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龍之谷（二十四）

　　「哢擦哢擦哢擦……」亞瑟在吃餅乾。

　　「唰啦唰啦唰啦……」順便畫銘文。

　　西爾斯從門外探進一個頭來，「亞瑟，收拾好了嗎？要出門了……啊！你又在畫銘文的時候吃東西！」

　　「最近比較餓……」亞瑟瞥了他一眼，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撲撲新畫好的卷軸上的餅乾渣，確認無誤之後，收進儲物空間裡。

　　「這樣是不行的！會被老師罵的！」西爾斯試圖改正他這個壞習慣。

　　「我沒有老師，管不到我。」亞瑟表現得很冷漠，「其實我不光畫銘文會吃，煉製藥劑也會吃，越無聊的工作吃得越多。」

　　「這種態度很過分啊……」西爾斯撓頭。

　　「也許吧，但是我最近想不到新課題，很無聊。」亞瑟的神情有點倦怠，「這種感覺有點糟糕，我大概是到了一個瓶頸了，現在在做的工作全都不是能夠全心全意對待的重要研究。」

　　西爾斯肅然起敬，他一直覺得亞瑟這種存在沒有瓶頸的。

　　兩人一起走出青塔，坐上去集市的馬車，西爾斯撩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人頭攢動，轉回頭來向亞瑟提議，「這樣不是更好？出來逛逛說不定會有新想法。」

　　「也許。」亞瑟仍然沒什麼精神，他經歷過很多世界，這種自由市場和拍賣會不知道見過多少，早就沒有了什麼新鮮感，也就西爾斯這種真正的孩子才會雀躍不已。

　　亞瑟發覺自己在神匠的心境上走到了盡頭，而前方還是一片迷霧，他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加上這段時間總有不明原因的骨骼疼痛，有時候晚上也睡不好，可是他檢測過，並不是生病，就隨便配了點藥吃，卻沒有絲毫緩解。

　　煩躁，鬱悶，餓……？

　　「哢擦哢擦哢擦……」

　　西爾斯已經麻木了。

　　馬車經過一串擺在地上的攤位，亞瑟喜歡在這種地方買點東西，於是叫了停車，強打精神一個一個逛過去。西爾斯一開始有些疑惑，接著就變成了興奮。

　　「這是不是就是小說中主角的奇遇什麼的？在地攤上遇見神器之類的……」

　　「少做夢了。」亞瑟不遺餘力的打擊他，「這裡的草藥比較便宜。」

　　西爾斯迅速的消沉了下去。

　　亞瑟買東西很快，而且數量很多，不少攤主紛紛大聲吆喝他到自己的攤位前來。可惜亞瑟的眼睛同樣毒，一眼掃過去就知道有沒有自己想要的或者有價值的，沒有就直接走人。這麼買著買著，亞瑟餘光看到西爾斯的腳步停下了，於是側了側頭，只見西爾斯睜大眼睛站在原地。

　　「雙生子啊……」

　　雙生子不算罕見，重要的是這對雙生子氣度樣貌實在太過出色，僅僅站在那裡就能奪去所有人的視線。同樣的黛紫色半長髮，一個臉上帶笑，一個相對冷漠，西爾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深知不能冒犯，低頭拽了拽亞瑟的袖子，「買完我們就……」

　　亞瑟腳步一頓，突然直直向兩人走了過去。

　　「終於找到你了，上次的事情真是對不起，我在這裡道歉啦。」葛列格里笑眯眯的打招呼，眼神卻很認真，「作為賠罪，我請你吃點心吧。」

　　西爾斯驚訝的看著亞瑟，原來是認識的人嗎？

　　「沒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亞瑟表情平靜，「不過點心我不會拒絕。」

　　這算是願意和好的意思，葛列格里很清楚，笑容更加燦爛，主動向亞瑟伸出手來，「我已經偵察好了，附近確實有幾家店不錯，我請客，刷以撒的卡。」

　　「喂喂為什麼是我的卡？」以撒不滿的表示反對，垂眸看了眼亞瑟，「除非是用我的名義請客，不然太吃虧了。」

　　「我只要有的吃就好，賬務問題你們回去再解決。」亞瑟跟這對雙生子的相處還是比較輕鬆的，比起顏色龍，寶石龍果然更懂人情往來，每一句話都說得人舒服。

　　亞瑟把手放到葛列格里的手上，雙子之一的葛列格里高高興興的把他從地上抱起來，以撒手揣在口袋裡，跟在一邊。亞瑟向西爾斯點點頭，表示下午拍賣會再見。

　　西爾斯目送兩人帶著亞瑟離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覺出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難不成那兩個是純血龍？！所以亞瑟才體貼的讓他先走嗎？

