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

石小白強迫自己轉移話題，他的煩惱和痛苦自己來品嘗就夠了。

然而，這個隨口說出的問題，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人回答。

石小白愕然，發現造紙農和風元鱗忽然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葉無晴依然面無表情，卻也保持著沉默。

什麼情況？

「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石小白微微皺眉，忽然失笑道：「怎麼都不回答了？不會其他人都獲得試煉程序認可，通關到第八層了吧？」

「石小白老大，他們......」風元鱗被問到有些發慌，正欲開口，卻被造紙農搶先一步。

「石小白，你進塔前果然沒有查閱過相關資料，第七層能夠獲得試煉程序認可的人只有一個，如果有試煉者獲得試煉程序的認可通關到第八層，那麼其他試煉者都會被強制移出試煉塔，這是常識。既然我們還身處魔宮，自然還沒有人通過第七層試煉。」造紙農瞥了一眼就差把「慌張心虛」寫在臉上的風元鱗，緩緩說道。

收到造紙農的「眼神」，風元鱗終於意識到他們「肩負」著對石小白老大隱瞞那個殘酷真相的重任，連忙強裝鎮定，附和道：「哈...哈，石小白老大真會說笑，獲得試煉程序的認可哪有那麼容易，說是『登天之難』也不為過吧，畢竟歷史上也只有霸王姬鋒，劍仙許太白以及征服王這三個牛逼人物通過。」

風元鱗只是隨口附和造紙農的話語，但這段無心的話語，卻令石小白驀然瞪大了眼睛。

只有霸王姬鋒，劍仙許太白以及征服王？

「只有這三個？」

石小白愕然問道。

風元鱗見石小白看向自己，緊張地雙手發抖，天啊，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撒謊，這可怎麼辦呦。

造紙農翻了翻白眼，只覺得頭有點疼，石小白不過是隨意問了個無關的問題，風元鱗便像被質問的罪犯一樣露出這般心虛的表情，再這樣下去，石小白恐怕會察覺到風元鱗的異樣。

造紙農想到此處，連忙插嘴道：「九轉超凡塔是出了名的高難度試煉之地，第七層的通關要求對靈凡境的試煉者而言難如登天，根據史料記載，建塔至今，通關第七層的人類只有霸王姬鋒，劍仙許太白以及征服王，這三人皆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足見九轉超凡塔的含金量。我們幾人雖然被稱為『夏國的超新星』，但離通關第七層還差得遠了。也只有你和......李無語這樣的怪物有那麼點機會吧。」

從口中說出「李無語」這三個字時，造紙農的表情不由得僵硬了一下，風元鱗更是慌張地轉過頭去，連葉無晴的眼神都微微變了一下，半躺在沙發上的魔后露出了戲謔的笑意。

氣氛在這時變得有些古怪。

但石小白卻並沒有察覺到異常，因為他的心思並不在此，由於風元鱗無心轉移的這個話題和造紙農刻意掩飾而過於詳盡的解釋，他的思緒被不斷洶湧而來的疑惑填滿。

石小白深吸一口氣，低聲問道：「第四個故事呢？本王沒有記錯的話，英雄王曾經挑起三界戰爭，以一人之力斬殺三王，獲得試煉程序認可，創造了最精彩的第四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不是你們告訴本王的嗎？

石小白微微皺起了眉頭。

「英雄王？」

造紙農也皺起了眉頭，

「確實，英雄王是三千年來最有可能成為第四位獲得試煉程序認可的人，他的天賦和實力並不比差姬鋒，許太白和征服王差，甚至隱隱比他們強了一絲，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英雄王止步在了第七層，誰也不知道英雄王當時在第七層到底發生了什麼，至今依舊是一個未解之謎。」

造紙農嘆了一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惋惜。

石小白微微張嘴，卻沒有再次詢問，低下頭皺眉思考了起來。

造紙農說得言辭確切，葉無晴風元鱗等人也都沒有出聲反駁，這意味著造紙農並不是在說謊，更何況，不久前他們才同他講過英雄王斬三王的故事，又怎會撒這種輕易就被揭穿的謊言？

但他的記憶並不是混亂，石小白清楚地記得在死寂荒地時李無語曾說過英雄王的故事是九轉超凡塔最出名的故事，李無語參加選拔便是想要模仿這一個傳奇故事。在魔王宮殿時，劉語，造紙農和風元鱗三人和他講述了英雄王盜取三界聖物，挑起三界戰爭，最終以一人之力斬殺三王的故事。

這一切的記憶，是那般清晰而真實。

那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造紙農的話語為什麼前後出現這麼巨大的矛盾？

石小白不會傻到認為造紙農和葉無晴風元鱗聯手欺騙他，這詭異的事情必定有它發生的原因。

事實上，他已經想到了兩種可能。

其一，他的記憶被篡改了。

其二，其他人的記憶被篡改了。

如果是前者，那麼就沒有繼續推理下去的必要，只不過這種可能性最高。

但如果是後者，事情的複雜性超乎了想象。

前者合理性事實上大於後者。

然而石小白卻更希望答案是後者，他理想的答案是——消失的英雄王是真實的，從三千年前穿越而來，因為經歷改變，所以改變了歷史，因此其他人關於那段歷史的記憶也隨之被篡改！

就好比某人使用時光機穿越到過去，改變了過去某一件事情，導致世界線變動，同一條世界線上的未來，也相應地發生了改變。

如果他所遇見的李晨曦是真實的，她從三千年穿越到了現在，然後現在發生的事情，改變了過去的歷史，那麼其他人關於那段歷史的記憶不就發生改變了嗎？

當然，這個理論和「從未來回到過去改變未來」是截然相反，完全顛倒的理論，屬於「從過去來到未來卻改變了過去」的不合理推導。

並且歷史改變，其他人的記憶被篡改，但為什麼唯獨他的記憶沒有變化，這一點也是沒有辦法輕易跳過去的疑點。

因此，雖然石小白希望是後者，但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論來支撐它。

唯一的借口大概是——時空穿越本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為什麼非要讓它合理？

從地球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異世界的石小白，並不認為一切都要追尋合理。

偶爾任性地去相信某些不合理但卻更合情的猜想，也是必要的。

石小白思緒如麻，但卻最終匯聚到了同一個方向，一個他想要相信的結果——他喜歡的那個女孩，不是程序製造的複製品，而是從過去穿越到現在，然後改變了過去的「奇葩」，她從此時此地消失，只不過是回去了三千年前的世界。

雖然時間相隔了三千年，他們之間的距離依然遙不可及，但至少他們都是真實的，至少他們活在同一條世界線上。

這樣就好。

石小白嘴角慢慢泛起了一絲笑意。

哪怕相隔著三千年的歲月長河。

至少他們曾在同一個世界互相思念著彼此。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