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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窗竹 - 第26章字體大小: A+
     
    第二十六章 拜堂

    陸家祠堂坐落在內院,門前一方寬闊天井,當中一棵百年古槐,青苔覆蓋的泥土裡盤根錯節,葳蕤茂盛的枝葉伸展到最高處,撐開一頂碩大的傘蓋。

    清靈之氣在竹庭,福澤之氣在祠堂。

    濛濛細雨裡,青石路面積起了浮水,濕滑難行。陸桓城怕晏琛大著肚子走不穩,一路抱著他來了這裡。沿途不少下人瞧見,掩嘴私語。晏琛十分羞澀,手裡油紙傘壓得低低的,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等進了祠堂,陸桓城才把他放下,吩咐道:「我去去就來,你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說著親他一口,轉頭退了出去。

    這是一個陰雨天,祠堂未燃燈燭,景象昏暗。晏琛環顧屋內,見堂前陳列著幾行牌位,高低整齊,每一塊均刻著陸家先祖的名諱,按左昭右穆之序排列。牌位由檀木所製,因年份不同,木色亦有深淺。

    他往前走了幾步,端詳著上頭的名字,發現不少他都識得。

    晏琛化身雖晚,聚靈卻極早,最初的記憶能一直追溯到陸桓城的太祖,也就是七代以前。不過那會兒他的靈氣還未凝出五感,耳不能聽,目不能視,只依稀體會得到一些淺薄的情感。這位太祖爺爺年輕時有過一段不得志的消郁時光,暮年不幸喪妻,時常在書房長吁短歎。晏琛聽得多了,靈息便懂了什麼是哀傷。

    晏琛真正清晰的記憶,要從陸桓城的高祖爺爺算起。

    這五代爺孫的名字,每一個他都是記得的,甚至記得他們孩童時的軼事,比如趴在西窗上,被父親用竹篾子抽屁股,戒尺打得辟啪作響。也記得他們何時考中功名,官至幾品,有過哪些令人稱頌的豐功偉績。更記得他們晚年告老還鄉,回到這座熟悉的陸宅,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晏琛站在先祖牌位跟前,忽然有些不太自在。

    嚴格說起來,他應該算是陸桓城的一位先輩,如今卻亂了輩分,反倒把陸桓城喚作哥哥。三百年來,他一直護著陸家的靈息和文脈,說起族譜和舊事,恐怕比陸桓城瞭解得都要細緻。上溯七代這幾位,他從兜襠布陪到了白挽幛,他們若能說話,想必會也對他客氣敬重。

    百餘年光陰逝去,晏琛卻在這一代化身為人,委身於他們的曾孫乃至玄孫,幾度雲雨歡愛,直至珠胎暗結。

    當年,陸家的先祖坐在西窗前勤勉讀書、閒望青竹的時候,會想到若干代之後,這根西窗的竹子會為他們延續血脈麼?

    晏琛面頰發燙,低下頭去,望著自己高隆渾圓的肚子,心裡羞恥的矛盾感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是那樣地依戀陸桓城,春心萌動,患得患失,彷彿當真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十七歲少年……或許在遇見陸桓城之前,他度過的那些漫長年歲,都作不得數吧。

    他真正的生命,是從看見陸桓城那一天才開始的。

    身後傳來開門的響動,晏琛回頭,迎面蓋下來一塊鮮紅的帕子,蒙住了頭臉。他看不見陸桓城了,慌得要去摘它,卻被按住了手腕。

    「別摘,這是喜帕,拜堂用的。」

    晏琛聽見這話,面頰頓時更燙,似一團烈火貼臉燃燒。

    紅艷艷的嫁娘蓋頭,繡著一對金絲銀線的戲水鴛鴦。陸桓城的手指撩過層層流蘇,不經意碰到他的皮膚,心臟在一剎那失去了節奏,砰砰狂跳,體內的血液瘋狂湧動。晏琛呼吸凌亂,激動得差點捏碎了衣角。

    陸桓城要娶他,他們將在這兒,當著陸家先祖的面交拜成禮。

    該怎麼跪,怎麼拜,怎麼說話?

