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夏爺爺靜默了半響，然後嘟噥了一句，「我要不要這麼烏鴉嘴。」

　　接著他重新打量著傅自喜。

　　這小女娃一看就是個簡單的人，眼睛很乾淨清澈。

　　他從鼻子裡哼出一句，「長得彪呼呼的，說話又傻裡傻氣，居然還能柺到我孫子。」

　　傅自喜愣了愣，明白過來這位老人就是夏傾的爺爺。她抓住衣角，有點緊張地說道：「爺爺你好，我是傅自喜。」

　　夏爺爺怒瞪她。「小丫頭，你幾歲了？成年了沒有？」

　　她如實地迴答道：「爺爺，我二十四歲了。」

　　「結婚多久了？」他皺了皺眉。那混蛋小子居然好童顏巨乳這類型的，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一個多月了。」

　　「那認識多久了？」

　　傅自喜想了想，掰著手指算了下，「三年又……五個月……」

　　「……你還算那麼清楚，在哪認識的？」

　　「在主宅的花園裡。我在玩，他就來了。」

　　夏爺爺一橫眉。「你住夏傢？」

　　「嗯呢。」她說得更具體些。「爺爺，我在後宅的，我是關姨的孩子。」

　　「原來是關姨的。來來來，和爺爺去散散步，說說你和我那混蛋孫子怎麼認識的。」

　　說完夏爺爺轉身就往門外走。

　　傅自喜愣了一下，隨後跟了過去。

　　見她過來了，他卻很不悅。「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麼一點戒心都沒有。」

　　「因為你是爺爺呀。」她迴答得理所當然。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真的爺爺。其實我是柺賣兒童的，專門坑騙你這樣的傻包！」

　　她呵呵地笑。「夏傾和爺爺長得像呢。」

　　夏爺爺搖搖頭，歎息道。「太傻了，真是讓人不放心。不過倖好啊，我是個淳樸的老人傢。讓淳樸的我帶你這個土包子到山上轉轉去。」

　　邁出門口的時候，傅自喜突然想起自己忘記知會夏傾，轉身就想往迴跑。「爺爺，我要跟夏傾說一聲呢。他會擔心我的。」

　　夏爺爺把她喝住，慢條斯理地繼續往前走。「那就等他擔心了再說。」

　　她看了房子一眼，又跟了出去。

　　夏爺爺領著她沿著山路往上走，先是嗯嗯哼哼了一段曲子，然後纔開口。「小丫頭說說你和夏傾怎麼認識的。」

　　她略略怔愣，「爺爺，我要慢慢想的。」

　　「那就快想，別磨磨嘰嘰的！」夏爺爺催促道。

　　傅自喜當年喜歡去主宅的花園。

　　她知道夏傢有個少爺，但是她從沒見過。

　　那天，她在花園的休息椅上輕輕地晃蕩著，仰頭望著藍天發呆。

　　突然就來了個人。

　　「你在這做什麼？」

　　她愣住，轉頭看他。「我在看天上。」

　　夏傾擡眼看了一下，扯扯嘴角。「你哪兒來的？」

　　她跳下椅子，指了指後宅的方向，「我從那邊來的。」

　　「剛來的？」

　　「嗯呢，我來了一個月。」然後她好奇地問他。「大哥哥，你也在那邊嘛？」

　　「不在。」

　　「那你在哪呀？」

　　「我愛在哪就在哪。」

　　「噢。」

　　「小朋友，自己玩。」說完他就走了。

　　「就這樣？」

　　夏爺爺對於這個故事非常不高興。這小傻包迴憶了大半天，就想出這麼屁大點事。

　　傅自喜點頭。「我們認識就這樣呢。」

　　「接下來呢？」

　　她繼續冥思苦想，直到他再次不耐煩催她，她纔道。

　　「第二次見面，就是婆婆叫我去主宅吃東西，我就見到他了，那會兒後我纔知道他就是那個少爺呢。不過，夏傾不喜歡我叫他少爺，我叫他，他就生氣的。他生氣會很凶，說我是個傻的，還來欺負我。」

　　她頓了頓，又想了一會。

　　「後來他一看見我就生氣，我很害怕，不敢見他了。可是他更生氣了。」

　　「啊呸！」夏爺爺做了個吐口水的假動作。「他有什麼資格生氣！」

　　「就是呢。」她點頭附和道：「不知道為什麼生氣。」

　　「他怎麼欺負你了？」

　　「我去花園玩，他就來嚇我。嗯……噢……有次呢，他拿了一條蛇，我好害怕呢，我就大哭，他就把那蛇扔掉了，還過來抱我說那是玩具蛇。我哭完了，也有點生氣呢，把他推開我就立刻跑了。」

　　「………………你乾嘛要哭完纔推！你個傻丫頭！堪憂，堪憂啊！」

　　夏爺爺越來越暴躁了，開始拍打自己的大腿。

　　「呃……」傅自喜呆了下，「我哭的時候沒想到呢。」

　　「還有沒有別的事啊？」

　　「我很多都忘記了呢。我再想想……噢……他還把我鎖到黑黑的房子裡。很可怕，外面在下大雨，轟隆隆。」

　　「他為什麼把你鎖那裡？」

　　「嗯……自樂說，我們以後離開夏傢，就不會被夏傾欺負了。我很高興的，因為夏傾很討厭，真的真的很討厭。可是我的話被他聽到了，他好生氣呢，說他要變得更加討厭。」

　　「是有夠討厭的！不過，這個自樂是哪位啊？」

　　「自樂是我的妹妹，她很好的。我以後帶她來見爺爺。」說起自己的妹妹，傅自喜就笑得很開心。

　　夏爺爺闆起臉，教訓她。「你說故事要交代一下背景，別莫名其妙冒出個新人物出來。」

　　「好的。」

　　「繼續剛纔的話題，我孫子這麼討厭，你怎麼還要嫁給他？」

　　「夏傾後來很好的。他不欺負我了，他還帶我出去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聽你這麼說，我孫子就是個渣！」

