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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 第49章字體大小: A+
     
    ☆、第49章 【你瞧著印章罷了】

    自齊昱記事起,身邊就有個堂弟,名叫齊政。齊政晚他四個月出生,是先皇長姐鎮南公主唯一的孩子。

    「那既是公主之子,為何會姓齊?」溫彥之從齊昱懷裡伸手,把齊昱橫在自己腰上的腿給拂下去,「鎮南公主曾下嫁撫遠將軍,膝下子嗣不應隨將軍姓麼?」

    「你果然不是京中長大的,」齊昱收回腿來,略微不滿地躺平了,又把溫彥之的手拉來放在胸口上,「當年此事幾乎鬧得地裂,你竟是一點都不知道。那還是從鎮南皇姑下嫁撫遠將軍說起……」

    鎮南公主原奉永輝帝詔,下嫁了撫遠將軍作妻,起先夫妻二人雖話不投機,卻尚算和睦,無奈婚後十六載都沒有後嗣,終究是相看兩厭。京中漫天傳聞,說是鎮南公主肚子有問題,一時間,到將軍府說妾的喜婆幾乎踏破門檻。就在撫遠將軍終於不堪宗族重負,請了旨要納妾續後時,鎮南公主也是被皇室宗親給說破了耳根子,沒耐煩了,忽然道,還納什麼妾,不必了!然後提筆就落書一張,放在將軍跟前:「你瞧著印章罷了。」

    將軍垂首一看,眼珠都快瞪出來,只見紙上斗大二字:「和離。」

    自古以來天家婚嫁,何嘗有過休離之舉?和離一書遞到宮中,舉朝震驚,太后慟哭,先皇勃怒,直道鎮南此舉,是不孝不悌,不忠不義。可那時候的鎮南公主,卻只是定定地跪坐在善德宮前殿的蒲團上,目光切切,咬著牙道:「皇上還要同我講忠義孝悌?十六年了!忠義未給我恩愛夫君,孝悌未賜我膝下麟兒!若是後人福澤不庇,祖宗即是毫無恩蔭,我鎮南堂堂長公主,憑何守著那陳文舊紙?他撫遠將軍可妻妾成群,卻要叫我停停與他橫眉冷對一輩子?我才不幹!不如從此斷了,大家都清淨!」

    此話氣得太后要請玉尺來打斷她的腿,眾后妃規勸拉扯間,太后與鎮南公主哭鬧在堂上,亂作一團,卻見鎮南公主忽而雙眼一閉,暈厥過去。

    眾人驚愕間,豈知這是命運,同她開了個天大玩笑。

    一眾太醫跪在先皇跟前,一個接一個道:「公主是喜脈,確然是喜脈啊。」

    ——何以十六載無所出,一朝和離醜聞漫天,公主卻忽而有了?先皇太后慪得茶飯不思,宗室遣了老靖王做表,要與撫遠將軍重擬和離一事,想就此作罷,當做玩笑。

    可鎮南公主卻青白了一張臉說:「我鎮南封地數百里,食邑萬人,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孩子?既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寵愛,同他將軍府上沒有半釐錢的關係!今後這孩子生下來,亦是隨我皇族姓齊,我倒要瞧瞧,天下誰人敢看不起他!」

    於是數月之後,齊政呱呱墜地,打小睡的就是金絲枕頭、天蠶緞被,漱口水恨不能從天山上汲下,所用杯盤都是瑪瑙寶石鑲了一溜,只嘆人還食五穀雜糧,不然就是化了銀子兌水喝也能管夠。

    可鎮南公主為了兒子鋪張成這般,齊政自己卻不是個爭氣的,長到十四歲了,文雅愛好一樣沒有,盡喜好鬥雞斗蛐蛐,愛吃的菜也沒有一件是貴的難的,就喜歡吃麵食,尤其愛吃餅。人家王侯府中廚子成堆,皆是天南海北各方菜系,唯獨齊政門下,十八個廚子都是做餅的。

    齊昱講到這裡,幾乎笑出聲來:「從前齊政叫我們幾兄弟回公主府吃飯,我們都不去,是誰來著?……對,是賢王,說去了上來一桌全是餅,紅燒餅,糖醋餅,清蒸餅……這怎麼吃?齊政聽了可惱,第二天揣了個麻布袋子放在賢王面前,賢王一打開,見裡面全是餅,嚇呆了,問他這是做甚麼,卻聽齊政說:怎麼不能吃!你吃吃看!可好吃!嚇得賢王肝膽俱裂,一溜煙跑出國子監,生怕齊政要逼他吃完一麻袋餅子才罷休。」

