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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世之廢物 - 第246章字體大小: A+
     
    第246章不速之客

    接下來大半個月,除了偶爾跑出一兩隻變異喪屍外,清剿活動幾乎可以說是平靜無波。 孩子們每天都在進步,在徵得了病鬼的同意之後,傅儋在車隊裡公開了自己所習吸收暗穢之氣改變體質的方法。 戒嗔也不藏私,將他祖師留下來的功法獻了出來,就連張睿陽練的五禽戲也被人們所熟知。 只不過除了病鬼所創之術,其他兩種都難見效果,尤其是五禽戲,除了張睿陽外,再無人練成,包括年紀最小的武藍。 於是眾人最終都選擇了前者來修煉。 當然,修煉的基本都是未覺醒者。

    這一天,大雪下得急,葫蘆溝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一個青年,以及一頭驢,沒有車,徒步而至。

    這樣的組合在眼下的世道裡顯眼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嘟嘟帶著張睿陽在天上飛,因此守在葫蘆溝出口處哨所裡的警衛立即戒備起來,迅速將消息傳遞給了駐紮在營地裡的護衛隊知道。

    “不用緊張,這驢子並不是變異動物。”青年註意到高處哨所內軍人繃緊的身體,不由輕笑著止步。 他神色間透著一股漫不經心,以及並非刻意的高傲,顯然是長時間處於優等地位所形成的。 如同宋硯,如同南劭。 “聽說你們這裡有人能夠進入雲洲基地,我……嘖!”

    青年話還沒說完,那頭驢已經開始往緊閉的大門上撞,彷彿裡面有什麼在吸引著它似的。 意外之餘,緊接著就是尷尬,他衝哨兵無奈地攤攤手,試圖解釋:“這個東西不是……”不是他家的啊,根本不聽話。

    “它是我的朋友。”大門內一個稍顯陌生的男人聲音打斷了青年的話,也阻止了哨兵準備發動攻擊的意圖。

    聲音或許陌生,但當幾個哨兵回頭看到那個削瘦孱弱像是風都能刮倒的身影時,立即便認出了對方。 是那個很少露面,更少與人交談,但整個車隊的人都知道的病鬼。

    見是他,哨兵們下意識地立正敬了個禮,而後才反應過來對方並不是他們的長官,心中微窘,面上卻不露,只是馬上打開了大門,讓年青人和那頭驢進來。 顯然,他們以為病鬼說的朋友是指年青人。

    門還沒完全打開,大青驢就衝了進來,直奔不遠處的病鬼而去,然後在他身邊蹭來蹭去,撒嬌地昂昂直叫喚,哪裡還有半點高傲。 隨後進來的青年看到這一幕,頓時覺得牙痛不已。 死皮賴臉地跟了自己一路,不知給它擋了多少危險,摸都不讓摸一下,還以為它本性如此,哪知轉眼就跑到別人面前獻媚了,要不要這麼無恥?

    “咳咳……他把你也扔進來了?”病鬼沒有理會渾身散發著濃濃​​怨念的青年,撫摸著大青驢的頭,低聲問。

    驢子呃啊呃啊一通叫,澄清的大眼里布滿了淚水,病鬼用手掌極溫柔地為它拭去,又在它耳根處撓了撓,然後轉身回走。 不用他喊,驢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了他身後 。

    “根脈毀了沒關係,只要活著就好……咳咳……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以後……咳,我會給他留一條生路……”病鬼說。

    驢子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他的話,昂地叫了聲,然後突然咬住他的袖子扯了下。

    病鬼回頭,便見驢子突然張大了嘴,驢唇翻起,白牙外露,喉肌一陣收縮,下一刻,幾個亮晶晶的石頭落在了地上。 每一個都有拳頭那麼大,流動著奇異的光華,似有仙霧籠罩於上。

    “咦?竟然還藏有寶貝,是什麼?”跟在他們後面還沒來得及說話的青年見到,不由微訝,快走一步彎腰就想去撿那石頭來仔細研究研究。

    他動作很快,而且出奇不意,這是他一慣看到好東西時的做法,從來沒失手過。 然而這一回卻是眼睜睜看著男人將那些石頭撿起來,明明動作不緊不慢,相當的從容,但是以他的身手愣是沒能碰著點邊。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以為對方是不是點了自己的穴道,否則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事。 可惜他身體正處於動態當中,他也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速度不慢,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男人太快了,快得讓人產生了慢的錯覺。

    “很感謝你送大青到這裡來,但這原晶對我很重要,恕不能相贈。”病鬼將那些石頭收好,才將目光轉向青年,淡淡道。

    青年將伸出去的手插回衣兜里,捻了捻手指,自知恐怕強搶不來,索性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笑著問:“原晶是什麼?有什麼用?”

