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就是如此痴漢的一個人

　　鄀九州沒有辯解，夏佐對他這樣了解，他其實是挺高興的。

　　他從後視鏡偷偷打量夏佐。

　　這幾年他其實一直都關注著夏佐，而夏佐在新聞媒體中也算是標杆般的名人，所以偶爾上網看一眼，不用仔細找也能見到鋪天蓋地的有關夜鶯上校的消息。

　　出現在網頁上全息照片中的那個背挺得筆直的軍人，他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美麗，強大，冷言寡語，身家背景雄厚，這些足夠堆砌出任何一個值得他人羨慕的表面，但鄀九州想做的確實從這表面上挖掘下去，好讓他觸及那個，在他離開前如同白紙一般的靈魂。

　　想來，這樣的靈魂雖然帶著天生的寒意，卻會是十分柔軟的。

　　這些鄀九州只能從新聞報道的字裡行間一一搜尋，他倒是想直接在簡訊中問，但第一次訊問這種問題後一天沒有得到答復，哨兵就知道他的問題大概讓夏佐有些無所適從了。

　　夜鶯上校知道如何和對手相處，也通過學習逐漸摸清了關係親近的人應該如何相處，不過愛人這個階段對於缺乏感情的人造人來說還是太高等級，而他的行為就有些太超前。

　　所以這三年，按捺自己的渴望的鄀九州是一有空閑時間就搜尋夏佐的資料。

　　他會炫耀他已經在網絡上混成了夜鶯上校粉絲團一個堂口的主事嗎？他會炫耀在自稱為羽毛的粉絲團中有資料之神的的諢名嗎？他會說如今粉絲們寄到第七課辦公處給夏佐的禮物裡，每天都有他的份嗎？

　　但是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依然沒有進展。

　　……混成網絡痴漢對攻略夏佐有什麼作用啊低情商鄀先生。

　　不過從媒體報導的資料中，他雖然能感覺到一些什麼，卻沒有探尋下去，如今看來，在這三年中，夏佐已經長大，從當初自己能夠俯視的少年成長為一個成年男人了。

　　……所以他們什麼時候能上炕？鄀九州暗搓搓想。

　　「我回來是因為受到安老師的簡訊，他建議我有張有弛，不要總呆在前線緊繃著神經，順路幫他辦一件事。」

　　夏佐點點頭。

　　重點不是休息，而是幫忙辦事。

　　然而覺得什麼不對的夏佐重新將鄀九州的話在心裡重復一遍，安老師的簡訊……安老師？

　　不是安將軍？

　　身為特務第七課課長有調閱資隱秘料權限的夏佐默默想，稱呼安將軍為安老師，言辭之間不見鄀九州有任何腦殘粉絲言論，由此可推斷，鄀九州不知道安老師就是他崇拜的安懷春將軍？

　　思考一秒，喜聞樂見的夏佐將這件事按下不說。

　　倒是鄀九州終於想起他們還開著車到路上跑，從後視鏡看車後，發現有幾輛車還陰魂不散地跟在他們車後，當初沒成年就和一群小伙伴違法飆車，駕駛技術自認為超高的大混混眼睛一眯，覺得不對。

　　他這輛車是軍部的公車，因為他休假所以申請了暫時作為私車用，軍用車在性能上超越大部分民用梭車一大截，雖然他一直走神沒有認真開車，也不該連幾輛民用車也沒有甩下。

　　「你才發現有人跟蹤？」三年資深特務夏佐說，「開快點。」

　　鄀九州：「……」

　　哨兵從半智能模式切換到手動模式，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尾藍焰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梭車從一邊的岔路口拐了進去。

　　一邊游刃有余操作，鄀九州一邊問：「首都的蟲子挺多？」

　　之前在機場就殺了一只了吧？現在又撞上，首都蟲子的密集度真的有點高啊。

　　夏佐搖搖頭，「不是蟲子。」

　　在金水星前線待太久，對敵人的認識只有蟲族這一個的軍人鄀九州一愣，「那是什麼？」

　　「今天在機場鬧的動靜有點大，而且我們逮捕的是戰爭神教的一個高層，記者中有這個組織的成員。」

　　「呃……」鄀九州覺得不可理喻，「他們是想要劫囚？」

　　「不，那群瘋狗只是想要咬我一口，」夏佐很冷靜，「這次是我牽連你了。」

　　「不，沒事。」對說話多了很多人味兒的夏佐感到不適應，鄀九州皺了皺眉，眼神卻十分老道地調整為溫柔的閃亮，「能幫到你，我很開心。」

　　於是，見面這麼久，他終於成功地把夏佐噎到一次。

　　可喜可賀。

　　聊天不過一兩句，後面的梭車又追上來，兩人不再說話，不用開車的夏佐回過頭，看著後窗，一張臉黑了黑。

　　民用車要追上軍車，必然要無所不用其極。

　　發現鄀九州的車突然增速，自知跟蹤被發現的記者車也跟著加速，不顧正行道逆行道開始橫衝直撞，就剛才的那個拐彎處，記者車已經制造了一場小車禍。

　　「幸好現代梭車的安全防護很強。」鄀九州感嘆一句，明知不用卻忍不住囑咐道：「你坐穩。」

　　夏佐點開乘客安全防護，一個光圈彈出將他固定在座位上。

　　見他弄好，鄀九州舔了舔發癢的牙後槽，換擋。

　　「哈哈哈哈哈——！吾飆車之王，重新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爾等宵小之輩直接顫抖吧！」

