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傳俠埋頭走在前面，黃萊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面。沉默的有些尷尬。

尷尬並不會讓危險遠去，山路艱難，任何東西都可能會帶來危險，不起眼的蚊蟲，下一秒說不定就變成了恐怖的劇毒怪獸，含羞帶露的小百花眨眼功夫就能伸出利齒，要將人活生生的吞食。一塊石頭會忽然之間爆炸，那爆炸的威力堪比內外合一的高手捨命一擊。一滴飄過來的雨水中，蘊含了難解的奇毒，足夠瞬間奪命。

幸運的是不僅僅有黃萊引路，古傳俠會的東西也多且雜，實力也是非凡，雖然最拿手的劍法不能動用，但是依舊一次次的化解了危機。

在成功的一起避開每一次的危險后，古傳俠和黃萊之間的那麼點尷尬也早就煙消雲散，相互之間也熟悉起來，說話也變得隨意了許多。

同生死，共患難，果然是拉近關係的最佳手段之一。

當然了這也要看人品，畢竟就黃萊而言，落到如今這般危險的境地，完全就是古傳俠的原因。若是那些個心胸狹隘之人，只怕是恨不得殺了古傳俠方才好。

「這樣不對！我們已經走了十幾天了，以我們的腳力，即便是這山高十萬八千丈，我們也早該走到盡頭了。」古傳俠停下腳步，望著依舊蜿蜒漫長的山路，前面依舊飄著浮雲，浮雲之上層層疊疊的岩石突出，沒有盡頭。

「我們走的方式不對。」古傳俠又補充說道。

黃萊道：「門中前輩留下來的山路圖早就已經無用了。這裡是門中前輩從未到過的地方。」

「或許···山路和海路其實一樣，都是充滿了虛幻，我們可能一直在原地打轉，只是不知道。」

古傳俠想了想卻搖頭：「不對！我可以肯定，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不過我們一直在繞路倒是真的。」

「你想怎麼做？」黃萊面色大驚，緊接著道：「你不會是想···不行！這麼做太危險了。你的拳腳功夫雖然厲害，但是走直線一路打上去，依舊不可能成功。」

古傳俠道：「還記得你最開始說了什麼嗎？山是實，海是虛。山路多崎嶇。但是再崎嶇的山路，我們只要無視它便好，只要腳踏實地，便要筆直而行。」

說罷一馬當先，筆直的朝著更高處大步跨去。

一瞬間山川之間萬物齊動，山石、草木、浮雲、蟲蟻都化為各式各樣的怪物，攜帶著恐怖的攻擊朝著古傳俠撲來。

若是古傳俠一劍在手，他自然可以將它們全部斬殺。然而現在的古傳俠，早已將劍法忘盡了，他甚至已經開始模糊了劍的概念。

儘管如此，古傳俠卻並未感到驚慌，反而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一種更深處的悸動。

法相手中的劍也消失不見，然而法相併沒有受到傷害，似乎正在孕育什麼。

不斷的向上，面對各種各樣的挑戰和危險。古傳俠的掌法、拳法、腿法、指法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越是往上，他越開始覺得大道若簡。

同樣的一拳，直拳其實往往比勾拳更有攻擊效果，筆直拍出的一掌掌力也更加凝聚不散。

然而人力有窮盡時，手和腳都太短了，且是血肉之軀，難擋那些殺之不盡的怪物。

「若有一物，筆直而來，作為手腳之延續，當是妙極。」又往上攀登了半月之後，古傳俠任由黃萊換著他手臂上的傷葯，忽然說道。

黃萊也忘了劍，甚至忘記了武器的存在，卻信口說道：「那就自己造一個東西，取代手腳吧。」

於是二人首先試了試將樹棍削尖，有武器在手，的確好了許多。但是削尖的樹棍並不合用。

兩人便開始改造，不斷的更換武器的材質以及形狀。

終有一日，一把粗糙劍形的木棍出現在古傳俠手中。

握住它的那一刻，古傳俠內心震動不已。

法相源於靈魂，是一個人靈魂本質結合真氣的投影。而此時他的法相雖然手中無劍，整個人卻彷彿化作了一柄銳利無比的劍器。

法相一閃出現在他的背後，便是劍氣沖宵，再難遏制。

「哈哈！好一座忘劍之山，好一個神秀劍墟。」

劍在手，古傳俠如同猛虎出閘，木劍一揮便風雲齊聚直涌蒼穹。

眼前被怪物們擁擠阻撓的道路清理出一片通途。

但是古傳俠並未踏步上前，而是繼續揮動著手裡的木劍，而木劍牽引著這山中的一切。山石、草木、雲霞、清風、雨水、瘴氣、霧霜，所有的有形無形之物。

當一切都凝聚成劍，萬劍合流，便化作了腳下所踩的通途。

「分光掠影八十八式的至高大成境界，你怎麼會用的？」在古傳俠揮劍的同時，黃萊也想起了關於劍的一切，指著古傳俠大聲問道。

古傳俠道：「劍道窮處，萬法合一。這不是分光掠影八十八式，但是我想這門劍法練到了極致之處，作用應該就是打通通往劍墟盡頭的道路。」

「走吧！無論是山還是海，我想終點都在那裡，只有一處。順著路走，是怎麼都走不到終點的。唯有跟著劍走，悟出劍理，才能找到道路。」

無論是山路還是海路都是悟劍道的一個過程，只是山路更加的激進，它以封印一切與劍甚至是武器有關的記憶，讓踏上山路的人重新找尋劍與武器的起源，從起源之處領悟出至高的劍道。

而海路要溫和卻也漫長的多，神秀門數百年來，那麼多門人始終沒有人走通這條路，就是因為海路太長，而她們的悟性和資質大多始終有限。

以劍為路，天塹通途。

原本漫長的道路，實則只需要一瞬便可走完。

而劍路的盡頭，埋葬著的是一柄劍。

一柄看起來樸實無華，卻又傲氣驚人的劍。

劍的一面呈現出如山般沉穩卻又險峻的氣勢，一面呈現出如海般浩瀚卻又莫測的威儀。

「山海之劍！這裡才是真正的劍墟，而我們之前所在之地，不過這柄劍製造的世界。」古傳俠說道。

黃萊感嘆道：「這就將是什麼劍？竟然可以造就一個那麼神奇而又強大的世界。如果不是你領悟出劍中妙諦，以劍為路，只怕足夠我們走上一輩子。」

「劍是一，而一是沒有盡頭的。」古傳俠說道。

大步上前，想要拔起山海之劍。

「這把劍你拔不起來，因為它是獨孤求敗的劍。蘊含著獨孤前輩至高的劍道之一，除非你領悟了它的劍意，否則永遠也得不到它的承認。」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聲音一入耳中，便讓人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好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