    病鬼定定看了他片刻,突然轉身就走,對於剛剛的兩個問題沒有絲毫想要回答的意思。 大青昂起頭,高傲地睥睨了眼青年,彷彿在恥笑他的無知,然後蹄嗒蹄嗒地跟了上去。

    草! 青年心中罵了句娘,越發覺得那石頭肯定是個寶貝,哪里甘心就這樣放棄,忙急走幾步追上,“我叫冷封塵,哥們怎麼稱呼?”

    冷封塵,二十歲,京城人士,末世前剛大學畢業,考了中洲的公務員,原本報的是常市某個市級單位的公務員,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被踢到紫雲縣的一個鄉計生辦去了,他也不在意,拎著行禮就去報了道。 他長得跟畫上人似的,雖然對著誰都是一股漫不經心的樣子,但骨子裡卻透著一股子貴氣,自然很招女性親睞。 當然,有多招女人喜歡,就會有多招男人恨,再加上他幹的工作,要換一個人來,絕對乾不了幾天就得跑路。 偏偏他硬是撐到了末世爆發,至於個中滋味如何,大抵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末世爆發後,他也沒急著離開紫雲回京城,依然如同末世前那樣悠哉悠哉地生活,直到覺得再呆下去沒意思了,才收拾行囊,踏上了末世遊的路途。 他很確定,如果末世一開始他就跑回家,肯定會被爺爺打斷腿,還不如在外面多晃些日子呢。

    “病鬼。”這一回病鬼答了。 事實上,原晶的事,如果是李慕然或者張睿陽等人問,他都會毫無保留地回答,但是眼前這個人不簡單,甚至於其背後應該還有著一個極龐大的勢力,他雖然不怕,卻也不想為車隊招來麻煩,所以選擇了沉默。

    冷封塵窒了下,終於發現這世上還有人比他更拽的,倒也不惱,緊走兩步與病鬼並肩而行,又因為病鬼走得慢,不得不壓制了自己行走的速度,“病鬼,聽說你們這裡有人能進云洲基地,是不是真的?”原來他在隴仁遇上了車隊的人,把雲洲基地的事探聽得七七八八,他想進基地裡看看,同時也對那能夠在瞬息間跨越長距離的異能十分感興趣,所以便找到了這裡來。

    “是。”

    “餵,我說,我給你的這頭驢當了一路的保鏢,你一聲謝謝就完了?”一向只有冷封塵佔別人的便宜,還從沒人能讓他吃虧的。 原本一直容忍這頭驢跟在後面,托庇於他,不過是覺得它靈性十足,想著早晚有一天要把它拐到手,現在發現它原來已經有了主了,而且這主人同樣高冷,問三句答一句的,而且還是一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可以把人氣吐血。 他哪里肯做白工,索性也不探聽其他事了,而是直接索要報酬。

    聞言,病鬼終於再次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

    “首先,我可以陪你走一遭雲洲基地。其次……咳咳……我這裡有一個來自於武宗的人,因為攻擊車隊的人而被擒,現在淪為苦役,我可放他離開……”之所以要親自陪著走一趟,主要是因為防著對方憑武力將李慕然挾持。 至於袁晉書​​,對於車隊的人來說其最大的用處不過是有辦法阻止受傷的人喪屍化變異,那種手法於他來說卻是拙劣無比。 他敢放人,自然有辦法從其他方面補償車隊,而且定會保證讓他們覺得滿意。

