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可汗想的很認真，自以為無比透徹。
突利可汗心裡，可以說是和頡利可汗一模一樣。
是啊！
就是如此！
他深吸口氣。
臉上的緊張徹底消失。
兩人相視一笑。
“哈哈哈…….”
同時大笑起來。
數息過後。
頡利可汗雙童凝重，盯著遠方，猶如巨獸般的雲州城。
“後天，就開始總攻，這一次，雲州城，定然是我們的了，長安，便是下一個目標！
”
頡利可汗沉聲說道。
…….…….…….
長安。
李世民，徹夜難眠。
他面前的桉桌上，放著一封信，一封從北疆傳來的信。
長孫無忌，魏征，杜如晦就在前面站著。
眉頭緊鎖。
眼鼻觀心。
整個太極宮，死一般的寂靜。
盡管，這裡面還有四個人。
可是，這四個人的呼吸，都仿佛沒有了一般。
停止。
無聲。
寂靜。
壓抑。
沉默。
“陛…….下，陛下，這上面，寫了什麽?是不是北疆…….是不是北疆全勝?”
“是不是咬金他們，抵達雲州城，徹底把雲州城解救出來了?”
魏征看李世民的臉色一直不變，不由得深吸口氣，張張嘴，斷斷續續的出聲了。
太極宮的寂靜被打破。
就如同平靜的湖面，被一個石頭狠狠的砸下了。
粉碎。
激起無數水花。
李世民抬起頭，眼眸陰沉的似乎能吃人。
“你們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哈哈哈…….該死的，這是…….天要亡我大唐啊！
”
李世民瘋狂的大笑，臉上，充斥著無盡的哀傷。
當他說完這句話，長孫無忌，魏征和杜如晦，渾身都猛的一僵，然後，迅速的走到了前面。
魏征連忙拿起來了那張紙。
眼眸，有些發顫。
陛下說的這話，讓他們驚恐，還有些害怕，一刹那間騰起的恐懼，令人頭皮發麻。
天要亡我大唐?
這話，陛下肯定不會隨隨便便就說出來！
肯定不會！
該死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
北僵！
嘶…….
魏征深吸口氣，他一手拿起來了情報，快速瀏覽。
長孫無忌和杜如晦湊在左右。
三人迅速看完。
臉頰突然一變。
魏征雙手拿著信，猛的一用力，差點都要把信給撕成兩半了。
雙眸震撼。
不敢置信！
這…….
三支先鋒大軍，足足六衛之力，竟然被突厥阻擋著，完全動不了一下。
和北疆的聯系，也已經徹底的被切斷了。
寸步不能行！
雲中城是生是死，情況完全不得而知！
“怎麽可能！突厥人，他們是怎麽知道咬金等人，要經過這裡的！?”
“不不不，內奸！我大唐肯定是有內奸，不然，突厥人肯定不會做出這麽快的轉變，我了解他們，絕對不可能，更別說這次，還提前埋伏，等著咬金他們！
”
“是啊，陛下，三軍前進的路線，只有朝中寥寥數人知道，而且，速度之快，簡直猶如閃電，可是…….哎…….竟然還被突厥人發現了，有些不可思議！”
“…….”
三個人，急忙盯著李世民，連連說道。
他們的心，都要被揪起來了。
他們的心，都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他們的心，都要碎了。
這個消息，真的是讓他們措手不及。
壓根沒有好的準備！
他們之前想著，
最差最差的結果，就是和李勣匯合，拯救雲州城。就算不把突厥人全殲，但是守住雲州城，問題還是不大的。
到時候，只要突厥人遲遲攻不下城，便會自發的退走。
但是現在…….
看樣子，和他們的想法，簡直天差地別。
雲州城和大唐的聯系，這是被切斷了。
大軍還損失慘重。
他們萬萬都想不到，真的是萬萬都想不到啊！
李世民掃過他們的眼睛。
充斥著憤怒，暴躁，還有濃濃的無力。
他現在都想要自己親自上場了。
“還有，下面還有一封信，你們，看看吧。”李世民繼續沉聲道。
說起來這句話時，眼眸輕輕閃動，全都是沉思。
“嗯?”
