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這大雪，趕緊過去吧。”
“昭雪潤豐年，希望能給明年帶來好的兆頭。”
長孫皇后感慨道。
“會的，一定會的。”
李世民無比堅決的點了點頭。
他也望著殿門外。
雪，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
長安。
破落的小院子裡。
馬周，白易，高恭他們一行五個人，緊緊的縮在了一起。
嘴唇有些發紫。
眼角瘋狂顫抖。
“有…….有古語說，心靜…….心靜自然涼！”
“咱們看書，看書，背詩，這樣就感受不到…….感受不到寒冷了。”
馬周哆哆嗦嗦的說道。
可是，這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他們越是不想要注意，可是就越是注意，甚至於，他們現在都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凍僵了。
風吹著。
雪下著。
這不大的房間中，真是就像是冰窟一般。
“奶奶的，如果現在是夏天多好！”
“那時候，一口冰都吃不到，現在好了，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賓王，別背詩了，你們也都別強迫自己看書了，這些不過都是自己騙自己，快想想辦法，若是再這樣下去，咱們真的是要被凍死，還有餓死在這裡了。”
白易喝道。
他試圖用大聲說話，來緩解有些被凍僵的身體。
這嘴巴，他都已經開始麻了。
如果再這麽下去，到了晚上，估計整個身子都會失去知覺，到時候，真的要成為冰雕死人了。
“還能有什麽法子，咱們這裡還有些草席，晚上，我們抱在一起，把草席全都蓋在我們身上。”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辦法?”
馬周苦澀道。
“奶奶的，這雪下的也太突然了。”
“朝廷那邊總得有賑災吧?該死的，現在這雪下的，我們也出不去打探打探消息。”
高恭咽了口唾沫，他看著幾個人單獨的衣物，還有那五個人湊不齊一雙完好的鞋。
絕了！
如果這個時候，但凡有人出去，怕是真的有回不來的危險。
“呼…….”
“可是咱們這裡坐著，就是等死，不行，我出去看看。”
“大不了死在外面，早死…….早死早超生！”
這時候，馬周咬咬牙，一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受不了了。
太難了！
之前一直是沒有希望的黑暗，現在剛剛開科舉，光明投射進了他們心扉之中，正準備大展宏圖，這倒好，一場突如其來的降溫和大雪，似乎要把他們的前路徹底的給斬斷。
人死燈滅。
馬周還是想要搏一搏的。
如果繼續等下去，真的是才只有絕望了。
“賓王，我跟你去！”
白易聞言，急忙也站了起來，說道:“兩個人卻也能照應一下，省的真的凍死在外面還不知道。”
“賓王，走！”
白易搓著手，望著那鵝毛大雪，毫不猶豫，一頭扎了進去。
他們現在除了死，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
如此，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搏一搏，尋找絕望中的出路！
馬周和白易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積雪上。
那冰冷刺骨的寒意，讓兩人的身體壓根就不受控制，瘋狂的顫抖，瘋狂的哆嗦。
“你們兩個小心！”
“慢一點，看著點，無論怎樣，一定要活著回來，我們等伱！”
“…….”
後面高恭等人大叫。
可他們兩個人，連回頭都做不到了。
因為身體，已經完全掌控不住。
出了院子。
眼前，白茫茫一片。
一個人影都沒有。
視線所到之處，幾乎全都是一個顏色。
兩人相識一眼，不約而同直接朝著朱雀大街走去。
若是有什麽消息，朝廷肯定會在朱雀大街宣傳。
路上，還碰見了兩個被凍死的屍體。
已經僵硬無比了。
不由得，兩人心頭，也生出了一股絕望。
這雪，看著是一時半會停不住。
他們估摸著，再繼續下去，如果就按照這個程度，一晚上過去，它是要有房屋倒塌了。
雪，終究是沉的。
這樣的事情在大雪天並不新奇。
“奶奶的，跑起來，這樣我覺得我還活著！”
白易大叫。
他咬著牙奔跑了起來。
讓自己出汗！
讓全身發熱！
馬周深吸口氣，也是緊緊跟在旁邊。
他沉默。
任由刺骨的寒風和雪花衝擊著身軀。
過了良久，前面就是朱雀大街。
突然，馬周看向了白易。
“白兄，你說…….你說這次，楚王殿下，會不會有法子?”