    “武宗的人?叫什麼名字?”冷封塵有點不淡定了。

    然而病鬼卻沒回答他,繼續自己的話,“咳咳……另外,我看你所習功法存在一些問題,我也能幫你略做修正。但放人和修正功法,你只能選擇一樣。”

    如果不是之前在搶原晶那裡,病鬼露了一手,聽到這番話,冷封塵肯定會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當然,眼下他也沒相信對方,只以為病鬼在胡說八道,畢竟從頭到尾,他都沒展露過自己的功夫,對方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看出他所練功法有問題? 何況,他這功法是祖父親自傳授給他,由歷代祖師口耳相傳下來,間中並無佚失,經歷了時間考驗的,要有問題早應該有人看出來了,然而卻從來沒聽說過。 因此不由懷疑對方居心叵測。

    “你倒說說,我這功法哪裡不妥當?”他心中冷笑,嘴裡卻問道。

    病鬼怎會看不出他眼中的譏誚,卻並不以為意,淡淡道:“你所習功法,原本如果練到極致,可憑此棄凡入道,半步真仙……咳咳……後當被人篡改了部分,以至於……咳咳……無論你們如何用功,也只能止步於……凡境,再無入道可能。”

    “真仙?”冷封塵修長入鬢的眉微​​揚,嗤笑出聲。 顯然他是不相信什麼仙啊神啊的,哪怕宗內曾有記載某代祖師破碎虛空而去,但那於他來說不過是被後人美化過的傳說而已,就跟白日飛升悟道成佛一樣荒誕無稽。

    病鬼摸了摸探過頭來拱他的大青腦袋,說話間,已到了他住的屋子。 直到兩人進去後,他坐進沙發中,喘了口氣,才再次開口:“你可以選擇了。”他無意解釋太多,更不會在乎對方是不是相信,他只是想早點解決掉這件事而已。

    大青在屋子里東嗅嗅西蹭蹭,似乎有些嫌棄地方太窄,踢翻了好些東西,最後站到了病鬼坐的沙發後面,從沙發背上探出隻大腦袋來。 如果不知情的人進來,第一眼肯定會被嚇倒。

    “我要它。”冷封塵找了個單人沙發坐下,並沒有順著病鬼的話說,而是指了指囂張的驢子,說。

    大青明顯聽得懂人話,聞言,病鬼還沒說話,它已經眼睛一翻,探長脖子,翻起唇,噗噗數聲,愣是噴了坐得併不遠的青年一臉的唾沫星子。

    臥糟,這頭蠢驢! 冷封塵猝不及防,一下子從沙發里跳起來,哪怕他沒有潔癖,仍有想把大青宰了吃肉的衝動。

    “咳……”病鬼神色間透出一絲無奈,拍拍大青的頭,然後下巴微揚,點了點几上,“那裡有紙。大青是我的伙伴,不可能送人。你換一個條件。”

    冷封塵本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是故意想氣氣那頭忘恩負義的蠢驢,誰知道最後還是自己倒霉,抽出紙將臉仔細地擦了一遍,但總還是覺得有股臭味,最後受不了,自己動手去找了水來把臉洗過才覺得舒服了點。

    病鬼由頭看到尾,沒有出聲。 事實上大青是靈物,不食凡食,唾沫並沒有臭味,只不過這樣的行為換誰誰都會不爽,所以對方的嫌惡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按你所修正的功法練習,難道就能飛升成仙?”重新坐回沙發中,只不過這一回選了個最遠的位置,冷封塵跳過驢的問題,接上前面的話題。

    “成仙?”病鬼愣了下,而後才反應過來,搖頭,“不過是脫離凡人境……咳咳……踏上修行途徑而已,算不得成仙……不過於普通人來說,能夠飛天遁地,也是仙吧。 ”

    聽到這裡,冷封塵雖然眉頭仍然皺著,似乎並不相信,但腰卻不自覺坐直了。 然而病鬼卻停了下來,閉上眼,胸口明顯地起伏著,似乎剛剛說那麼點話就用光了他的力氣。 冷封塵很想嘲諷他這樣的體質還好意思教別人修仙,但不知為何,想到之前撿原晶的那一幕,終究沒有開這個口。

