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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漫長而嘈雜的夢,成揚一邊沉睡,一邊聽各種各樣的心理活動灌進耳邊。一個發狂的哨兵死在了廢城區的西面;公會派人前來調查的時候,受到禿鷲的伏擊;東十三街的危險分子還沒有搬走;失蹤的嚮導一直沒有出現……
失蹤的嚮導?成揚想,這難道是在說我嗎?
他掙扎著要醒來,希望能把自己的信息素傳達出去。努力了半天,感知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而大腦裡的精神力量卻一動不動。
血液裡有聚聯二噻吩的特殊味道。
成揚一下子清醒過來,意識到寧飛對他下了禁藥。
他曾在公會海關輪轉過一年,專門學過哨嚮藥劑方面的知識。聚聯二噻吩製成的納米粒子可以與嚮導的信息素發生特異性結合,造成蛋白質的失活與變性。鼎盛時期的華青曾經走私這種藥物來對付公會嚮導,干擾他們的信息素傳遞能力。
看來寧飛也相當忌憚他的嚮導精神力。
不知道睡了多久,成揚全身都是酸麻的。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應該是被布緊緊矇住了雙眼。嘴巴裡也塞了東西,完全不能喊出聲。成揚小心地試探性的動了動,發現雙手被反著銬在背後,沒法掙脫。就連足踝上都有腳銬,他不敢亂扯,怕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帶倒什麼傢具,反而弄巧成拙壓傷自己。
真是喪心病狂。
成揚懊惱地將頭重重磕在墻上,恨不得掐死之前的自己。他早該知道的,寧飛就是個危險的經驗豐富的殺人犯,就算神志不清了也能瞞住真正的任務目標——他憑什麼覺得那種感情是真實的,為什麼要心軟猶豫,為什麼要服從於本能呢!
他貼著墻,用力地磨蹭綁在眼前的布,希望至少能弄得松一點點,讓自己能看清現狀。或者最不濟,弄出一點動靜引來寧飛,再伺機行事也好。
感覺到身邊的重量的時候,成揚不由得緊張地一怔。
右邊的床塌了一小塊進去。他一開始以為是寧飛,但重量不太對。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碰了一下他的指尖,然後又繞回正面,輕巧地爬到他膝蓋上團成一個球。
「喵。」
夜鷹在自己的臨時住所裡養了一隻貓?
這種荒誕的可能性立刻被成揚排除了。貓身上有硝煙的氣息,就像是寧飛在高潮時從身上散發出的極淡極淡的信息素的味道。它不是寵物,而是哨兵的精神體。
意識到這一點,成揚臉頓時黑了,側身想把那隻精神體趕下來。它委屈似的哀叫兩聲,肉墊按在成揚的小腹推了兩下,完全推不動,最後縮起尾巴執著地往成揚懷裡鑽。
他向來怕癢,胸腹間的癢癢肉被毛一蹭,整個人都不好了。明明還在氣頭上,卻差點要笑出來。還好它只鑽了兩下,動作突然就停住了。
寧飛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聽起來又冷淡又凶狠:「滾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