    他一點都不會啊。

    晏琛緊張極了,蒙著那塊紅蓋頭,一把拽住陸桓城的衣袖,結巴道:「我,我沒拜過。」

    陸桓城被他一語逗樂,笑道:「說得像我拜過似的……阿琛放心,我也是第一回結親,比你還要緊張。」

    他扶著晏琛轉了個方向,面對先祖牌位而立。自己上前佈置一陣,燃起了一排蠟燭,祠堂內漸漸變得亮堂,瀰漫開一股寧靜的香燭氣息。

    他回來牽起晏琛的手,扶穩他的腰身,道:「先慢慢跪下。」

    「好。」

    晏琛護著小腹,緩慢而小心地往下跪,一寸一寸,膝蓋終於觸到了絨布拜墊。待跪穩之後,陸桓城打量了一番他的身形和跪姿,覺得有點不對,眉頭微皺:「阿琛,你拜得下去麼?」

    晏琛試了試,立刻意識到了難處所在——肚子太大,牢牢抵著腿根,莫說俯首低額地拜堂,就算彎腰也彎下不去。他尷尬地捧著肚子,老實搖頭:「不行。」

    陸桓城想了想:「膝蓋分開一些?」

    晏琛不肯:「那樣……實在太難看了。」

    「哪兒難看了?」陸桓城安慰他,「阿琛聽話,你懷著孩子呢,給孩子留點兒地方,它才好和你一起拜堂。」

    晏琛顧念著孩子,勉強同意,便由陸桓城為他調整了姿勢,分開雙膝跪著。他又試了一次,這回肚子正好嵌進雙腿之間,順利地拜了下去,興奮地舒出一口氣。

    陸桓城瞧他的模樣嬌羞可愛,不禁也笑了,撩衣在他身旁跪下,面朝先祖牌位,朗聲道:「陸家列祖列宗在上,桓城今年二十有五,到了娶妻的年紀。半年前出門遠遊,有幸遇著晏琛。他是江北嘉寧縣人,今年十七歲,生性淳善,與我情意相通。今日我娶他為妻,當著祖宗的面許下承諾,這一世要與他白頭偕老,愛之,護之,悉心待之,不讓他受一點委屈。晏琛腹中的孩子,將來會繼承祖業,踵事增華,榮昌盛譽。但求祖輩庇蔭,保佑我們平安無恙。」

    他亦是第一次當新郎,祠堂裡沒有儐相,拜堂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心裡不甚清楚,乾脆把想說的一股腦兒全說完了。衣袖底下碰碰晏琛的小指,耳語道:「阿琛,祖宗在聽呢,你也說兩句。」

    「我,我叫晏琛,我是……」

    晏琛匆匆開口,才半句就啞了聲——他的籍貫與出身都是假的,當初情勢所迫,對陸桓城撒了謊,如今跪在祠堂裡,祖輩都在天上看著,怎麼能親口說謊?

    祖宗會責怪的。

    他猶豫半晌,小聲懇求陸桓城:「我在心裡說,好麼?」

    陸桓城猜他或許是害羞了,並不強求,體貼地應允了。

    晏琛便認認真真地跪好,正對先祖牌位,一字一句地在心裡道:我叫晏琛,是一根竹子,離書房西窗最近的那一根,高高瘦瘦的,你們從前……大概都見過吧。我化為人形,不為別的,只是心裡太喜歡桓城,想與他相守一輩子。之前在外頭時,我對他撒了一個小謊,說我是江北嘉寧縣人,可我是陸家水土養大的,三百年都向著陸家,對桓城沒有一點壞心,你們在天上瞧得明明白白,應當不會責怪我吧?今後,我做了陸家的媳婦,一定會好好待他,名門閨秀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請你們……接納我。

    晏琛說完了話,戰戰兢兢地不敢動,就怕下一瞬天地變色,風雨交加,陸家先祖勃然大怒,不肯容他。等了一會兒,沒等來飛沙走石,倒是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似有雨停轉晴的跡象。晏琛方才安心,輕聲道:「好了。」

    婚禮很簡略,夫妻都說過了話,就到了拜堂的時候。

    陸桓城執著晏琛的手,念了一句「一拜天地」,兩人便一同俯身拜下去。窗外雲開見日,雨停,風止,長廊懸掛的雨簾斷了,少許殘珠順著廊簷,一滴一滴地往下墜。

    再念一句「二拜高堂」,兩人齊齊拜下,祠堂的燭火忽然明亮起來,竄到高處,輕盈地躍動,將牌位上鐫刻的名字映得清晰可辨。

    陸桓城沒有急著念下一句。

    他站起來,把拜墊挪到了晏琛跟前,重新直身跪好,然後深深地凝望著這個喜帕遮面的少年,張口道:「夫妻交拜。」

    這一拜下去,便是禮成,從此陸家十幾代先祖作證,他陸桓城有了妻室,名叫晏琛。不是妾,不是偷,是光明正大的妻子,不容旁人一聲質疑。

    眉心貼地,磚面冰涼。

    陸桓城與晏琛的頭頂輕輕碰在一起,像一個踏實而心安的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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