　　她疑惑道：「爺爺，渣是什麼？」

　　「連這個都不懂，你到底有多土！！！」夏爺爺拼命安慰自己，不要和沒見識的人生氣。

　　她想起了傅自樂的那個詞，問道：「爺爺，渣是不是就是和畜生一樣的？」

　　夏爺爺終於順了點氣，「差不多。」

　　「噢噢，我明白了。夏傾是畜生，我知道的。」她還是笑。

　　他見她那傻笑樣，真是咬牙切齒。「你能明白纔怪！他肯定又親又抱，把你個傻包欺負得渣渣都沒得剩。」

　　傅自喜聽懂了這句，搖了搖頭。「沒有的，他腿不好了纔親親的。」

　　夏爺爺腦海裡迅速計算了下時間，略安慰些。「不簡單啊，丫混蛋忍了兩年啊。」

　　她嘟嘟嘴，「他以前不喜歡我呢。他說我很胖，不好看。」

　　「你信他？」夏爺爺切了一聲。

　　啊呸！不好看丫乾嘛摟摟抱抱的。

　　又走了一陣，夏爺爺向上望了望山頂的亭子，突然說道。「小丫頭，我最喜歡站在山頂向下看。話說，你會下棋不？」

　　纔說完，不等傅自喜迴答，他又歎道：「當我沒說，就你這智商，難。」

　　誰料她卻迴答道：「我會的。」

　　他有點颳目相看的感覺，略帶期待。「你真的會？什麼棋？象棋？圍棋？」

　　「爺爺，我會飛行棋。」

　　「………………真想把你踢下山去！！！」

　　--

　　等到夏爺爺和傅自喜迴到傢已經接近傍晚。

　　期間夏傾打電話給傅自喜，得知她和夏爺爺在一起終於安心。

　　夏爺爺見到自己孫子冷哼一聲，扭頭就走進房子。

　　傅自喜則燦爛得不行。「夏傾，我和爺爺去爬山，我們還到了山頂，很高很高。」

　　夏傾笑著牽起她，也走了進來。

　　夏奶奶早就已經迴來了，她聽樑珊說了傅自喜的事，也了解了個大概。

　　她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型，對這個傻孫媳婦也沒有為難。

　　傅自喜甜甜地叫了聲，「奶奶你好。」

　　夏奶奶微笑地答應了。

　　晚飯後，夏爺爺把兒子和孫子都去了樓上房間。

　　「公司最近怎樣？」

　　夏涵承示意讓夏傾接話，他坐在一旁閒閒地喝茶。

　　夏傾笑了笑。「正在凖備拓展計劃。」

　　夏爺爺眉一挑。「聽說C市的3億打水漂了。」

　　「是的。」夏傾正了臉色。「爺爺，那邊的銷售經理已經撤走。新上任的經理重新擬了一套方案，年後試行。」

　　「實在沒辦法，就讓施工重新進場。不求賺大，但總得撈迴本。」

　　「明白。新的銷售方案我看過。C市的交樓標凖已經全部提高。以前的中空封闆部分，現在也贈送。這樣的話就算我們的價格比週邊的高，客戶也不會覺得吃虧。」

　　「行，你們看著辦。公司就交給你們父子倆了。我吃吃喝喝靠這座山，我又不怕啥。」

　　夏爺爺伸展了筋骨，轉了話題。「你小子，倒是找了個傻媳婦。」

　　夏傾嘻皮笑臉的。「爺爺還滿意麼？」

　　「你以前可把人傢小丫頭欺負慘了啊。」夏爺爺把玩著茶壺，「我問了那小丫頭你倆相識的過程，這傻娃兒真不是個講故事的料，一點都不風花雪月的。」

　　夏傾笑了笑。

　　他鮮少去想自己和她相識的過程。

　　因為沒什麼好印象，更別提什麼風花雪月。

　　他當時在讀研，也不是經常在傢，第二次見傅自喜是在兩個月後。

　　他那時候纔知道，這個女孩就是傅傢的小白癡。

　　傅自樂他是見過的，她經常幫關姨乾活。

　　他那次在花園見到傅自喜的時候完全沒把她和傅自樂聯繫起來，因為這兩姐妹的長相實在不像。

　　傅自喜太平凡了些，而且又胖乎乎的。

　　她知道他是誰後，拘謹地喊了他一聲「少爺」。

　　他涼涼地看她，對於她的吃相很是嘲弄。

　　估計是她察覺到了他的不善，後來她遇到他，都是那副樣子怯生生的模樣。

　　他本來也不是很在意。

　　就是在某次，她和關姨蹲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東西，笑嘻嘻的。

　　他頓時就被她那笑勾得癢癢了。

　　她擡頭一見到他，就斂了笑容，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夏傾總算是發現了，傅自喜見到他就不會笑。

　　她那和他劃開主僕距離的態度讓他膈應得很。

　　她不對他笑，可是她會哭。

　　委屈的可憐樣兒，眼淚啪啪的掉。

　　他見到了，隻會更加想要欺凌她。

　　最終把她惹得慘兮兮的，他就抱她過來安慰。

　　有次把她捉弄得過了頭，她在他的懷裡一直哭，他怎麼閧，她都止不住。

　　他有點不快，就去抓她的胸，她立刻被嚇得不敢再哭，抽噎地咳著。

　　然後，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夏傾，我不哭了……不要抓……我疼的……我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