“”楚王殿下?”白易楞了一下，咧嘴一笑。
他抬頭看了眼天。
“楚王殿下，終究不是神仙啊，這麽多百姓，哎…….我不想打擊你，但這一次，肯定要死上不少，這是…….這是事實。”
“楚王殿下，怕是也救不過來。”
馬周也笑了一下。
點點頭。
“是啊，是我把楚王殿下當成神仙了。”
“哎…….誰叫楚王殿下太神了，下意識的就……”
只是，馬周的話還沒有說完。
前面，傳來了一聲吼叫，直接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你們兩個，想不想活命?想就過來！我等奉陛下之命，執行楚王之法，以工代賑！”
楚王之法?！
聽到這四個字，說實話，就如同炸雷了一般，響徹於耳旁，讓他們兩個大腦一片空白，壓根都反應不過來。
令人驚恐！
使人炸裂！
剛才自己還說著，楚王對此肯定也是沒有法子的。
這…….
馬周和白易相互開一樣，愣在了原地。
“喂！你們走不走，時間已經已經不多了，你們不去的話，我們就走了。”
那士兵有些不耐煩的再次喝道。
“去！”
這一次，是馬周和白易幾乎同時吼出來的。
去！
怎麽能不去?
他們不知道現在朝廷他們要幹什麽，更不知道楚王之法，以工代賑，到底是什麽東西。
但是，他們卻很清楚。
只要跟著他們走了，起碼不會死了。
這是最最最重要的！
現在只要是能保住自己的命，他們不論什麽都願意做。
更何況，現在還有楚王之名保證。
“老爺，老爺，我們家裡還有幾個好友。都是我們這樣的年輕人。”
“離得很近，離得很近的，我們能不能叫上他們?”
馬周腦子還算是轉的快，立馬再次喝道。
他想起了還在院子裡等待著的高恭等人。
要去，得一起去！
就算是不能一起去，也得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在家裡等著了，主動出來尋找生機。
“還有幾個?”
“可以，不過，我們不能等他們了。”
“你們可以叫個人去喚，我們從明德門出，如果速度快的話，就加進來，如果我們出去了，你們還沒到的話，那就只能找其他的隊伍了。”
“但不用著急，這樣的隊伍，長安中還有很多。”
那士兵輕輕皺了下眉頭後，便說道。
人多，沒事。
主要是他們的隊伍是設置不能少人。
“好！好！我去叫，賓王，你跟著隊伍，我自己去叫就行了！”
白易重重的點了下頭，然後轉頭就朝外衝去。
馬周還都來不及回話，白易自己就已經跑遠了。
“走！”
那士兵高喝一聲，直接朝明德門走去。
馬周抿了下嘴唇，深深望了兩眼白易，也倒是沒有跟上去。
只是傳個話而已。
更何況，白易現在可以說是全身都迸發出了力量，不怕走不到家。
馬周咽了唾沫，趕緊跟上了隊伍。
朱雀大街上，他打眼一瞧，也看見了各種來來往往的隊伍。
著實不少。
全都是朝外走，有的還在尋找人。
見到如此，馬周心裡最後一絲絲的擔心，也徹底消失了。
就算在他們出門之前，白易高恭他們沒到，也能隨便找個隊伍繼續。
望著人來人往，人頭攢動的朱雀大街，不由的，馬周心裡對於楚王之法，以工代賑，更是好奇了。
楚王殿下，這是要幹什麽?
難不成，對付這樣的災難，楚王殿下也能有計策的嗎?
馬周心裡，倒吸了口涼氣。
他緩緩走到了官兵身邊，輕輕拱了拱手，笑著問道:“大哥，不知道，楚王殿下出了什麽主意?”
“這以工代賑，是什麽意思?”
