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人一前一後的正要走到分叉路口時，從村裡方向呼啦跑過來五六個孩子。

　葉成眼尖，一下就看到葉森也在其中，忙出聲叫住，「葉森你要去哪？」

　被叫住，其中一個孩子停了下來看向這邊，後面的何禾一下看清了小孩的臉，頓時心裡噴笑了。

　圓臉上裡道道紅黃的泥巴，也不知道在哪蹭上的，就連身上衣服都是如此。

　葉林自然也看到了，當下就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又上哪裡野去了啊？弄這麼一身，今天自己洗你的衣服。」

　「哥。」見到大哥眉頭一皺，葉森一下繃緊了小屁股，討好的叫了一聲後，很是自覺的走了過來，小聲的解釋，「剛才和虎子他們挖兔子窩呢，那兔子可大了。」

　沒料他哥眉毛皺得更緊了，脖子一縮乖乖站直聽訓。

　「葉森你蛋都肥了啊？虎子他才幾歲，你就敢帶人上山了是吧？」

　「哥我沒帶他們上山，就……就在村口那，不信哥你問他們。」

　聞言，葉林挑眉，四五步外的幾個孩子見他看過來，連忙用力點頭。

　對於這個才十歲就敢自己上山還是靠裡的大男孩，村裡其他的小孩對他可是嫉妒羨慕外加崇拜得很。

　其中一個和葉森身形差不多也是圓墩墩但個頭矮許多的小孩，屁顛屁顛的從隊伍裡跑了過來，到面前也是站直了小身體，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葉林大聲道:「林子哥，我們確實是在村口玩兒，見到兔子想捉的，可是大兔子一下跑進草叢不見了。」

　看到面前一高一矮，身上和臉上都是泥巴，葉林鬆口氣的同時覺得頭疼，「那你們現在這是去哪啊？」

　只要不是上山就行。

　「哦，那不是山邊上有棵龍眼果子大了嗎，我們想去摘幾個吃。」見大哥是不計較之前的事了，葉森忙回答，手裡的細竹條晃了晃，也在這時才發現大哥身後的何禾。

　眼一亮，又大聲問何禾，「禾苗弟弟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啊？」

　何禾搖頭，指指葉林手裡的籃子道:「窩，洗，衣服。」

　只到這時，其他的孩子也注意到他，有口快的已經嚷了出來。

　「森子叫他幹嘛？我娘說他是個傻子，會打人的。」

　「嗯嗯，而且又不會說話，我們不帶他玩。」

　……

　「閉嘴！」

　葉林臉色又變了，沉下臉喝住的時候那幾個孩子一下被嚇得停了嘴，有個眼淚差點嚇得要掉出來了。

　葉森也是氣鼓鼓的回頭對那幾個孩子叫道:「禾苗弟弟才不傻！你們才是傻子，我不跟你們玩了，哼！」

　其實聽到那些話，何禾本身倒沒覺得怎麼樣，以他之前的樣子的確和傻子無疑，不過他沒想到葉家兩兄弟反應這麼大。

　眼看人家有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伸手拉拉前面葉林的衣服，把對方的注意引到自己這邊，「窩沒，四。」

　見對方沒動，推推他，催道，「走。」

　葉林警告的掃了一下那幾個孩子，這才拉著何禾的手邁步離開，他打算還是直接送到何家。

　「哼！」見大哥他們走了，葉森也對著之前還玩得好好的小夥伴，頭一轉，從鼻子裡哼了一下，細竹條也不要了，隨便往路邊一扔就轉身朝他哥跑去。

　虎子有點兒茫然，不知道為什麼小夥伴一下就翻了臉，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最後明顯是崇拜心戰勝，也連忙學著葉森那樣丟了竹條，邁著小短腿追上去，「森子哥等等我啊。」