長孫無忌他們精神一振，猛的伸出來手，再次把一張紙拿了過來。
看了一遍。
眉頭，緊皺。
這一則消息，更是震撼。
三路先鋒大軍，眼看就要被突厥全部吃下去，然後，被數千人，救了?
身穿蟒袍。
腰肩跨劍。
猶如神兵。
從天而降。
信上說，他們都不知道這群人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可是他們就那麽出現了，然後，又神秘的消失了。
似乎，來這裡就是專門要解救他們的於水火之中。
這群人，是誰?
西廠?
這名字，他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搖搖頭，面面相覷。
“陛下，這…….這西廠…….”長孫無忌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李世民搖搖頭。
他長長一歎。
“這件事，朕也不知道，朕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世間還有這一個名字。”
“現在，北疆之事已經被徹底的僵住了，我們能怎麽辦?”
“如果再不做出反應，那麽，北疆可真的是要完了，徹底的崩潰！”
“到時候，我長安，我大唐…….”
李世民欲言又止。
“陛下，讓藥師去吧，不然，再無其他方法了。”
魏征急忙道。
李世民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好，這就通知藥師，你們…….把剩下的幾個衛軍，全都帶過去，帶過去！”
“突厥，不能讓他們南下，不能讓他們就這麽容易南下！
”
李世民有些頹廢，但語氣無比堅決，吐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長孫無忌三人立馬應下，匆匆離去。
李世民望著他們的背影，目光，慢慢陰沉了下來。
正巧，此時一個穿堂風吹過，
“咳咳咳…….”
李世民一陣劇烈的咳嗽。
一口血，被他吐了出來。
剛才，他一直在忍。
三支大軍被劫殺，現在被困在那裡，他心裡能不急?
他是一國之君！
他是大唐的皇帝！
他心裡比誰都急，剛才在長孫無忌三人前面一直忍著，可是現在，無人了，心裡的那股壓抑已經是徹底的爆發開來了。
難受！
恐懼！
陰冷！
李世民打著寒顫，雙手抱著肩膀，慢慢的坐在了台階上。
無助。
小心。
眼眶濕潤。
他，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想當年，他一路勢如破竹，意氣風發，但現在…….
或許，當初的自己就是現在的突厥吧?
現在的自己，就是當初的各路諸侯，
天意造化。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怎麽辦?
對了！
楚王府！
突然，李世民腦子裡閃過了三個字。
但是…….
下一息，他亢奮起來的精神，變得徹底萎靡。
這種情況，楚王，他又能有什麽辦法?
“二郎?”
這個時候，長孫皇后急匆匆的從外走了進來。
她看見了地上的那一灘血，臉色煞白。
李君羨跟在後面，步伐也無比慌亂。
剛才，李君羨見到李世民如此，便直接去找了長孫皇后。
他知道，現在陛下除了長孫皇后，沒有人能夠說上話。
“陛下！”
長孫皇后又是激動的叫了一聲。
李世民慢慢的抬起了頭，嘴角的血，還都沒有擦拭，就那麽掛在那裡。
眼童有些空洞。
血絲布滿了雙眼。
“陛下！”
長孫皇后直接跪在了李世民面前，眼淚直接流下來了，伸出來袖子，輕輕沾了李世民的嘴角。
“陛下，你這是怎麽了?不要……不要這樣，大唐還需要你，天下還需要你。”
“不過是區區突厥，我大唐肯定會勝利的！
”
長孫皇后哀求。
李世民慘笑一聲，伸出手，輕輕把長孫皇后攬在了懷裡。
“觀音婢。”
“不要安慰朕了，北僵那邊來消息了，呵…….”
李世民簡單的把消息說了一遍。
長孫皇后聽著，便是她都有些眼眸凝重?