    「這是真事?」溫彥之難得眼角都笑出淚來,心想這可苦了公主殿下,了斷情絲,竟要在家跟著兒子活受罪,也是可憐。

    「比真金還真,那是最好的時候了……」齊昱笑著嘆了口氣,徐徐轉身看著溫彥之,豎了手指將他眼角的淚絲點了,接著道:「那時候,齊政身邊總跟著個尾巴,大約從十一二歲時就在了。開始我們都不甚在意,心想或然也就是宮中給各王孫配的暗衛罷了,後來康王說,那是鎮南皇姑生齊政之前,就專程命皇城司的衛長尋來的孤兒,精心培育成影衛,只為時刻保證齊政的安危。」

    溫彥之心中浮起一個猜測,愣了愣,「那影衛是……」

    「那影衛,就是李庚年。」齊昱閉上眼,無意識地捏著胸前溫涼的手指,好似在想著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曾想,只是那麼頓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又沉沉地出聲道:「李庚年原本不是朕的人,他與齊政一同長大,吃喝一處,幾乎像是雙生子,就是親兄弟,怕也難有他二人那般親厚的。李庚年對齊政的照顧,可說無微不至,因朕與齊政同齡,素來都在一處學耍,故他也對朕十分恭敬,自是相熟一些。若非四年前……齊政死了,李庚年也斷然不會跟著朕……」

    溫彥之小聲問:「關西侯是怎麼……沒的?」

    「齊政那時,已不是關西侯了罷……」齊昱杏眸微微睜開一道縫,皺起眉來回憶,「朕記得,約摸是春分時候,和倫托叛變,先皇招調關西、關中軍急應平叛,朕與齊政便一同上路,那時朕是征西將軍,先皇封齊政的,當是『鎮軍侯』。」

    平叛這類事,多疑如先皇者,自然不可能放心交給臣子,於是領兵攻敵的是康王,齊昱、齊政只是帶兵鎮護後圍,駐紮在兵糧要道上,以備不時之需。

    軍中一待便是數月,戰事幾乎要盡時,康王又取了一次大捷,軍士放聲高歌、擂鼓而舞,齊昱竟也被勸著喝了幾杯。齊政帶著李庚年去視察了週遭,回來得晚,聽聞大捷甚是開心,可沒想到,剛拿起酒盞要喝,下面突然報來,說是押運官張林芳的糧草車隊,在十里外遇上了和倫托流寇。

    對戰流寇尚是尋常之事,當時輪到的戍夜將是齊昱,他聞言放下酒就站起來。

    「罷了,你們正喝興頭上,我去我去。」齊政好笑地推了他一把,擠眉弄眼道:「流寇平白來甚麼?怕張林芳車上是有什麼寶貝,我去瞧瞧先搶點,免得都便宜了哥哥們。」

    齊昱哭笑不得:「上前線打仗,被你說得像進村搶姑娘。」

    康王來勸阻道:「你帶兵沒幾次,還是叫老五去罷了,不然你被刀子割一下,姑姑得將我二人打死。」說著就把齊昱往外推。可齊政卻是止了他,「便是割了一下,不告訴我娘也就是了。」說罷,也不顧康王再勸,隨手就放下了酒盞,帶著李庚年和七百輕騎,笑鬧著打駐地而出,向北奔去。

    原本是稀鬆平常的一日,到現在齊昱都想不起來,當時天色是云是雨,是狂風捲沙還是萬里月明。因為實在太平常,平常到了喝酒嗆住都是大事,平常到肉油滴到手上亦覺滾燙,平常到誰也沒想過,那竟是個局。

    糧草押運多為千人一行的軍隊,等齊政帶著人馬臨到陣中一看,哪有什麼和倫托流寇?所見人馬皆是邊境虎狼之師,穿著我朝鎧甲,一派儼然,寒意森森,劍拔弩張。

    「這隊人馬是何人?」溫彥之緊張地問,「難道不是送糧草的?」

    「戰事將盡,送糧草的,多是負傷難以再戰者。」齊昱沉沉道,「後來李庚年跟朕說起,猜測他們是太子養在北疆的親衛,不過是借了張林芳的道,要來前線殺人。」

    背脊拔起絲絲涼意,溫彥之收緊了被齊昱握起的手指,「……殺誰?」

    齊昱嘆了口氣,腦中回憶紛繁,落到底卻儘是血色,不禁長眉輕聚:「殺朕。」

    可是當時的他不知道,齊政,自然也不知道。他還以為是週遭的駐兵有意要開玩笑,便笑著問張林芳那首領是何人,屬哪一軍帳下。

    首領卻喝問齊政為何無故帶兵前來圍困,無命動兵,是不是要造反?

