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天何花兒的到來，何禾沒當一回事，反正等底牌出來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只要不是來找他爹娘的麻煩就行。
擔心了幾天，也沒見老宅其他的人來過，就是以前最對他們看不過眼的便宜奶奶也沒見蹤影，據說一直都待在家裡，不然也只是去周圍鄰居家偶爾串串門而已，何禾不由猜測估計她是真怕了何老漢發火。
當年可是在鎮上待了快半年才回來的，回來之後安分了許多，這不提，都沒意識到已經過去了四年了呢。
看來他還真要多謝何老漢了，那聲爺爺沒白叫。
就是這次這何花兒不知道為什麼演的這齣戲了。
在他和他娘暗暗提心警惕的這幾天，水田終於翻好，放好了水，種子也灑下去了，就等秧苗出來插秧了。
不過忙完水田，玉米地也要處理出來，沒牛沒馬，全靠人一點一點翻，真的很累，何禾不由開始考慮家裡是否該買頭牲畜，可是目前家裡能一下拿出這麼多錢來買嗎？還是該研究別的農具出來？
之前打穀機的事，讓他有點猶豫，所以過了四年他都不敢再說這些，要是每次都是他們村搞出來，那也太打眼了。
雖然說這些年其他地方也弄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新事物，可要是又不小心又弄出來個太先進的東西來那還真不好說了。
想著想著，洗衣服的動作不自覺的就停了下來，忽然頭頂光線暗了一下，然後旁邊坐下一個人影，耳邊響起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才把他喚醒回神。
「在想什麼？」因為屬於換聲期，聲音實在不好聽。
「嗯？」何禾嚇得回頭一看，見來人之後這才松了口氣，「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葉林濃眉微鎖，不得不再次出聲問:「你怎麼了？」
聽著他的聲音，何禾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噴笑出聲，面癱的臉上也突然不受控制的揚起了個笑容，雖然有些僵硬，但那是實實在在的笑容沒錯，讓葉林看得一下忘了對方是為何而笑的。
見對方沒發火，反而對著自己發呆，何禾不由疑惑的問:「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
說著還用手擦了擦，沒有呀，難道怒傻了？
葉林回過神來，不自在的咳了下嗓子，這才搖搖頭。
他也知道自己變聲期聲音真的不怎麼樣，所以最近平時很少說話，不過為了弄明白這人在想什麼，對著他的時候他還是開口的多一些。
「剛才在想什麼？」
這回到何禾咳嗓子了，畢竟這樣笑對方是很不禮貌的事，要是過一兩年，他也這樣經歷的話，也是不希望被人取笑的。
「沒想什麼，就是有點煩心事而已。」
「嗯？」
看來對方這是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罷休了，看看他用黑色的眼眸定定看著自己，何禾明白了。
「你說要是現在我們再弄出一個新東西來，會不會被罵？」
葉林定定的看著他，好一會才出聲:「什麼東西？」
何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捶打了幾下手裡的衣服，葉林也沒有再出聲問，靜靜地坐在旁邊耐心的等著。
春天的溪水還是有些涼，葉林見他手指冷得發紅，便搶過衣服，幫他過水漂洗了，何禾見了，也沒有說什麼，繼續拿另一件來捶打。
接下來，只要需要過水的，何禾發現都被對方先一步搶著做了，他樂得輕鬆，就沒有跟對方客氣。
直到一籃子的髒衣服都洗乾淨，又擰乾了水一件件放好在籃子裡，何禾這才開口。
「今天怎麼有空來這？」
「……」
「哦，我忘了，你家旱地比較少。」
「等會去。」所以有什麼話盡快說。
「嗯？」何禾側頭看他，「哦，我家也只有三畝。」頓了一下，「你說要是我們買頭牛或者驢怎麼樣？雖然我們家的地都不是很多，可是每次都是靠人去翻地也太辛苦了。」
「就這個？」
「啊。」何禾甩甩手上的水，「看你們每次都忙得這麼累，我又幫不上忙，感覺挺不好受的。」
「你身子不好。」
「就因為這樣，我才更難受啊，現在我娘身子又不方便，要不是靠你們家幫忙，我家今年估計得夠嗆。所以我就想著是不是買頭牛什麼的。」
葉林再次定定的看著他，直看得何禾差點招架不住才收回視線，「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回去問何叔，這有什麼可考慮的。」
何禾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
葉林最後看了他一下，微微一笑，手順勢摸了下他頭，頓時就把頭髮給弄亂了，「走吧，回去了。」
他知道他顧慮的不是因為牛的事，可是他不會為了這個就去逼對方立刻說出來，他會等他說出來的那天。
直到人走出去五步遠了，何禾這才回神，用手擼了兩下自己的頭髮，「說了多少遍了，不許隨便摸我的頭！頭髮都被你們摸掉光了！」
聽著身後少年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葉林好心情的微微揚起了唇角。
……
自那天清晨之後，何禾沒有再為了牛或驢的事煩心，因為現在想什麼都來不及了，還是先把目前的事忙完了再說，當然，他也是有在全家人一起吃晚飯時提過那麼一嘴，讓他爹娘知道了他有這想法。
何二不是沒有意動，可是現在正是繁忙時期，想買牛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的事，所以只能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再說。
