。
滕譽回到府中也同時得到了這份急報的內容,立即秘密招來了幕僚們,商議對策。
“殿下,這其中會不會有詐?秦王攏共才三萬人馬,還是包括親屬和一些依附他的家族,算算兵力,最多兩萬五,二皇子可是帶足了五萬人馬去圍剿,這還能敗了?”
滕譽敲著桌子沉思道:“老二好歹是在霍家軍中歷練出來的,肯定不會這麼弱,要麼是對手太強,要麼是這其中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秘密?”幕僚們垂頭沉思,將各種可能想了一遍。
韓森立在一旁伺候茶水點心,聽到這話隨口提了一句:“有沒有可能是二皇子故意詐降,為了引蛇出洞?”
滕譽搖頭,“那這份加急的情報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他那二哥哪會這麼傻,沒確定的事情也往上報。
“那有沒有可能二皇子和秦王達成了某種協定,不戰而敗?”
有個幕僚眼皮一撩,瞪了韓森一眼,“怎麼可能?二皇子又不傻……不傻……其實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說說。”滕譽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朝那幕僚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秦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咱們也調查的差不多了,他的心智謀略與二皇子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能說動二皇子與他為伍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一人補充道:“二皇子在朝中沒有母族相助,勢力難以發展,能站在他那邊的也就一些武將,而且還是一些沒有多少兵權的武將,出身也不高,能力不算太強,可以說是最無望登基的一位,狗急了還能跳牆,二皇子急了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照目前的形勢,秦王不可能勝的,別說西北的霍家軍,就是東北的雲家也不可能坐觀他壯大,二皇子……不會這麼想不開吧?”
“西北有北蠻子虎祝眈眈,一個冬季都離不開人,東北的雲家可能更樂意看到皇上和秦王打的兩敗俱傷吧。”否則他們哪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只要把握好時機,到時候雲家打著“清君側,剿反賊”的旗號,未必沒有勝出的機會。
反倒是手中沒有兵權的三皇子,在這件事情上看不到一點勝算。
滕譽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交代道:“之前我們派出去的人可以喊回來了,就隨他們折騰去吧,從今日起,收起爪子,安安分分地在家待著,誰也不許強出頭。”
眾人相視一笑,應答下來。
早朝上自然又是一片腥風血雨,也有人懷疑二皇子臨陣倒戈,但這種話敢在皇帝面前說嗎?說了有人信嗎?
皇帝雖然知道三個兒子都有野心,但也從未懷疑過他們會倒向別人。
最後幾位大臣商議出了結論,派遣了一位武將帶領兩萬人前去支持,除此之外,西南一帶的行省各自出兵五千,與二皇子的人馬匯合,加總起來也是股不小的戰力。
西南邊陲向來是個朝廷不愛涉足的地方,這裡群山環繞,交通不便,而且氣候詭異的很,令人難以適應。
而且山裡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族群,這些族群向來排外,對朝廷派遣的官員既不反抗也不配合,無視朝廷法令。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地方,才使得西南成為一道天然的屏障,相鄰的國家也很難攻打進來。
琨城是西南邊陲的第一大城,也是秦王經過多年謀劃部署取得的最大成果,這裡的文官武將皆是他的人。
因此秦王的大部隊一到,連打都不用打,直接佔據了這座城。
卯時初,天才微微發亮,城門大開,一輛馬車悄悄地駛入城中,直接朝著衙門的方向駛去。
趕車的車夫面露凶色,警惕地看著四周,馬車中,兩名青年男子相對而坐,其中一個惴惴不安地握著拳頭。
“殿下,咱們這樣做真的好嗎?軍中將領願意投降的不多,萬一他們……咱們如何跟皇上交代?”
另一個青年閉著眼睛靠在牆壁上,“說什麼投降這麼難聽?本宮只是想與皇叔合作而己。”
“可是陛下那……”
“行了,這事本宮己經決定好了,就算回去,你以為本宮還能活多久?一邊是時刻懷疑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虎視眈眈的兄弟,等到我那兩個好兄弟事成,本宮連命都保不住!”
“可是殿下,陛下春秋鼎盛,若是二三十年後再……您與秦王合作豈不是自尋死路?”
二皇子睜開雙眼,怒視著對方,“何方,我知道你是為本宮著想,不過本宮決定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質疑!”
“是……屬下逾越了。”
二皇子臉色發黑,卻不是因為何方的逾越,而是因為他說的話,他知道自己正走在懸崖峭壁上,往前一步是死,往後一步也是死,與其等死,不如賭把。
反正都是與虎謀皮,他至少有選擇權吧?
他說不好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一時衝動,是不是對皇帝心存怨恨,自從他和母妃被雲貴妃那賤人陷害後,他就對皇帝徹底失望了。
他的母親何其無辜,卻被他親口下了處死令,是他親手埋葬了自己與他的父子之情,既然如此,也就別怪自己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馬車停下,車夫敲了敲車門,道:“殿下,到了。”
二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領著自己的心腹跳下馬車。
今日來這,是為了與秦王商議,如何才能將他帶來的五萬人馬收入麾下,畢竟,他發往京都的假消息很快就瞞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