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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與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喀噠一聲,成揚的腳銬被解下。寧飛押在他身後,推著他走向洗手間的方向。成揚在心裡數著步子,默默把方位記下,等著手銬也被打開。可哨兵的手突然伸向他的胯間,將拉鏈拉下來。
成揚大吃一驚,差點要跳起來躲開:「我可以自己來嗎?」
寧飛一言不發,繼續把扣子也解了,扯下內褲,似乎還想伸手去握住成揚的性器。
「停!」成揚喊,「讓我自己來。」
寧飛還沒來得及開口,嚮導的肚子就搶先「咕」地叫了一聲。
身後有短促的氣音,聽起來像一聲壓抑的笑。成揚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寧飛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會笑的人。
「餓了?」寧飛停下動作問。
成揚點頭。
「我買了飯回來。」寧飛說,聲音出奇地溫順,「等下給你吃。」
他本來站在成揚背後,現在偏出半邊身子向前,打算繼續剛才的動作。成揚雖然眼睛被矇著,卻能從皮膚與衣料的摩擦上察覺到寧飛的動態。
對方很放鬆,這是個絕妙的出手的時機。
只有一次機會,成揚電光石火般在心裡過了一遍想好的套路:先用左肩向後撞,再反手錘向腹股溝,爭取將人弄倒,最後用手銬上的鏈子絞寧飛的脖頸。哨兵的反應速度一向很快,他必須出其不意,才有致勝的可能。
趁著寧飛右手還在他的胯邊,他擰著腰成功用力撞到對方的肩膀。接觸到的地方是濕軟的,似乎有一個圓形的未愈的創口。寧飛發出一聲痛哼,成揚微微頓了一下,才突然想起來——他肩上應該還留著之前造成的槍傷。
當時寧飛毫無防備地對他喊疼,難過得連眼眶都紅了。
稍微一分神,他的雙腕就被反手擒住,下一招再也使不出來。寧飛用力將他按在洗手池前。頭被脅迫著向下低著,磕在水龍頭上。
空氣裡有淡淡的血腥味。
寧飛呼吸粗重,好像是在克制自己一樣,一個字也沒有說。
成揚輕聲問:「我是不是不小心撞到了你的傷口?」
寧飛右手死死按住他後腦,手勁大得仿佛要戳進去。那剛好是散發信息素的腺體的位置,成揚不適地挪了挪,又問:「讓我看一眼,有沒有流血?」
他的頭被狠狠往前一推,同時身體又被拉回來。寧飛掏出他的陰莖。重要器官被捏住根部,他不敢再動,只好跟著寧飛的動作轉了半個圈。
接下來,哨兵沒有任何舉動。成揚尋思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補一句對不起,卻聽到寧飛惡聲惡氣的聲音:「你還三急不?」
「抱歉。」成揚苦笑,「這種情況,我出不來。」
寧飛粗暴地把他的性器塞回褲子裡,三兩下整理好衣物,轉回去洗手。為了防止成揚再一次掙脫,他從緊緊背後貼著嚮導,由身體兩側伸出手來沖水,姿勢就像是一個不情願的擁抱。
成揚的衣服早在上岸後就丟了,上半身仍是裸著。肩膀皮膚與寧飛緊密相貼的地方,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滲出。
帶著幾分遺憾,他想,方才不該心軟的。
可是心軟的不止他一個人。
他被寧飛押著來到飯廳坐下。先是塑料袋的聲音,隨後兩盒飯被分別放在桌上,一次性筷子被掰開的輕響。他聞到飯菜的香味,不知多久沒有進食的腸胃開始痛苦地蠕動起來。
「槍就在我手邊。」寧飛啞著嗓子警告,「你最好老實點。」
成揚點頭,繼續道歉:「我只是不習慣被人碰哪裡,真不是故意撞開你傷口的。」
寧飛不為他解開手銬,自顧自地開始吃起來。成揚側耳聽了一會兒,又開口問,語調放得又輕又柔:「還疼嗎?」
他能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經過這幾句話,寧飛精神堡壘內的怒火一分一分消散,委屈一點一點冒出頭來。筷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對面的人似乎在看著他。成揚直覺自己應該說更多安慰的示好的台詞,但句子轉到舌尖,終究還是猶豫了。
他已經試探出了結果,寧飛是真的喜歡他。再深入下去,便是在刻意地利用這份感情。這太卑鄙。
「張嘴。」寧飛不自然地說。
成揚張開嘴巴,一勺飯塞入嘴裡。他咀嚼兩下,咽下去之後,第二勺又抵到嘴邊。
雖然饑腸轆轆,但這頓飯吃得完全不是滋味。
寧飛喂他吃完,又回去扒自己那份。等吃光之後,開了一瓶礦泉水,捏著成揚的下巴打算往裡灌。
成揚實在是怕了那種上廁所的模式,不敢多喝。可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沒控制好,寧飛倒得滿溢出來也不停手,水順著下巴流到身上。成揚嗆咳兩下,他才把瓶子拿開,蓋上蓋子。
「我先出去了,會盡快回來。」
聽到聲音,成揚仰起頭向著聲源追問:「去哪裡?能讓我一起嗎?」
寧飛不答,徑直走出去。他的腳步聲沙沙的,像踩在紙上。門被從外面關上,而後反鎖。成揚有些著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他得盡快和公會取得聯繫。成揚站起來,憑著模糊的記憶磕磕絆絆蹭到門邊,背過身用手指勾門鎖。勾不動,沮喪之下,乾脆用背撞起門。
房子深處有啪嗒的聲音,他什麼也看不見,站在原地豎起耳朵傾聽了一會兒。腳下忽然傳來細細的喵聲,原來是那隻貓又從櫃子裡跑出來,在小腿邊來回繞著走。
成揚哭笑不得地呼出一口氣,蹲坐下來,放縱它爬到自己腿上。它咪咪地叫起來,成揚小聲抱怨:「你的主人真讓人頭疼。」
它附和:「喵。」
成揚閉著眼聽著,隱隱有種和它同仇敵愾的微妙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