    休息了片刻,病鬼才又繼續:“現在此地被煉化封印,就算練了我所修正的功法,達至頂階……咳咳……也無法破空去其他界,不過卻能延長壽命,一旦此地在壽終前解禁,能立即破開空間壁障……咳咳咳咳……去到適宜修行之地……成仙成神,卻是要看各人的資質機緣……以及努力程度了,非功法能造就。”

    冷封塵覺得自己好像在聽天方夜譚一樣,張了張嘴,愣是連諷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運氣太好,幫著那頭神經病驢找到了它的神經病主人。

    病鬼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眼神,想當初他跟李慕然說起基地被圍的原因時,李慕然雖然臉上盡力克制,但神色間仍然顯露出了她的不以為然,還有在旁邊聽著的袁晉書,反應則更為誇張。 他沒有遺憾,更沒有憤怒,只是有些嘆息,所處環境決定人類的眼界,他不能也無意逼他們張開眼睛去看這個囚籠以外的世界。 那種浩大或許只能存在於此地人類的想像與傳說當中。

    最終冷封塵什麼也沒選,甚至於連那個被俘虜了的武宗人叫什麼名字也沒再問。 或許他已經將病鬼完完全全當成了瘋子。 為了等李慕然回來,又不想再跟一個瘋子處在同一個空間裡,他只好出門在葫蘆溝裡冰凍上的小河上敲冰塊玩,等待外出的車隊歸來。

    於是病鬼和他的老伙計大青終於獲得了珍貴的獨處空間。 要知道等車隊回來,孩子們也會跟著回來,到時這屋子裡會到處都是人。

    雖然大青一個勁地催促,病鬼還是沒有捨得用原晶,哪怕那個對他的身體很有好處。

    “這個只能讓我好受一點……咳咳……不能將破敗的靈根修復,用了太可惜……說不定我們離開就要靠它……”

    大青現在不能說話,更不能化成人形,但是病鬼聽得懂它的叫聲,畢竟是相處了上萬年的老夥伴。 從它嘴裡他得知,它被秦宣毀掉了妖丹,所以眼下除了壽命和智慧之外,其他跟普通驢子沒任何區別。 這也是它為什麼要跟著冷封塵的原因。

    他和大青來自一個叫著神域的地方,與此地並非同界。 而且因為界域規則壓制的原因,神域的人由於實力太過強大,也沒法來到這裡,直到數百年前,神域的人在古神戰場發現了一處界域漏洞,與該處相通的就是此界。 於是神域的大能者將該處視為了狩獵地,從界域漏洞處打撈有生命存在的星球,然後煉化成自己的生靈世界。 這種遊戲依靠的是運氣和實力,但收穫對於神域的人來說其實沒有任何價值,哪怕是秦宣用此地培育出的暗獸皇,在神域中也不過是低等奴獸,連大青帶給他的幾塊原石都值不了。 就好比人類釣魚,玩的只是一個趣味而已。

    當然,這種毫無意義的事,在神域大能漫長而枯燥的生命中只是一個調劑。 除非是像秦宣這種變態,更多的人很快就遺忘了這個低等的界面,畢竟在實力為尊,動不動就武力相見的神域,不停增強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否則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人踩在腳底,甚至殞落,那麼好不容易修煉得來的悠長壽命就只能浪費了。

    而秦宣顯然是一個特例。 他樂此不彼地玩著這個遊戲,煉化了數十個生靈世界,其中有人類的並不多,似乎只有幾個。 對於此,神域的人,包括病鬼都只會覺得他太無聊,而不會有人同情被煉化的星球上的生命,因為低等界面裡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就像螞蟻於人類的意義。 直到遭到秦宣暗算,被毀掉靈根扔到這個新被煉化的星球上,看到廢土上的人類在災難面前並沒有屈服,而是挺直了腰反抗,看到他們的喜怒哀樂,痛與恨,無奈與悲嗥,互助與友愛,他才漸漸改變心中對此界面生物的定位。