    齊政一愣,說接到戰報,此處糧草被襲,自然要帶兵前來營救。

    張林芳笑道,說從未傳過此種戰報,定是齊政慌不擇言,要搶奪物資,居心叵測。

    首將與張林芳對視一眼,抬手一招,身後將士弓箭直指,千刃所向,頓時向齊政攻來。

    齊政終於醒過味來,這是太子定下陰謀,要在此誘殺康王臂膀。他們知曉齊昱乃今夜戍將,故早有準備,此時是將自己當做了齊昱。他連忙調轉馬頭要撤,可這時,又豈能容得下他撤離?週遭強兵猛將瞬間蜂擁而上,七百輕騎艱難抵擋,須臾便顯頹敗之氣。李庚年殺紅了眼睛拼盡全力,只得以將齊政背出了重圍,策馬狂奔,丟盔棄甲之中,逃得昏天黑地。

    「……李庚年也受了很重的傷,當時右臂插了支箭,渾身都是血。他背著齊政騎馬,到了駐地終於一起摔下馬來,站都站不住,抱著齊政要我們快找大夫。他哭喊得那般大聲,我們當時都以為,齊政還是活著的,只要能找來大夫……會有救……」齊昱聲音裡的枯老像是刻在經世的石牆上,一筆一劃,刻到此處終於頓住。

    空氣忽而靜默下來,他隱忍地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著道:「後來,是康王先上去的。他推了齊政一把,人沒醒過來……軍營裡漫天搶呼,大夫接二連三跪在地上……都說……沒救了,怕是沒撐到駐地,就已斷氣了……後頭有人要抬開齊政,李庚年就像發了瘋,怎麼都不讓……只知道伏在齊政身上哭……」

    那哭聲像是京城戲樓的班,徹夜不絕,像是要把人的魂都給哭落了。齊昱站在人來人往的軍帳裡,空茫地望著齊政滿身是血的屍身,覺得周身空氣都像是帶著針,正在不停地,用力地紮著他,而頭頂,像是頂著巨石,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本該是朕……」齊昱低沉道,眸中細碎的瓊影,映著面前的溫彥之,卻又好似在看著別的地方,「原本,該死的,是朕……」

    那一聲聲的痛哭刺得他耳朵生疼,目之所見,李庚年跪在地上,哀嚎著抱住齊政已如蒲葦般無力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在叫天,好似在喚地。

    除了哭,此時還能做什麼?

    齊昱像個傻子一般站在那裡,卻是連一滴眼淚,都哭不出來。

    因為此時此刻,最過悲哀的,已不是死亡。

    ——若說是太子要害死康王臂膀,才布下此局,便也就罷了。可齊昱卻是很清楚,太子身邊的洗馬就是康王的眼線,如此大動作,康王豈會不知?若是不知,早在齊政出營之前,又為何要勸阻?是怕殺錯了人嗎?

    他手足早已冰冷,僵直地轉過頭去看康王的臉,目之所及,竟全然都是悲苦。

    他問:「王兄,是太子嗎?」

    康王抬手抹了一把淚,卻並沒有回答這句話。他只說了一句:「政兒不會白死。」

    ——死都死了,還能管他是不是白死?不過是活人才能說得出罷!

    他怒,怒至欲淚,可哭到了唇邊,竟變作苦笑。

    漫天星光高掛塞北沙地上,淒清肅冷,嚎哭之聲像是隔著幾世紅蓮業火,曾幾何時,兄弟間的歡笑、玩樂,一一打眼前晃過,曾經熱到心尖發燙的一樁樁一件件,此時卻可將人寒到徹骨。

    原來他一直追隨的兄長,想殺自己。

    原來一眾兄弟在權利之中,皆是螻蟻。

    若康王、太子他年稱帝,那他們一眾兄弟……還有幾個可活?

