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古傳俠在靈寶之靈的護持下，搶先一步進入黑山鬼城，以黑山鬼城獨成一界對抗天地大劫，虛竹氣的簡直渾身發抖。他苦苦謀划，苦苦算計，卻不想最後被古傳俠將桌子一把掀翻，不僅僅打亂了他的一切算計，更奪了他創造出來的黑山鬼城。

這就相當於老巢被古傳俠給搶走了。

雙眼中帶著血絲，虛竹虛弱而又強勢，他一揮衣袖，將十方和尚從陰影世界中召喚出來。

古傳俠猜錯了，十方和尚並不在此方世界配合虛竹的計劃。他其實是在古傳俠的夢中世界，以古傳俠傳授的大夢心經，感悟夢中世界的奧妙與真諦，企圖在古傳俠被虛竹打落巔峰，甚至是奪取性命之後，一舉發難，將這極為強大、難得的夢中世界奪取到手。

虛竹之所以帶著十方在這裡現身，目的一是想打亂古傳俠的思緒。目的之二就是讓古傳俠放鬆對十方的警惕之心，好讓十方在夢中世界行事。

但是現在古傳俠掀了桌子，虛竹自己也陷入了危機，不得不將十方喚來，讓十方幫他繼續未完成的計劃。

虛竹看著十方，目光陰暗明滅，開口說道：「十方！你可願為了師父，往那輪迴走一遭？」

十方和尚當機立斷，跪在虛竹腳邊：「弟子願往。」

眼前的虛竹衰弱之極，甚至連十方都不如，但是十方卻並不敢放肆，只有最接近虛竹的人，才能領會到他的強大。天地大劫雖然兇殘，但是並不足以將虛竹真的打落凡塵，讓他毫無翻身的餘地。

「好好好！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弟。」虛竹用手掌輕輕撫摸著十方的頭頂。

掌心猛然發力，一掌而下，十方靈台崩毀，肉身崩潰，隻身下一抹真靈，在虛無中向虛竹持一佛禮，轉世而去。

看著轉世離去的十方，虛竹早就在他的靈魂中種下了印記，那靈寶本體也被他融入了十方的靈魂之中。其中更有著一絲絲寧采臣的靈魂印記。

而傅青風留下的殘魂也被虛竹捏合，同樣投入了輪迴之中。雖然靈寶之靈已經離開了傅青風，但是她的靈魂中還殘留著靈寶之靈的氣息。想要打開黑山妖城的封鎖，就必須以靈寶之靈的氣息為引。

對著天邊一招手，一朵潔白無瑕的白雲飄過來。

虛竹將自己僅剩的善念和一些刻意改造過的禪念融入了這白雲之中，幻化成一位老僧。在這方天地的眼中，他已經是極致的惡，如若想要順利行事，以本體而行已然不能。

更何況在創造了白雲老僧之後，虛竹也近乎油盡燈枯，沒有了靈寶本體的鎮壓氣運，那劫的力量又開始不斷的侵襲他的身體。

手掐法印，虛竹盤腿而坐，周身有金光綻放，逐漸縮小化作一尊金佛，慈眉善目。唯有一雙半開半合的眸子漆黑，仔細來看卻是幽深如無止境的黑暗，蘊含著無窮的毀滅與破壞。

白雲老僧手持著枯木禪杖，走到那金佛旁，三拜九叩將它莊重收起，然後看了看漫天的風沙，混沉的天光，分辨了一下方向，邁動著艱難的步伐朝著十方轉世之方向走去。

日出之城，在這天地大變的之中，還難得的保持著幾分相對的寧靜。

而其中有一戶人家，就在山河斗轉，乾坤再造之際，天光初開，十方璀璨的一剎那，誕生了一位麟兒。

那孩子出生時，天降異象，花雨漫天，天空中彷彿有九輪旭日同時升起，金光耀眼。人們將之視為祥瑞的徵兆，就這樣這個孩子就在這小小的山城之中，成長到了十二歲。

十二年為一輪迴，輪迴且過，安靜的小城等來了一個白衣白須的老僧。他手裡持著枯木禪杖，禪杖上還掛著紫色的鈴鐺，只是那鈴鐺沒有聲音，格外的安靜。

就在小城寧靜而又熱鬧的街頭，少年遇到了老僧，只是一眼他便知道自己禪機已至。

「少年所為何來？」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老和尚開口問道。

「我已度滅后，名為十方僧。」少年恭恭敬敬的磕頭，規規矩矩彷彿已經做過千百次。

「是十方普度，還是十方俱滅？」老和尚再度問道。

少年微微掙扎猶豫，然後說道：「既是普度十方，又何須十方俱滅？既是十方俱滅，又何來普度十方？天地有十方，然吾只求心安。」

「心安！最難得是心安。你可願隨我修行？」老和尚看著少年問道。

少年點頭道：「自然願意。」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便是我的弟子，法號十方。」老僧帶走了十方，而小小的山城，也在一夜之間忘記了十方的存在。

老僧花費了六年的時間，帶著十方踏遍了山河，去了最遙遠的佛誕之地，也去了最恐怖的佛滅之所。這所謂的佛誕和佛滅，其實都不過是虛竹留下的痕迹。

他們無意識的行為，其實便是遵循著虛竹留下的命運軌跡。

金色的佛像，在十方的背簍之中閃爍發光。

「師父！我真的可以修佛嗎？為何我最近總是夢見一個女子的身影。我是不是六根不凈啊？」漫步在荒野風沙中，十方向師父白雲和尚問道。

「你與佛有緣！你忘不掉，是因為你放不下，你放不下，是因為你還沒撿起來。這是你命中的劫數，也是你必須參悟的造化。」白雲和尚說道。

「我翻遍了十萬大山，卻並不為修持來世，只為了能在路途中與她相遇。這樣的我，也能放下嗎？」十方迷茫道。

「你放不下，是因為你不明白什麼什麼是情。當你明白的時候，就會知道，放下比擁有更需要大智慧和大勇氣。而我們悟道參禪，修的正是那代表大智慧的般若之心。」白雲和尚說道。

「得到了卻要放下，那不是遺憾嗎？我們為什麼要保留遺憾，將其視為般若？」十方懵懂，不解其中真意。

白雲和尚停下腳步，緩緩說道：「這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便是遺憾，沒有遺憾你就不會感覺到什麼是真正的快樂。」

「那我現在的修行有什麼意義？」十方問道。

「每一個人的心都是殘缺而又孤獨的，而我們要想讓它圓滿，就必須找到另一顆可以和它完全互補的心。只是很多時候，我們不是疏忽錯過，便是早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所以我們必須要修行，在遇到另外一顆心之前，先讓自己變得更加完美。」白雲和尚的這番言論，放到正統的佛門，自然是歪理邪說，要被打入邪魔外道。但是十方接觸到的只有白雲和尚，而這方世界回爐再造不過一十八載，諸佛寂滅，萬法皆空。既然如此，白雲和尚所言，那便是正道，便是道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