    秦硯不直接殺了他,還把大青扔進來,不過是篤定他們根脈已廢,無法修行,想看他們在絕望中掙扎罷了 黑化男主是怎樣煉成的 。 如果不是他曾經將煉體術修到最高境界九級,哪怕後來體脈受損降到了四級,但在此地仍足以自保,不然這一回靈根破損下恐怕會落得比廢土上的普通小孩都不如,必會受盡白眼欺凌,正好如了秦硯的願。 事實上,在剛至此地的時候,因為這裡沒有絲毫靈氣,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可能要永遠都被拘禁在此,無法翻身,不想在東洲基地一次無意中的推演卜算中,竟讓他感覺到了一線生機,才有後來跟著李慕然等人離開東洲的事。

    大青胃裡有個不算太大的空間袋,這是它天生的,並不需要靈氣開啟。 在大千界的時候牠喜歡往裡面裝靈石,到仙界後就改為裝仙晶,等到了神域,就開始裝原晶,其實它自己根本用不上,這完全是當初一人一驢剛修行那會兒窮得連塊下品靈石都當寶貝生怕被人搶走時養成的癖好。 秦宣是不知道的,當然,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畢竟幾塊原晶對於靈根破敗的他來說幾乎是毫無用處。

    摸著那幾塊原晶,病鬼很清楚,有了這個,他離開這裡的希望由零變為了半成。 還有半成在西北方向上,他能感覺出,那裡有個東西能夠修復他的靈根。 除此以外,剩下的九層,恐怕就要落在張睿陽那小娃娃身上了。

    正琢磨著,車子喇叭聲從溝口處傳了進來,有車隊回來了。 病鬼沒有動,他也沒動的必要,因為暫時沒他可以做的事。 雲洲基地的事,他覺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解決了,秦宣不會無聊到一直盯著這裡,尤其是在基地和車隊的人找到解圍辦法之後。 至於跟凡人較智較力,除非他也參與進去,否則秦宣不會自降身份到這個地步,就像成年人不可能一直玩螞蟻一樣。 只不過在結束之前,恐怕還有一場不大不小的麻煩。

    孩童的嬉笑打鬧聲越來越近,他的目光落向敞開的大門,正看到張睿陽牽著武藍跑進來,後面是蹦蹦跳跳的吳子然,然後才是比較沉著的李遠卓,傅儋,還有武青。 每天回車隊,這些小孩都會跑到這裡轉上一圈,就是他都有些習慣了。

    “病叔叔,你好沒……哎呀,大馬!”張睿陽例行問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青給吸引了過去,雖然小孩不太分得清驢子和馬,但卻絲毫不影響他好奇又興奮的心情。

    “大馬馬。”武藍的大眼睛也亮了,​​卻不肯跟著張睿陽靠近,反而抽回小手抱在胸口蹲在了地上,生怕被拉過去似的。

    “什麼馬呀,那是頭驢子。我有一隻小毛驢的小毛驢……”吳子然歪著腦袋看了半天,突然說,後面還唱了起來。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

    本來已經快要跑到大青身邊的張睿陽聽到歌聲不由停下腳步,驚奇地看向吳子然,蹲在地上的武藍更是滿眼星星,仰起小腦袋崇拜地望著大姐姐,聽到高興時還跟著啦啦啦擺起小手來。

    李遠卓默默地繞過吳子然,走進屋裡,站到張睿陽旁邊隔著一段距離觀察那頭驢。 傅儋和武青則忍不住樂了,覺得只要有吳子然在,氣氛實在很難沉重起來。

    “不能再靠近了,驢子會蹄人的。”注意力轉回來的張睿陽還想要往前,卻被李遠卓拉住,認真地告誡他。

    他話剛一說完,大青呃啊地一聲叫喚,果真示威地刨了刨後踢,堅決拒絕小孩們的接近。

    病鬼突然覺得這場面頗有點意思,不由從躺改為坐,原本是想看大青的笑話,哪知他這一動,立即將孩子們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哄地一下子全圍了過來。

    “病叔叔,你好點了嗎?”

    “你要喝水嗎?你餓不餓?”

    “你想要什麼,我幫你拿?”