    .

    齊政訃告傳入京中,鎮南公主漏液聞訊,慪得吐出口鮮血,昏迷不醒。太醫院一眾人等衣不解帶照料三日,終究吊回一口氣。

    當天夜裡,鎮南公主竟直直帶了百人,執利劍衝至東宮。東宮大亂,禁衛圍住公主不敢妄動,先皇臨駕,喝罵鎮南公主心中沒有家國社稷,沒有我朝江山,竟敢斬殺國儲。

    鎮南公主笑得頭上都冒出青筋,將手中的寶劍恨恨扔在地上,出口的聲音破碎而瘋狂:「家國!社稷!江山!……哈哈哈哈,皇上啊皇上,你就養出這麼個兒子封為太子,還談甚麼家國社稷!還談什麼我朝江山!可恨我政兒一世無求,可恨我政兒,還敬他愛他的兄長……到頭來,竟都是如斯回報!這就是皇上的天下,這就是皇上的家國!……恨啊!恨……天道不仁……可恨生在帝王家……」

    哭嚎著,瘋笑著,她跌坐在地上,眾人神魂驚詫之間,未及阻止,她竟抬手又撿起那劍,電光石火間抹過了脖子。

    鮮血,霎時如罌。

    溫彥之倒吸一口冷氣,坐了起來,「原來……鎮南公主,竟是這麼亡故的。」

    內史府史冊裡,記載鎮南公主是憂思過度,病郁而終,追封慈宣忠孝長公主。如今看來有多諷刺?若是公主尚在人世,怕是要將內史府燒了才作數。

    「此事按不下,先皇終究廢了太子。」齊昱抬起手臂枕在額邊,「後來的事……大約你也能猜到。太子一除,康王心病去了一半,朝中呼聲高漲,都求先皇立康王為儲。可康王在這其中,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先皇都是清楚的,故從不予置評。康王眼看儲君之位近在眼前而不得,愈發疑心起來,甚至以為同母所出的賢王,有意要與他奪位。」

    那時候,恰逢周家要與賢王說親,賢王為避禍亂,自請前去淮南採買,想就此躲過康王疑心,豈知康王見其此舉,更懷疑是他要暗佈兵馬,便苟同御史台林家,上參了賢王數本,說其在淮南不務其正,成天遊山玩水。先皇大怒,革了賢王當時的爵位,勒令其即刻回京。可康王卻是一不做二不休之人,竟在賢王返還道路中設下埋伏,好巧不巧,被一個同路的女子發現了行藏,提點了賢王,這才讓賢王躲過一劫。

    溫彥之問:「這女子,就是賢王妃?」

    齊昱點了點頭。

    賢王回京了,頂著不務正業的名號,竟還帶回個女子,鬧到先皇跟前說要賜婚,先皇慪得大怒一場,拿著劍要砍了他,卻也不過是作作樣子。到了此時,賢王雖丟了侯爵之位,卻也叫先皇知道,他是無心皇位之爭的,康王見又一個兄弟落馬,喜不自勝,開始掉以輕心,行事漸漸露出馬腳,叫旁人總算找到了漏洞。

    「打齊政死後,李庚年終日所想,就是要報仇。」齊昱望著床樑上的雕花,疲倦道,「我們假意在後輔佐康王,實則也是把住了康王的命門,總算抖落出他賣官鬻爵之事,又兼私自調動渾古關兵馬,先皇下令,要將其圈禁。康王提前得信,知曉儲君之位已無可能,便帶著人馬逃了……最終我們在長橋坡圍住他時,只見木屋起火,查探的人都說,康王約摸是自焚了。」

    故事講到這裡,後事也就不必細說。

    溫彥之靠在床角裡,垂眼看著齊昱的臉,回想方才種種,忽問道:「皇上你說,李侍衛是不是對……」

    ——是不是對齊政,曾有過南風之意?

    ——今日李庚年看著那張蔥餅時的神情,就像是被無數鋼針狠狠地貫穿了身子,說出來的話,風都透得過去。

    齊昱也猜到了他要問什麼,笑了笑,伸手拉溫彥之過來睡:「這就不知了。」

    過了會兒,他抱著溫彥之,又輕輕嘆了口氣。

    「……也來不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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