　「你來幹嘛？」

　「我就跟！」

　「那你不許哭鼻子，不然不帶你玩。」

　抽抽鼻涕，小胖墩很堅定，「我不哭鼻子。」

　走在中間的何禾聽著身後倆小孩的對話，不禁微微翹起唇角。

　孩子純真的友誼去得快也來得很快。

　別看今天鬧翻了臉，估計到明天睡一覺起來又和好如初了。

　暗中一直注意他的葉林，在見到他臉上那個小小的笑容，雖然有點兒僵硬怪異，但還是在心裡鬆了口氣。

　對這個安靜的小孩，就如他弟弟一般，他也總下意識的去關注和關心，加上對方又是自己好友的弟弟。

　幫著把衣服和人送到何家，葉林這才帶著自家弟弟原路返回，來不及回去換衣服，又帶著倆小孩回了水邊，一個個給洗乾淨了臉，衣服什麼的也順手給洗，然後讓倆就光著回家。

　好在現在太陽已經升高，夏天的白天這些孩子恨不得不穿衣服呢，所以對於葉林的『懲罰』，葉森和虎子根本沒在意，樂得還跳進水裡刨幾個，等葉林洗好衣服才上來跟著回去。

　因為離自己家近，葉林就讓弟弟拿著衣服先回家，而且嚴聲令他必須回去穿衣服等他回來之後，他才帶著虎子往村裡走。

　虎子是村長家的長孫，今天跟著自己弟弟出來玩，他總得要親自送回去，不然要是有什麼事，那就掰扯不清楚了。

　等到村長家，跟虎子他娘說了一下經過，順便還給人家衣服就回來了，至於虎子是不是被他娘的竹條侍候那就不是他能阻止的事了。

　……

　話說何家這邊，洗好的衣服有人好心的幫提了回來，何禾到家時間也還早。

　屋簷下用兩根繩子垂下來綁住一根竹子的兩端，那就是平時曬衣服用的，可惜以他的身高，踮起腳尖都還高出一半手臂長的竹竿，何禾便不把目標放在那上面了。

　烏黑的眼眸朝院子裡掃了一圈，最後放在了籬笆上。雖然籬笆也高出他一個頭，但他只要把衣服甩上去不掉下來就可以了。

　等曬好衣服，家裡人都還沒回來，燒火煮粥他還是等慢慢跟娘學會了再說，發現家裡前邊一時沒什麼可做的，就拿了把鋤頭去後院。

　草除得一點是一點，總不能什麼都要等到他哥和娘回來才做。

　就是夏天干活不好，沒幹兩下，人就一身汗，而且太陽老曬了，草帽什麼的得想想是怎麼編來著。

　何禾很幸慶上一世自己對手工感興趣，知道編一些東西。這裡不缺稻草和竹子，應該沒問題，要是真的編出來了說不定還能賣點。

　村裡竹籃竹筐都有，等他編一些冒子什麼應該也不會太顯眼才是。就不知道他爹娘會不會編這些東西了。

　心裡想東想西的，手裡動作就慢，等收回思緒，何禾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鋤掉幾棵，人小身高是一大致命傷，鋤頭不好抓，力道就不准，一個不好還容易反鋤傷自己；用手拔，乾旱的季節，地面硬邦邦，根本拔不動。

　沒到午時，陽光就已經很曬了，何禾站起身吁了口氣，看著腳邊十棵左右的雜草，認命的回到前面。

　進廚房拿夾子撥了一下火灶裡的灰，發現裡邊還有點碳，忙扯了點稻草放進去，等煙起來了，才拿一個用竹節做成的吹火筒，小心點吹起來。

　他們家有個小鍋，現在有大鍋煮飯煮粥了，小的就閒置著，現在用來專門燒水用。提著小鍋到木缸前裝上水，回來放上去，只要注意看火等水燒開就可以了。

　以前農家人誰有空去再燒開水，都是直接喝清水，現在家裡有了蜂蜜，這才開始燒水喝。

　等水燒開了，爹娘大哥都還沒回來，何禾先給自己沖了一碗糖水，放在矮桌上放著等涼了再喝，想了想，用大鍋裝了大半鍋水，抓了兩把糙米進去，蓋上鍋蓋，當粥煮吧。

　本來想煮玉米粥，不過看到裝玉米的桶裡是面，雖然帶有些顆粒，但是和前世買的玉米頭有些差別，想想就不一起放，等水開了再放看看。

　等粥燒開的時候，何禾也沒有停下，用之前扎的掃帚也給小小的廚房打掃了一下，東西也整理好，等做完一看，整齊的小廚房讓人一看好像多寬敞了一樣。

　何禾舒心一笑，對自己的勞動果實挺滿意，矮桌上的開水這時候也應該可以喝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糖水，溫熱甜絲絲的一下滋潤了發乾的喉嚨。

　如果是冰的的就更好了。

　這時，灶上鍋裡的水已經開了，熱氣把鍋蓋沖得微微退開一條縫，水泡都冒出來了，何禾急忙把鍋蓋提起來，熱氣混著白霧一下衝上來，趕緊退後一步避開。

　等霧氣消散了一些，何禾這才小心的探頭看，裡邊滾著水花，把鍋蓋放在桌子上，拿了木勺過來，又把木桶拖過來，這才一手抓著玉米面小心的放進鍋裡，沒成想面一進去，他還沒來得及攪拌，就變成一個個疙瘩了。

　他只好放快攪拌的速度，雖然還是有疙瘩形成，但是比第一次好多了。等勺子攪拌的感覺有點阻力，他才停下放面，本來他也是停下攪拌動作的，但是他才低頭放兩根柴的功夫，就粘鍋了，只好繼續不停地攪拌。

　等他娘回來，何禾覺得胳膊累得不想動。

　何二家的是先回來做飯的，不料剛到家就發現院子外面籬笆上曬的衣服，進了院子就看見他們家哥兒在廚房裡，匆忙進去一看，發現鍋裡是已經煮好了的玉米粥，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煮的，以前也是有在廚房幫忙，但也只是燒燒火而已。

　何二家的有點激動，這是否兒子腦子已經正常了？激動之下也伸手揉兒子的頭髮，眼裡已經有了水光。

　「娘。」何禾沒動，只是嘴裡叫了聲。

　發音還是有點兒不准，但也讓人聽明白了。

　「哎～」應了一下聲，何二家的忙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柔聲笑著對兒子說:「禾兒好厲害，都會煮粥了，下次娘教你炒菜吧，不過現在先去玩一會，這裡熱。」

　何禾盯著親娘看了一會才點點頭，轉身出了小廚房。

　他沒有漏掉他娘的動作，估計就是因為自己還是病人的原因，所以一家人都沒有讓他幫忙地裡的活，有時候家裡的活都還是儘量幹完了才下田，所以像今天這樣，他也是趁著家人不在才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