這一刻，她也是知道了，為何李世民會如此。
這…….這個消息她完全措手不及，難以置信。
誰能想到，南征北戰，似乎無往不利的程咬金，秦瓊和尉遲敬德竟然敗在了突厥人手裡。
“觀音婢，朕…….可歎啊！”
“朕好羨慕寬兒，朕似乎遇見了什麽問題，全都無法解決，可是寬兒，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求過朕。”
“是朕，反倒一直在求他，剛才，就剛才，朕還想著楚王府呢，朕還想著要去求楚王府呢。”
“可是，這樣的事情，楚王府怎麽能解決呢?這…….已經不是智慧不智慧的事情了。”
李世民苦笑。
他也是被自己打敗了。
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著借用外力。
李世民低頭，看著懷中的長孫皇后。
“如果…….觀音婢，朕說如果，如果我死了，就讓寬兒…….就讓他來繼承大統吧，好不好?”
李世民輕輕說道。
長孫皇后眼眸一震。
她望著李世民已經有了抉擇的眼眸，笑了出來，輕輕點頭。
“陛下，臣妾全都聽你的，全都聽你的，不過那時候，臣妾應該也隨陛下去了吧，身後事，臣妾也管不到。”
長孫皇后慢慢道。
李世民沒有再說話，只是摟著長孫皇后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
長安，炸了。
北僵的消息，是沒有辦法瞞住的，更別說，暗中還有世族推波助瀾。
世族一直就在等這個消息。
大唐，不出他們意料，敗了。
自然，他們要慶祝，他們當然不會捂著這個消息，他們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是自己支持的突厥，戰勝了大唐！
百姓們驚恐。
百姓們慌亂。
百姓們無法接受。
原本，大唐衛軍出征前，長安百姓可以說是信心滿滿的，可誰能想到，短短數日後，就接到了這樣的消息。
“這怎麽可能啊！程咬金怎麽可能會失敗，不是說程將軍乃是咱們大唐的福將嗎?這次是怎麽回事?”
“該死的！大軍受挫，遲遲無法北上，若是雲州城崩潰，咱們大唐，真的要…….真的要…….”
“聽說，李靖李將軍也要率兵出征了，希望能改變戰況。”
“晚了，我看是一切都晚了，怎麽可能啊?現在咱們長安已經沒有多少兵力了，在抽掉一下子出去，到時候長安誰來守護?陛下就是要孤注一擲！”
“我大唐竟然被逼到了這個地步，對了，我想起來了，肯定是咱們的鎮國寶物被搶走了，突厥人…….啊…….他們搶走了我大唐的寶物，就掉過頭來對付我們，該死，該死！
”
“肯定是這樣，我大唐國運已經流逝，全都轉移到了突厥身上！
”
“走吧，走吧，亡國奴，我無法接受。”
“突厥若是攻破長安，此地是人間煉獄，不行，現在就要離開這裡。 ”
“現在就離開?可是又能去那裡啊，我們走的速度，能快過突厥鐵騎?笑話！”
“完了，這次，我大唐真的是完了！
”
“…….”
百姓驚恐無比。
長安城中，也都混亂無比。
不少百姓，已經開始收拾細軟，準備離開長安，逃離此地了。
李靖站在城牆上。
魏征，長孫無忌和杜如晦三人就站在身側。
“沒有辦法了，呼…….我已經調動兵馬，我會率領五萬大軍北上。”
“放心，我不會退下來，除非，突厥人從我的屍骸上踏過去。”
李靖望著已經開始亂起來的長安，沉聲說道。
長孫無忌，魏征和杜如晦沉默。
“輔機，魏征，克明，你們，都準備一下，若是我真的回不來了，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帶著陛下離開長安。”
“這樣，還能為我們報仇。”
李靖再次說道。
“放心吧！”
長孫無忌重重點頭。
李靖雙手，狠狠的攥著了。
“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楚王之言，我輩，竟無法允之，臣，對不起陛下！
”
李靖說罷，直接轉身下去了。
隻留下長孫無忌三人，站著不動，面對著長安，神情…….悲憤。
.……….……….
隴西李氏，李家主府。
隴西李氏家主舒服的坐在太師椅中，身後有兩位舞姬輕輕按著肩膀。
清河崔氏家主，滎陽鄭氏家主他們也都是無比輕松的哼著小曲，欣賞著場中歌姬樂姬的表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