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叫張小溪。
是張家村的一個哥兒，在很小的時候爹就出意外死了，娘被舅舅家帶回去另嫁，奶奶也因病去世，從小是由爺爺拉扯大的，日子雖然過得很苦，但是那時候還有爺爺陪著，所以倒也過得安好。
他那時真的是這麼覺得的，特別是在七歲那年認識了裡山村的那個小小禾的哥兒，他也終於算是有了第一個朋友。
因為他舅舅們的關係，跟村裡的人大鬧了一場，終於還是把他娘給硬拉走了，而也成了沒爹沒娘的哥兒，村裡的小孩也大多不喜歡跟他玩，更是叫他野孩子，因為他沒爹沒娘。
他娘在離開時，抱著他大哭，嘴裡直說：對不起！
可惜那時的他還太小，如今已經記不太清了……為此，生性就比較內向的他變得更加孤僻了，膽怯，除了隔壁的張奶奶，平時就只是在家裡照顧門前的那點菜地，好在爺爺還有輛牛車，平日裡就拉人拉東西換點家用，所以日子過得艱苦的，但是他已經很滿足。
因為，家裡還有爺爺陪著。
後來，自從認識了葉何那兩家的人，爺爺基本就是幫著他們拉車了，那兩家的人都是頂好的人，平時總會塞給他們家些東西，有時是錢，有時是一兩條魚，還有的是山上的野物……那個叫小禾的哥兒，平時看起來冷冷的，但是人其實非常好，總會細心的照顧著他周圍的人，就連他也是。
等漸漸熟悉了以後，他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朋友，而他娘也毫不吝嗇的教他，雖然張奶奶也有教他，可是每當到了何家，看著嬸子細心的教他針線活或者別的時候，他總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的想，要是他娘還在身邊，是不是也像這樣的？
所以，去何家的日子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可惜再怎麼樣喜歡那裡，那也不是他的家。
他以為會這樣跟著小禾交朋友過下去，可是生活總是會遇上意想不到的事。
當小禾終於和葉家的葉林說親的時候，他真的為他們高興，因為他可是看得很清楚，那個葉林是真的很在乎小禾的，每次見到他們，幾乎都是在一起，而他也都是一直看著小禾，無論什麼時候……讓他有些羨慕，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有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看他？
兩個人剛說親沒多久，老天爺就開始發怒了，又是大雨又是大旱的，然後村裡的壯丁們又被帶走了，小禾的大哥還有那個葉林也走了，他知道小禾肯定很擔心的，可那時各個村裡都開始戒備，來往也就少了些。
初時他還慶幸他家就他和爺爺，不用分開，可誰知道爺爺也在那幾年裡身子變差，最後也沒能挺過去。
至今他還能清晰的記得爺爺拉著他的手滿臉愧疚的朝他說：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是因為他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個人嗎？
可是，爺爺，這些怎麼能怪您呢？是我對不起才對啊，讓您最後都不能安心的走……「小溪，要不跟我回家去吧？」
送走爺爺後，小禾這麼跟他說，可是看著小禾關心的眼神，他也非常想，但是他怎麼能答應呢？
心裡閃過小禾的玩笑話，他也是多希望能夠成為他的家人，但是，他怎麼配得上呢？
於是，他拒絕了，可如果知道後來要發生的事，他應該……他還是會拒絕的。
十五歲，這個年紀，村裡的哥兒已經都說了人家，張奶奶也曾摸著他的手嘆息的說要幫他找個好的人家，可是以他的身世，又有哪個好人家肯相他？
而單獨一個年輕的哥兒生活，也是危險的，他自己也很小心，平時在家都會注意關好門窗，可是，最後還是出了事……當被村裡的無賴壓在下面的時候，他拚勁了掙扎，但還是敵不過對方的力氣，在他絕望得想自盡的時候，那人卻突然從天而降，淚眼模糊裡他只覺得那人是如此的高大，是如此的讓他安心……「青天白日的，就總是有你們這種畜生都不如的東西，身為男人居然欺負一個哥兒，算什麼男人？還不如廢了吧！」
隨著他的話落只聽到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可是他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因為在他想抬頭去看的時候，就被那人從頭到尾包個完整。
「跟我回去吧。」
被那人抱起時，耳邊也聽到對方低沉的聲音，他根本就來不及說什麼就被抱出了家……一路沉默，因為頭上被被單罩著，他也一直無從知道那人的表情，所以心裡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又聽到對方的話才知道是回了他的家……「小禾，你幫他弄一下。」
當再次見到外面時，他根本不敢看好友的眼神，只是緊緊的抱緊了自己，可是接著他就被對方瘦弱的雙手環住了，什麼都沒問，只是輕輕地環抱住在他耳邊說：沒事了，現在都安全了！
小禾的懷抱也是瘦弱的，可是他卻覺得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安心，就如那個人一樣，所以，因為他們是一家的緣故嗎？
都是讓人如此的溫暖，如此的讓人渴望！
當他終於稍稍收拾好心情，走出小禾的房門時，卻又再次被震住了，因為他又聽到了那人的聲音，是如此的沉穩有力，如此的堅定——「爹，娘，我要娶小溪。」
而他的心，也因次重新熱了起來。
……
小溪站在台階上，被陽光晃了下眼，在他眯起眼的瞬間忽然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
「怎麼了？」
耳邊再次響起那個沉穩有力的嗓音，他忙睜眼看去，就見那人憨厚的臉上正關心的看著他，而他抱在懷裡的兒子也睜大眼看他，相似的臉上也是帶著擔憂：「阿麼，再不走，爺爺奶奶就要等久了。」
他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快走幾步走到了他們身邊。
「我們這就回家。」
爺爺，看見了嗎？
我，可是很幸福呢。
——全文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