　　「新朋友？」葛列格里有點好奇的問道，亞瑟轉了個頭看前面，「嗯。」

　　「你在哪裡都能交到朋友啊，之前是妹妹，至少是混血，現在又多了個半獸。」以撒垂著眼眸，有些不經意的說道。

　　「西爾斯是朋友。」亞瑟重複了一遍。

　　「……好吧。」葛列格里最終妥協，「我們是來賠禮道歉的，怎麼敢再惹你生氣。」

　　亞瑟微微緊繃的身體才緩和下來，純血龍的高傲他再清楚不過，能夠廣泛接納各個種族的綠龍尤萊亞才是異類，大多數時候，對於非龍族，純血是抱有某種敵對意識的。

　　葛列格里一向很中意那些別有風情卻隱藏頗深的小店，綠龍的領地他來過很多次了，這種小小的店面當然不會放過，不過這麼多次吃下來，他本來已經有些吃膩了，但是看著亞瑟一臉嚴肅的拿著勺子舀布丁吃，又平添不少食欲。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正常情況下不是會到龍之谷去嗎？」亞瑟吃完了一份布丁，稍感滿足，也有了說話的興致。

　　「找你真難啊，我們是撲了個空又找過來的。」以撒半抱怨的說了一句，「布瑞朗特恩現在焦頭爛額，本來跟紅龍幹架幹得好好的，結果銀龍突然到訪龍之谷，她可是很久沒有從自己的領地裡走出來了。」

　　「所以……」葛列格里笑著把話接過去，「碰巧我們兩個知道，紅龍與綠龍交好，既然把你劫走了。又要面對龍皇的不依不饒，最可能把你放在青塔。」

　　「現在不是找到了嗎？」

　　「這樣啊……」亞瑟含著勺子，「那麼，你們只是為了道歉而來？」

　　「不，不全是。」葛列格里看了眼四周，以撒微微垂眸，亞瑟頓時感到一個龍語在頭頂上張開，將這方空間從小世界中分割出去。

　　「別緊張別緊張，亞瑟對龍語真是敏感，這一代純血的幾個孩子都比不上你。」葛列格里仍然是那副微笑的樣子，「也對，已經第三代了，再怎麼強悍的血脈也已經被稀釋得面目全非，今後還會繼續衰弱下去。」

　　亞瑟有點摸不著頭腦，微微皺起了眉。

　　「還記得我們上次做實驗出現的黑色光嗎？」以撒突然問道，這兩個雙生子不僅僅是外貌，連聲線也極其相似，交錯著說話的時候幾乎讓人分不清誰是誰，亞瑟索性就當左右聲道來聽。

　　「記得。」

　　「重點不是黑色光，我和葛列格里恐懼的也不是那個東西。那種吞噬的力量確實會讓我們忌憚，卻不會讓我們恐懼，再怎麼說，我們也是純血的二代種。」

　　「我們恐懼的究竟是什麼呢？」

　　「是【那只眼睛】！注視一切的【黃金瞳】！它的威脅直接作用於因果層面！」

　　「我聽到了，」葛列格里終於淡去微笑，眼睛一瞬不眨的注視著亞瑟，「它在說——繼續下去的話，繼續令你，令亞瑟不悅的舉動的話，就從因果層面——」

　　「抹殺！」

　　「蘇德大人！蘇德大人！亞伯大人的傷情再次惡化！所有治療手段均宣告無效，我們是不是將他送往尤萊亞大人的青塔？」一名執事匆匆向蘇德彙報，他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懼。

　　「已經到了那種地步嗎？」蘇德皺眉，連日來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不僅是龍皇，他作為實際執行的屬下，無疑會更加疲憊。

　　「是、是的……」執事的聲音發著抖。

　　蘇德的眉宇皺得更緊，呵斥道：「你所經受的訓練，教你這樣回話嗎？」

　　「很抱歉！」執事狠狠鞠躬，但是他的顫抖已經從聲音擴散到了全身。

　　「可是……蘇德大人……亞伯大人他……他在……」

　　「他在消失啊！」

　　「一點一點，都變得沒有了，從右手開始，現在半個身體已經……」

　　「還活著……就算這樣也還活著！活著看著自己一點點從世界上消失啊！」

　　「涉及因果，已經不能算是龍語了吧？」葛列格里思考了一會兒，似乎在想出一個合適的措辭來描述那種力量。

　　以撒雙手環胸，已經給出了結論，「早就讓你多看幾本書……是【言靈】。」

　　葛列格里磨了磨牙，還是決定討厭以撒。

　　「那種力量已經不是後天努力能夠得來的了，雖然現在一向提倡什麼主旋律主角奮鬥啦之類的，但是天賦終究是無法替代的東西。亞瑟，有關那種力量，你有什麼線索嗎？在小世界中，那種力量出現過嗎？」

　　亞瑟經過了漫長的思考，最終搖頭。

　　別說在小世界中了，就算他的整個前世，這種力量也沒有出現過，不然他怎麼能慘到那份上。

　　「沒有，甚至於我自己都對那種力量沒有感覺。」

　　「自己都意識不到……那就是近乎本能的存在了……」葛列格里小聲喃喃，很快，他又重新露出笑臉。

　　「亞瑟也別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我跟以撒會幫你保密的。不過嘛，初代龍沒有倖存實在有點可惜，他們本來是知道最多內情的。」

　　亞瑟心中微微一動，想到了那個還在路上撲騰的傢伙。

　　飛得好慢啊，薩莉……

　　作者有話要說：

　　官方吐槽出現23333

　　我的主線已經鋪得差不多了，下章走伊莉莎劇情，薩莉快登場了。

　　薩莉：……一點都不高興！給我說清楚昨天那個薩嗶莉獎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