「唉，這要是之前想到了的話，他們現在也不用這麼辛苦了。」張蓮趁著何禾回來看她的時候忍不住念叨。
「娘，我不是也沒想到嗎？」何禾把雞給趕出去，免得在院子裡亂拉，讓他娘聞了不舒服。
「也是，不過這牛也不是說買就能買的，那可是要花不少銀子呢。」
「娘，銀子這個您就別多操心了，有我們呢，您就安心養好身子，到時候生個胖弟弟妹妹就行了。」
「呵呵，你啊，才多大。」
如今他們家養的雞有二十多只，在村裡可是頭一份。還特地留了好多只小母雞，就等張蓮生產的時候做月子準備的。
「娘，你離遠點，我打掃一下雞舍。」
「嗯，你掃吧，我就待在這，不礙事的。」張蓮在躺椅上坐下來。
「你才多大？別成天想這想那的，家裡還有我和你爹擔著呢，不需要你這麼操心，不然小心變成小糟老頭。」
「哪有這麼容易變老的？娘等會再說，我先忙一會。」何禾答了一句後，便不再說話，這雞舍的味道可不是那麼好聞的。
張蓮在那邊失笑，她自然知道那裡味道如何，所以也沒再拉著兒子說話，拿著針線慢慢的做起衣服來。
再過幾個月，孩子就要出來了，她得多準備點小衣裳。
就是這個時候，沒想到又有人上門來了，來的還是熟人。
「二嬸，花兒又來看您了，您在忙嗎？」
「哦，是花兒啊，進來吧，門沒關。」
何花兒還是帶著那個叫福兒的丫頭過來的，不過這次手裡提著東西。
「二嬸，上次貿然來，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次帶了些點心和些布料，正好給弟弟們做身衣裳。」何花兒說著示意丫頭把東西拿出來。
小桌上本來就放了些何禾之前幫拿出來的針線和布，張蓮見對方小丫頭提著的東西，忙把東西歸攏了一下，笑道，「不好意思，沒想到你還帶了東西過來，我這邊什麼都沒準備的……你等會，我讓小禾給你準備吃的去。」說著就要叫來何禾。
何花兒連忙叫住了她，「不用了，二嬸，花兒不請自來，本來就是我的不對，怎麼能怪二嬸。」
「再說，這點東西就當是我這做姐姐的給弟弟們的見面禮吧，這難得回來一趟，要是再空手上門，那就真的是花兒的不對了，不然花兒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再見大家？所以二嬸您就別拒絕了，收下吧？」
「這……」看著她不似做假為難的樣子，張蓮不好再拒絕，「好吧，那我就替這未出世的孩子謝謝你了。」
聞言，何花兒剛露出的笑容頓時又收了一下，最後還是如以往般微微笑著柔聲道:「這是我應該的。」
張蓮見她不時掃過自己的腹部，再看看對方有點憔悴的面容，心裡突然明白了些，再說話時神情也不由柔和了一些，「花兒，你現在還小，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順其自然，別想太多，總會有的。」
聞言，何花兒終於沒忍住，微笑完全不見了，不過不知是顧忌什麼，即使眼裡有了水光，沒有直接表現出來。
她勉強維持住表情，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二嬸說的是，是我心急了。
這時速度打掃完一遍，手裡拿著裝雞糞垃圾的簸箕，要到外邊積肥坑倒掉的何禾出來了，一出來就又看見了主僕倆。
「你們怎麼又來了？」
「小禾，怎麼這樣說話的？」
何禾看看那邊，那丫頭已經狠狠皺起了眉頭，何花兒倒是還是滿臉微笑著的，再留意到自己現在這樣子的確不好說話，忙拿著簸箕出去了。
「小禾還是那麼能幹。」何花兒輕聲誇道。
「還好，平時這些都是我做的，如今身子不是很舒服，他就幫著打掃了。」
「是嗎？那也是應當的，畢竟您現在身子不便，小禾那也是體貼二嬸，不想讓您太勞累。」
「嗯，就是苦了他們，我現在什麼都幫不上忙的。」
那福兒突然又快速的俏聲問:「聽說你們家不是也有做買賣的嗎？怎麼不請人來幫做這些？」
「福兒，不得無禮！」
「少奶奶，我……」福兒顯然還有點不服氣，不過最後還是閉上了嘴，朝著兩人福了個禮道歉，「對不起，奴婢下次不敢了。」
何花兒也歉然的說:「對不起，二嬸，是我管教不周，福兒她年紀還小，不是有意的，您別往心裡去。」
張蓮笑了笑，不在意的說:「那丫頭也沒說錯，我們家之前是做了點小買賣，不過這請人做事我們家還是請不起的，再說我們這窮地方，哪用得著下人的。」
倒完垃圾回來的何禾也跟著說道:「是啊，我這短命的需要銀子買藥吃，我娘現在也需要買些補身子的東西，那點小買賣哪夠，不知道姐夫那裡需不需要人手？」
「呵呵，小禾就是愛說笑，」何花兒柔柔的笑了，「你姐夫那小鋪子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忙得過來，哪需要什麼人手幫忙的，不過要是家裡需要的話，我回去可以托夫君給問問，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鋪子需要人手的，到時候小天可以去試試。」
「是嗎？那我就替我哥先謝謝了。」
「不用，這到了鎮上給人當學徒總比在家的好些，這樣說起親來也會好一些，是吧二嬸？說到這個，小天如今可有相了哪位人家？」
「呵呵，還沒有呢。」張蓮乾笑了下，「要是真的能成那也是不錯，就怕那孩子不願意。」
福兒再次俏生生的說:「這有什麼不願意的？在鎮上有我家少爺少奶奶幫扶著，到時候再說個鎮上的姑娘家，那肯定差不了的。」
「但願如福兒姑娘說的吧。」張蓮笑著說，「不過這個還是得問過小天才知道，畢竟這個家以後還是要靠他，等將來再說吧。」
何花兒也跟著笑了，「二嬸說的也是啊，這事還是要先問問小天的，其實我也就這麼一說，要是他有那個心思的話，到時候我們再說。」
何禾聽了嘴角抽了抽，哥啊，你差點就要變成城裡人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