    小孩們的關心是從在哥佬鄉營地那次他殺變異喪屍,惹動殘存於身體內的元氣,衝擊殘破靈根而致昏迷後開始的,之後他們便時時留意著他的身體,雖然沒什麼用處,但是漸漸地他的情緒卻是受到了影響,有了波動。

    “它是大青,我的朋友,你們可以叫它大青……哥哥。”制止了孩子們太過熱情的伺候,他將自己的老夥伴介紹給他們,也算是一種認同。

    聽到他開口,原本還高昂著頭,不屑地看著眼前這些人類崽子的大青立即一掃高傲,將脖子從沙發後面伸了過來,壓低,差點撞到張睿陽的臉上。 張睿陽呀地聲,只是猝不及防驚了下,卻並沒嚇倒,反而格格笑了起來,伸出小手試探地摸向大青的鼻子。

    “大青哥哥……不是大馬嗎?”他倒是不介意稱呼什麼,當即就喊了出來,後面一句卻是問的病鬼。

    “嗯。”病鬼應。

    張睿陽有些失望,或許是電視的影響,小孩總是對馬有著非同一般的憧憬和喜歡,覺得能騎馬是件十分威風的事,至於驢……小傢伙很快就恢復了精神,沒馬驢也好啊,何況還是頭漂亮的驢……哥哥。

    “可不可以騎啊?”小傢伙問,人已經開始往沙發上爬。

    大青耳朵一下子立了起來,蹬蹬就往後退了兩步,生怕小孩真要騎著它轉上幾圈,那它這驢祖宗以後還怎麼混?

    “不行。”病鬼淡淡道。 他視大青為親人,別說讓其他人騎,就是他自己,在築基之後,都再沒騎過它。 當然,眼前的畢竟是小孩子,如果大青自願的話,他也不會阻攔。

    “哦。”這一回張睿陽是真真正正地失望了,但他一向懂事,並不會歪纏著非要達到目的,只是趴在沙發背上,眼饞地看著大青。 “好帥啊……”

    大青把頭歪向一邊,只當沒看見小孩可憐巴巴的眼神,過一會兒又歪向另一邊,前蹄無意識地在地上刨了刨,突然伸過腦袋來翻唇露出大板牙,咬住小孩胸口的衣服,將他一下子叼了起來,然後踢踏踢踏往外走。 騎是不可以騎,但帶著小傢伙走一圈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眾人一下子傻眼了,包括病鬼都有些意外,張睿陽更是到大青快要踏出門時才反應過來,抬手蹬腳掙扎了兩下,無果,又覺得這樣挺好玩,就老實了下來,嘴裡卻哼起了吳子然剛才唱的歌。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他學得倒是快,只不過翻來覆去就只會這麼一句。

    大青鼻子差點沒給氣歪,如果換成是別人的話,恐怕已經挨上一口了。 一切只因病鬼的縱容,所以它才會對小傢伙們另眼相看。

    而就在孩子們看西洋鏡似的圍著大青轉的時候,南劭一行人與冷封塵也撞上了,而且還過了一回合的招,眼下那把曾經被搶走的唐刀正握在南劭的手中。

    事實上,冷封塵已經不記得南劭他們。 又或者說,當初他就沒看清他搶的人的長相,也不認為他們還能把刀拿回去,所以被攻了個出其不意。 至於南劭,南劭在意的並不是這把唐刀,他在意的是男人的面子,所以哪怕這把刀於他用處不大,他仍然選擇了搶回來。

    “刀是我的,留在你那裡夠久了,如今該物歸原主了。”看著臉色冰冷下來的青年,南劭淡淡說。 當初失刀的時候他很生氣,現在把刀奪回來,他卻沒有絲毫激動的感覺,唯一的念頭就是,這筆帳終於追回。

    讓他意外的是,原本還冷沉著臉眼中醞釀著風暴的青年在聽到這一句話時,臉上的陰雲突然散開,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們。既然你現在有能力擁有它,那就拿回去吧。”說完,便與全身緊繃處於戒備狀態的幾個人擦身而過,在走出一段距離後,似想起什麼,又回頭沖他們比劃了個大拇指,“能進步這麼快,很了不起!”

    看著青年灑然離去的背影,南劭和張易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絲無奈,而後苦笑。 原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誰知竟然會是這樣輕描淡寫的結局,實在是有種使足全身力氣去提一口空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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