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石門前。

「等我？」

李無語微微挑眉。

沐月笙點了點頭，輕聲道：「小時候的事情，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一聲謝謝。無語哥，謝謝你那時候站出來為我求情。」

李無語愣了愣，有些淡忘但一直沒有遺忘的某件往事浮現腦海，意識到了沐月笙所說的是哪一件事，旋即苦笑道：「毫無意義的求情何需感謝？那時我太年幼了，我說的話他們聽見了，但卻根本沒有聽進去，就像在聽一個任性的孩子在耍孩子脾氣一樣。抱歉，我沒有幫到你，一點都沒有。」

沐月笙搖了搖頭，認真道：「怎麼會毫無意義？那時候，我的父母沉默以對，那些平日對我疼愛有加的長輩也都默不作聲，唯有你站了出來，在我最悲傷絕望的時候，是你溫暖了那顆差點被凍死的心。至於最終沒有起到作用又怎麼能怪你？質量不合格的後代被逐出本家，寄養到旁系家族裡，沐家的鐵規從來便是這般無情，要怪也只能怪我的腦域闊度太低，異能覺醒得太晚。」

「簡直是狗屁一樣的規矩！」

李無語冷笑道：「腦域闊度太低又如何？一群唯天賦論的傻逼。縱觀沐家最近百年，能夠抵達九轉超凡塔第七層的後代又有多少？而你，一個三四歲便因為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測試，被不講道理地逐出的所謂『不合格品』卻做到了！天才不是天生的，也不是註定的！這狗屁規矩，朕遲早會將它廢除掉！」

沐月笙微微一笑，柔聲道：「你會將它廢除掉的，你一定能夠做到，我期待那一天。不過，你也沒必要為我而憤怒，事實上，他們那樣做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我好。畢竟身為沐家人，生來便要承擔復興沐家的責任，從小必須接受各種訓練和考核，以我的腦域闊度，確實跟不上同齡的孩子，那樣反而會更加痛苦。我這十年可不止一次吃了腦域闊度太低的苦，這次能夠抵達第七層，也是因為幸運地認識了一個很了不起的...朋友，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恐怕到不了此處。」

「哦？」

李無語微微有些驚訝，問道：「了不起的朋友？」

沐月笙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你和他見過面沒有，但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成為朋友，因為你們不僅是我見過最了不起的天才，而且是最正直善良的人。」

李無語頓時輕笑道：「論正直善良，你無語哥不敢誇大，也就是『過馬路四處看看有沒有老奶奶可以扶，坐公交一個人佔一排座位，隨時等著孕婦上車的時候讓座，就算撿到一分錢也要花幾十塊錢打車到警察局交給警察叔叔』的水平而已，你那朋友如果也有這水平，那確實挺了不起。但是啊，能夠和我相提並論的天才，我可是出生到現在一個都沒見過，我很好奇你那朋友是誰，竟然能夠被你這麼評價。」

沐月笙顯然有些被逗樂了，忍不住笑了幾聲，過了片刻，她才收起笑容，認真道：「你一定聽過他的名字，他叫......石小白。」

在念出「石小白」這三個字時，沐月笙的聲音下意識地提高了幾分，彷彿這個名字本身就已經擁有了充沛的力量。

李無語呆了呆，過了許久，才嚴肅道：「這石小白啊，我不久前才見過，他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你要說和我相提並論，那也勉強可以，你說我們會成為朋友，也被你說對了。但是！但是小月啊，作為你的表哥，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這石小白是個怪物，他，他什麼都敢吃，什麼都能吃！我的天，你最好別離他太近，萬一哪天他失了智（失去了理智），不當人當禽獸，把你給吃了怎麼辦！」

沐月笙愕然，一時間沒聽明白李無語是什麼意思。

把她吃了？

過了片刻，沐月笙猛然反應過來，頓時整個臉都紅了，氣憤道：「無語哥，我要收回剛才的話，你學壞了，一點都不正直，怎麼能說出這麼...這麼不要臉的話！石小白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他比你正直多了！」

李無語默然無語，他這話怎麼就不要臉了？難道沐月笙以為他在污衊石小白？

李無語心道，我的妹妹啊，你是沒見過那傢伙拿著石頭當雞腿吃，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但李無語也知道這件事沒有親眼見過，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也不準備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旋即說道：「反正，你稍微注意點就是了！對了，你特意乘著上升海流進入神域，在神域石門前等我，應該不止是想說一句謝謝吧？」

沐月笙聞言，原本因害羞而有些激動的心也逐漸安靜了下來，她的神色重新變得平靜，看向李無語，認真地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在這裡等你，是為了......阻止你！」

李無語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異道：「阻止我？」

沐月笙點了點頭，說道：「無語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神域，也知道你一定會選擇和英雄王一樣的道路，但我更知道，你不想這麼做，善良正直的你怎麼會忍心挑起一場註定生靈塗炭的戰爭？你一定會這麼做，是因為你不得不這麼做，所以，我想阻止你，我必須阻止你，如果我的阻止能夠成為你的理由或者借口，那麼，請你一定不要猶豫。」

李無語聞言，沉默了許久許久。

「你阻止不了我。」

李無語無聲笑道：「沒有人能夠阻止我，這不能成為借口，因為李家不會接受這樣的借口。你應該明白，作為李家的後人，而且是數千年來最具天賦的後人，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安排好，生在李家，生在同樣姓李的英雄王的家族，成為第二個英雄王，拼盡全力地複製英雄王的傳奇和人生，便是我的人生。」

沐月笙急忙搖頭道：「不，你的人生屬於你自己！無語哥，你最痛恨和反抗的，便是那些腐爛的規矩，你曾經說過，你敬仰英雄王，但你不想成為他，因為你想成為李無語。這句話，我一直記得，一直用它來激勵自己，我......」

李無語伸手打斷了有些激動的沐月笙，嘆了口氣，說道：「十年是一個漫長的時間，它改變了很多東西。」

沐月笙張了張嘴，有些難過得低下了頭，低聲道：「難道......難道你真的準備挑起三界大戰？」

李無語輕笑道：「你覺得呢？」

沐月笙重新抬起了頭，眼裡滿是倔強之意，堅定道：「如果真是如此，我會阻止你，豁出一切也要阻止你，昨天的惡徒可以成為明天的英雄，但誰都知道，英雄王最後悔的就是昨天，我不希望你為此而後悔，就像十年前你站出來痛斥沐家的規矩那樣，這一次，換我站在你的身前！」

李無語獃滯無言，那雙茶色眼瞳里的倔強與她小時候眼裡的倔強一模一樣，當時便是這倔強的眼神觸動了他，他才會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十年了，這雙眼睛一如以往，沒有任何改變。

李無語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他忽然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柔聲道：「傻丫頭，你看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