　　夏佐：「……」

　　中二之魂爆發的鄀九州仰天大笑，墨綠的軍車車尾變形，長出一對滑翔翼。

　　夏佐：「……等等。」

　　他話音還沒有落下，觸發了奇怪g點的鄀九州一拉操縱杆，等等方向盤是什麼時候變成操縱杆的？！夏佐還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梭車變形的戰機已經一飛衝天。

　　感覺腦部血液在倒流的夏佐嘴角抽了抽。

　　現代社會中，地面屬於行人，十米到三十米的低空屬於社會最普遍的交通工具梭車，一旦超過三十米，能夠順利行駛的只有飛行器。

　　強迫症一直沒好，這些年反而越來越嚴重的的夏佐沒有忍住，說：「你違反了交通法和車輛管理法，哪怕這是一輛空陸兩用型軍車，在市區你也不能開上天。」

　　鄀九州笑眯眯瞥他，「幾個小時前在機場砸了一台穿梭機的夜鶯上校……。」

　　夏佐住嘴。

　　梭車在高樓大廈的間隙中穿來穿去，記者車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夏佐從窗戶看出去，發現大廈裡穿著白襯衫工作服的人們正一個個對著這輛車指指點點，不由再靜默。

　　從凌晨到現在，他已經被記者們包圍了兩次，他真的不想再在新聞中看到自己了。

　　梭車還在上升。

　　它超越了周圍的高樓，被藍天包圍，天際的白雲似乎拉得極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到，鄀九州重新將手動調整為半智能，松開了操縱杆。

　　然後他解開安全帶，長腿一跨，從駕駛座來到了夏佐在的後座。

　　夏佐頓時覺得，座位好像有些擠。

　　其實這輛車是比較寬敞的，就算鄀九州和他坐在一起，兩個人也不會有肢體上的接觸，他覺得擁擠大概只是因為某個人的存在感太強。

　　哨兵的氣息格外肆意地張牙舞爪，將他環抱在其中，緩緩流動著，實質上確實在安撫。

　　「你心情不好。」鄀九州說。

　　他指出這一點，卻沒有說別的，大大咧咧在後座上攤開手腳，還打開了車頂的天窗，說：「看看天空吧。」

　　夏佐沒有去看天空，而是看著鄀九州。

　　他的確心情不好，凱瑟琳是李道林曾經的情人，又死在xd1001手下，雖然他只和凱瑟琳接觸過一次，也察覺到凱瑟琳對他沒有好感，卻不能阻止他對凱瑟琳有愧疚。

　　這樣的愧疚鄀九州也有。

　　要是那天，他們再強一點就好了。

　　夏佐當然沒有把永明廣場上的那尊銅像當做前總統女士，但三年偶爾會被李道林帶著參加宴會，學一些人情世故的他發現，聯邦的高層大多對總統女士都十分尊重。

　　將二十年前經濟崩潰的聯邦發展成如今這樣繁榮，前總統女士功不可沒。

　　這是被人感激的功績，卻被人以那樣的言辭侮辱。

　　而他迫於要收集明面上的罪證，只能眼睜睜看著戰爭神教潑灑紅油漆。

　　他的隊員們同樣憤慨，卻沒有發現他們上司眼中陰雲翻湧，但才重遇才多久，鄀九州就能如此篤定的說出他心情不好，這人是有嚮導的讀心術嗎？明明是個哨兵。

　　放任思緒在天空裡飄蕩，夏佐隨意走著神。

　　幾分鐘後他突然說：「一個小時後去第七課辦事處。」

　　鄀九州笑得眼睛都彎起，低聲說：「遵命，我的上校。」

　　***

　　夏佐睡醒的時候，梭車剛剛停在第七課辦事處的停車場裡。

　　將車熄火的鄀九州回頭正好對上他睜開的眼睛，照顧睡覺的他拉上了車窗隔板，後座此刻昏暗一片，而昏暗中夏佐的眼睛發射著光亮，漂亮仿佛橄欖石。

　　鄀九州一愣，定定看了幾秒，猛地移開視線。

　　曖昧的氣氛，車裡兩人都能感覺得到。

　　夏佐沉默地整理好衣服，拉開車門下車。

　　趴在方向盤上的鄀九州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到拐角處，才展開光屏。

　　「喂，王岑，叫你訂的演唱會的情侶票呢？買到沒有？」

　　回首都是為了安大叔？開玩笑呢？情敵越來越多他必須提前下手了啊。

　　鄀九州之絕對成功約會大作戰第一階段計劃，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