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霍一清趴在床上,倒吸了一口氣,「疼、疼疼……」
沈凜把他的頭搬過來,把一個創口貼貼到霍一清的嘴角,霍一清往後面躲了一下。沈凜皺著眉,「別亂動。」
霍一清自己把創口貼擺弄兩下,「因為很疼。」
沈凜說:「你剛才不是說什麼再疼沒有心疼。」
霍一清被這話肉麻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沈凜拿藥膏給霍一清抹後面,雖然流了不少血,但是還好都是擦破的傷口並沒有撕裂,不然就真的要帶霍一清去醫院縫針了。
好不容易在霍一清大呼小叫中把藥給抹完了。
沈凜幫他把被子蓋上,完全包裹住只露出一個腦袋。
霍一清縮成一團,看起來像只乖順的小貓。沈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床上下去,坐到了輪椅上。
聽見聲音的霍一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去哪裡?」
沈凜說:「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霍一清的眼睛垂了下來,沈凜看了他一會兒,打開門準備離開。
「等等。」霍一清喊住了沈凜。
沈凜在門口停住,回頭看著霍一清,「怎麼了?」
霍一清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沈凜的背影在門外隱約的燈光下,他突然有些喪氣,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沒什麼。」
「那你先好好睡一覺。」沈凜說完之後就推著輪椅出去,把門關上。
霍一清看著門一下子被關上,也只好閉上眼睛。
秦欽靠在沙發上,看見沈凜從房間裡出來,笑道:「這麼快?」
沈凜一看他的笑容就知道他腦子又在想些什麼猥瑣的話題,乾脆不去理他,「等很久了?」
「也沒有。」秦欽往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睡了?」
「嗯。」沈凜應了一聲,「他受了不少苦。」
秦欽拍著沈凜的肩膀,「你和阿珂一樣有福,遇見了像我一樣痴情又痴心的人。」
沈凜的嘴角裂了一下,把他的手拍開。
「你別告訴他,我的事。」
秦欽一聽正了正神色說:「你跟他在一起,他遲早會知道的。」
沈凜說:「暫時先不要告訴他,他這一陣子受的打擊已經夠多的了。我想他能好好地休息一下。」
秦欽皺著眉,他不覺得沈凜和霍一清這種相處模式是對的。
「你是想……」
沈凜說:「我想讓他先離開。你也看到了,在我的身邊他總是受到傷害。等我把一切都解決之後,再去接他。」
「不行。」秦欽說。
沈凜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完全沒有把他的反對放在眼裡。
秦欽苦口婆心地說:「沈三,你難道沒有覺得你和霍一清現在出現了問題嗎?」
沈凜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說:「我們之間確實出現了問題。但是現在還不是解決的時候。」
秦欽說:「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沈凜想到霍一清剛才的一系列反應,他隱約知道霍一清為什麼這樣,可是又抓不準這個原因到底是什麼。
他想站到霍一清的角度上為他著想,可是霍一清似乎並不領情。
他看向秦欽,一本正經地問:「你可以告訴我你們這些零號都是怎麼想的嗎?」
秦欽站了起來,徹底暴躁了,「這跟攻受沒關係!」
沈凜一挑眉,點頭,「好吧,我明白了。」
他一副誠懇認錯的樣子讓秦欽也沒辦法,秦欽重新坐了下來,說:「其實我能理解霍一清的心情,因為他和我很像。一樣的瘋狂,一樣的傻。」
「秦欽。」
秦欽甩了甩頭,「不說這些了。沈三,霍一清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甚至對性命都持著無所謂的態度。但是卻獨獨很看重感情。也許在你看來,喜歡你一個人就應該保護他,讓他遠離危險。那是因為你處在一個強勢的地位裡。」
「而在霍一清看來,喜歡一個人就應該陪他一起度過一切難關,這是因為他處在一個弱勢的地位,他只能通過這種消極的方法來表達他的感情。如果你連這種方法都要剝奪的話,他會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懷疑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你明白嗎?」
沈凜眼睛看著前方,認真思索著秦欽的話。
秦欽還要再說話,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秦欽看著它在茶几上震動著,把手機拿起來放到耳邊。
沈凜看著秦欽的臉色越來越嚴肅。
「出了什麼事?」
秦欽說:「沒什麼。你先待在這裡,我去處理一下。」
沈凜拉住他,「先告訴我什麼事。」
秦欽把他的手拿開,說:「沈三,別讓霍一清擔心。」
沈凜一聽,手慢慢鬆開了。
秦欽說:「我已經是孑然一身,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現在你不同,你還有霍一清。其實要報仇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本來就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沈凜說:「不,陳珂是我的兄弟。你也是。」
秦欽笑了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相信我,我回來再和你商量。」
沈凜點點頭。
唐勉在看守所裡待了好幾天,還享受著單人單間的特殊待遇。
偶爾有提審的時候,他也是不肯開口說話。
有時候被放在刺眼日光燈下曬上一個晚上,想睡覺都不行。這就是一種折磨人的心智的方法,比起一般的刑訊逼供要更加得惡毒。
因為連傷口都沒有,只能硬生生地受著。
半夜的時候被丟回了房間,膝蓋磕在地上,頭栽到地上一沾地就想要閉上眼睛睡覺。
門鎖卻在這個時候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唐勉勉強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是你。」
正是那天把他暴打了一頓的那個警員。唐勉的眼睛瞥了瞥他手上的警棍,「怎麼,上次沒打夠?」
那人蹲了下來,看著頹廢狼狽的唐勉,「你不怕嗎?」
唐勉笑了,「我為什麼要怕,有種,你就打死我。」
那人說:「你是真不想活了。」
這個人來意不明,本來以為是來找茬的,現在看來倒像是來聊天的。他換了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靠在了牆上。
那人看到他這幾天下巴漲出的青色胡茬,「其實你還很年輕。」
唐勉斜著眼睛看他,嗤笑道:「你是來拯救失足青年的嗎?」
那人說:「你父親是唐正德。」
唐勉把笑容收起,「你什麼意思?」
「他是個大貪官,是個蛀蟲。」
唐勉沖上去揪住了他的領子,「你閉嘴。」
那人淡淡地說:「就算我閉嘴也改不了這個事實。」
唐勉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他慢慢地鬆開了那個人的領子,「他已經死了,你們還要怎麼樣?」
「他是死了,自殺在審判期間。可是你還活著。」
唐勉嘴半張著,「所以你想讓我也一起去死是嗎?」
那人卻搖頭,「不,他已經死了,所以你不應該再重蹈他的覆轍。」
唐勉詫異地抬頭,這個人穿著一身警服,卻看起來吊兒郎當。在此時卻充滿了正義之氣,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得唐勉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你很快就被撈出去,我知道。但是你不應該再做這些事,不然的話,遲早有一天會和你父親一樣。」
唐勉苦笑說:「我也想,我也想過和以前一樣平凡的日子。可是……沒辦法,我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沒法回頭了。」
「你還很年輕,我言盡於此。」他說完就準備離開。
唐勉近距離看著他的眉眼,突然搭上了他的手,「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的腳步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往前走。唐勉踉蹌著站了起來,追了過去,卻被關在了門內。
「告訴我你姓什麼!」唐勉把手伸出欄杆,拚命地喊道,「你姓李對不對!」
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牆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