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日西落，紅霞鋪滿長天，給人一種厚重之感。
蘇玄不知何時站在屋頂，踩著青磚綠瓦與陳天秀並肩而立，蘇玄目光悠悠，眺望著天邊宛若血染般的紅霞。
陳天秀低頭輕歎。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與之相比，我等化境天境，甚至是神境在這天地面前，又算得了什麽?”
蘇玄好奇問道:“陳老，你入天境了?”
陳天秀先是點頭，結而搖頭。
蘇玄皺眉，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那天陳天秀斬殺眾多武盟宗師，舉手投足間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化境層面。
“準確來說，現在的我只能算是準天境。”
“其實踏入準天境，相當於拿到了天境的通行證，可以說踏出這半步只是時間問題。中間不會有任何阻礙瓶頸，可能哪天睡醒過來，自然而然就踏入天境殿堂。”
“天境與準天境之間，唯一區別在於，對天地力量的掌控。剛入天境，還未徹底掌控天地力量之前，就像一個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步履蹣跚，無法駕馭。”
“自從觸碰到天境這個世界開始，我終於感應到，這天地間存在著某種超越內勁的力量。充塞在每個角落，無形無質，卻能感受到。”
“所謂武道修煉，其實是從低級生命躍遷到高級生命的進化之旅。就像一個普通人，經常強身健體，身體就會很少生病，比其他人更加長壽健康。”
“而天境存在，就是從最弱小的生命，一步步成長。最後與天地建立起一絲聯系，可以隨心所欲揮灑天地中的這種力量。”
“內勁也會徹底凝練，最終化作真元。”
蘇玄背手站在一旁，安靜聽著陳天秀對於天境的感悟。
他嘴裡的天地能量，就是靈氣。
原來這個世界的武者，在修煉到一定境界時，同樣能感覺到靈氣存在。
駕馭天地力量殺人，一擊之下，可以把方圓數十米的大地打沉。而化境宗師，即便在強大，動用的也僅僅是自身力量罷了。
因此才有，天境之下皆為螻蟻的說法。
“原來如此！”
蘇玄點了點頭，許多道理都被想通。
陳天秀高深莫測，一對眸子滿是漠然之色，視線俯瞰。
他一頭齊肩銀發隨風飛舞，周身隱隱有狂風呼嘯，這幾是如今陳天秀和天地建起一絲聯系。
即便不用刻意調動。
只要他站在那，什麽都不做，就會與小范圍天地引起共鳴，仿佛融入其中，不分彼此。
“只有踏入天境，我才知道這個世界廣袤無垠，看見更高層面的東西。以前我們看待這世界，只不過是用螻蟻的視角來看。”
“一隻螻蟻，身處泰山中，它的眼界又怎麽會看出泰山之巍峨壯撼?”
蘇玄若有所思。
他能隱隱感受到，陳天秀體內的那股力量，超越內勁，但還沒有達到純淨靈氣的地步。
應該就是他們說的真元。
“小家夥，你的天賦遠在我之上。當老夫研究你越深時，越感到你修煉功法的恢宏浩大。猶如整個人間，都沒有過這種功法。”
“你未來的成就，是神境，乃至神境之上的未知境界。”
陳天秀歎氣開口。
踏入天境後，他沒有半分欣喜，反而理所當然。
似看出蘇玄心中疑問，陳天秀淡淡而談:“老夫當年九死一生，無數次生死磨礪，最後重傷到奄奄一息，修為跌落谷底，勉強靠著張有蓉那個小丫頭收斂，一天天暗黑無日的苟延殘喘下去。”
“我之所以能入天境，是因為在那段時間，老夫閱盡紅塵滄桑，悲歡離合。一顆心，早就磨礪到堅韌不拔，百劫不滅的地步。”
“所以我距離天境只差一個契機，你當初為我煉製的玉骨冰焱丹，讓我打破最後桎梏，踏出最後半步，得來了一證用證，一得永得的力量。”
“但想要真正拿開前面那個‘準’字，踏入縹緲天境，至少還需要幾年時間，去研究天地，苦思冥想。”
天境難，難如上青天。
雖然化境稀少，但華國十幾億人口，真把所有化境匯聚在一起，沒有一千也有幾百。
但一代代宗師累積。
最終踏入天境的，最近這幾十年來，也只有陳天秀一人罷了。
“小家夥，如今老夫掌控了天境力量，曾有些事，遺忘的，悔恨的，遺憾的，苦苦牢記的。都在幾天時間，一幕幕回想起，重新浮現在老夫眼前。”
“現在這些事，幾乎化作心魔擋在老夫路上。如果不徹底把這心魔撕碎了，可能我這輩子到死也會牢牢卡在這一步上。”
陳天秀欲言又止。
蘇玄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陳天秀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當初張有蓉救他一命，他就用了十幾年時間留在張有蓉身邊。
而蘇玄這次，幾乎給了他再生之恩。
但蘇玄也非不講道理的人，他什麽都沒說，只是輕輕點頭。
陳天秀苦笑幾聲。
最後轉身對著蘇玄，深深一鞠。
“小家夥，你於老夫而言有再造之恩，待老夫去港島殺完那些該殺之人。自然會前來找你，完成我們之間的承諾。”
蘇玄含笑道:“陳老，不必多禮，你貴為天境，對我行這麽大的大禮，我承受不住啊。”
“我蘇玄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懂道理，明是非。只在乎身邊的親人故友平安喜樂就好，剩下的與我無關。”
陳天秀哈哈大笑幾聲，眸光睥睨。
“小家夥，老夫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麽?”
“陸萬姬背後牽扯到的勢力很複雜，現在化境修為的你，還沒有資格登上陸家大門。”
“等什麽時候，你入天境了，也緊緊具備了走進陸家大門的資格而已。想讓陸萬姬背後的人重視你，你至少要拿出撼動神境的力量來。”
“現在你知道再多，只會害了你。”
陳天秀深深看了眼蘇玄。
“小家夥，保重！”
“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港島找我，記住，任何事情！”
這句話才說出來。
陳天秀已經踏空而起，在他腳下狂風呼嘯，龍卷橫生，猶如仙人乘風離去。
2019年，7月17日。
風王陳天秀，乘風入港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