“你看，能不能，解釋一下。”
此話一，出，沉悶的隊伍中，眾人也都紛紛看向了官兵。
他們心裡也好奇啊。
說實話，他們就是衝著楚王這兩個字去的。
至於到底要去幹什麽，他們一概不知。
那官兵看了眼馬周，又看了看其余的人，輕輕努了努嘴。
“打聽這個幹什麽，楚王殿下難不成還能坑你們?”
官兵不屑說道。
不過，緊接著便是畫風又猛的一轉。
“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聽他們說，咱們去製作取暖的東西。”
“叫什麽蜂窩煤，有了這個東西，天下百姓過冬所需的所有熱量，都足夠了，就算是雪下的再大，也不用擔心挨凍了。”
“至於這個以工代賑嘛，簡單來說，就是讓你們乾活，然後朝廷給你們發工錢，動不動?”
“你們都放心好了，有楚王殿下在，怕什麽?不過是區區雪災罷了。”
“有楚王殿下發明的這個蜂窩煤，咱們肯定都會沒事的。”
官兵說道。
他望著滿城的積雪，還有仍舊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聲音，也有些哆嗦。
他不過是長安縣的捕快。
家中，也有妻兒老小。
平日裡，過得也不富裕。
這雪突然降臨，他也不好過。
萬幸，今日接到了朝廷的任務，全員出動，每人從長安一定數量的百姓，前往不遠處的荒山。
原本他們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乾。
那個荒山，他們知道，山上一棵樹都沒有。
但是，上面說，這一切都是楚王之命。
當即，一個質疑的聲音都沒有了。
乾就完了！！
楚王！
這個名字，就是他們最大的底氣！！
不需要懷疑。
一點都不需要！
事實上，真的是什麽都不需要。
路上，他只要說出楚王之法，沒有人會問為什麽，全都是自發的跟上。
“楚王…….只要有楚王，絕對會沒事的。”
“是啊，蜂窩煤，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是，既然是楚王發明出來的，咱們乾就行了。”
“走吧，快點走吧，別墨跡了！”
“…….”
隊伍的行進速度，快了好幾成。
這人的解釋，百姓們有些沒有聽懂，畢竟，一點都不知道這蜂窩梅是什麽意思，但。不重要了。
跟著乾吧！
馬周深吸口氣，也重重的點了下頭。
既然是楚王所說，那麽一切都不用說了。
前面，明德門就在了！
白易，高恭等人也正好在等待，每個人的額頭上還有汗珠。
他們從家裡出來，就抄了近道，一路狂奔，幸好，趕上了。
“走！”
那官兵朝他們吼了一嗓子。
立馬的，白易他們跟上。
雪花，仍舊在浩浩蕩蕩的灑落。
明德門下，一支支隊伍，也如同雪花一般，浩浩蕩蕩的出了長安城。
所有人心底，都有一個信念。
楚王！
有楚王在，一切，都是紙老虎！！
….……….…….
長安。
那所破爛的城隍廟中。
寒風呼嘯中，越發顯得更是搖搖欲墜了。
裡面的一群孤兒，都少了說話的力氣。似乎完全看不見希望。
“吱呀…….”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城隍廟的木門發出一陣艱難的呻吟。
一個人急匆匆的從外面衝了進來。
“你們，還都活著沒?”
“活著的，別在這裡待著了，走！想要活命的就跟我走！”
“奶奶的，楚王殿下已經出了計策，現在長安的百姓都要去了，以工帶賑，起碼活著沒問題。”
“楚王殿下，不會害我們的，現在就走！”
說話的這男子是旁邊的一戶人家， 平日裡開了個茶攤，所以和這群孤兒很是相熟。
當他得到消息後，就匆匆找他們了。
他知道，如果這些孩子再不動的話，真的是很難活過這個冬天了。
不說餓死，單單是這兩天的氣溫都夠他們受的。
但幸好！
幸好，有楚王殿下在，一切總是能解決了。
“什麽?大牛哥，你說是真的?”
“楚王殿下.……楚王殿下真的是下命令了?”
“好好好，我跟你去！”
“走，能動的一起走！”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