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一切一體兩面，有善必有惡，有正必有邪，有佛當然也有魔，二者相生，缺一不可。世上既然有了一門九陽神功，那為何不能再有一門九陽魔功？神魔歸一，大道乃成。」虛竹聲音空洞，語氣悠然道。

古傳俠焚天訣雖成，可以感覺到體內那渾厚、恐怖，充滿了爆發力的真氣，但是卻不敢有絲毫的調用，那全身經脈都彷彿被火燒、刀絞的感覺猶在，不敢輕犯。

「神魔二功，都只是奠基，之後卻還有《焚天》《煮海》《赤地》《落日》《萬象歸寂訣》五訣，虛竹究竟是在搞什麼鬼？他已經是破命強者了，即便是創造出再如何驚天動地的絕學來，卻又有何用？」古傳俠心中不解。

虛竹卻似乎擁有佛門他心通，看穿了古傳俠的心思道：「你如今也是內外合一，早晚踏上破命，為師提前指點你一番也未嘗不可。」

「你可知即便是破命也有三個步驟，三步走完才算徹底蛻變，真正的超凡入聖！」虛竹說道。

古傳俠有些疑惑，猶記得昔日任我行所言，破命要過的分明是人生七苦。

虛竹道：「七苦乃是破命之道所經歷，尚且不能涵蓋所有。然破命三步卻是必經之路，初入破命，被稱之為破殼。打破天地牢籠，就如同破殼而出的雛鳥，看到了一番嶄新的新天地。」

「而第二步是離韁，正如那脫韁的野馬，肆意妄為只覺得再無束縛，天地任我遨遊。大多數的破命都沉浸在這種虛假的自由感中，逐漸失去了方向和目標。揮霍著自己的生命和方向，卻不知自己正在逐漸變弱。」

對於第二步，古傳俠的理解是，就好像那些高中畢業考上大學的學生，驟然失去了老師和家長的束縛，便一發不可收拾，亂玩一氣，於是前面十幾年積累的優勢，便全都荒廢，化作了東流水。

這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未曾破命之前，命運已定，萬般不由人，無論是否願意，當時代的浪潮打來，他自然會推動著你往前邁步。而破命之後，我命由我不由天，而當這個『我』止步不前，沉浸在這種掌控自己的美好中時，卻不會發現自己正在逐漸被冥冥中，比命運更加殘酷的道理淘汰。

虛竹接著說道：「而第三步，也是最為關鍵、重要的一步，被稱之為『立道』，道是方向、是準則，同時也是根本。」

「我大哥蕭峰的道是時間，他要逆轉時空將他所愛的人救回來。所以他從不曾迷茫，破殼之後便直奔立道。毫無遲疑。我卻不同，我曾經迷失太久，也落後太多。醒悟之時，一切都難以挽回。」

「直到五百多年前，我看到了另外一人的道，忽然茅塞頓開。我也找到了屬於我的道。而這道早就根植在我的宿命之中，我雖然曾經打破它，但是現在我卻要回歸它。」

古傳俠道：「你的道就是佛魔一體？說實在話，這並不稀奇，八千佛經中，一體兩面，佛魔相彰的例子數不勝數。」

虛竹笑而不言。

這讓古傳俠猜測，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既然你立了道，那為何過了五百年才選中我？選我幫你探路？」古傳俠問道。

虛竹道：「前一百多年，我只是在悟，從迷霧中找到方向。之後雖有張三丰、張無忌紛紛修習九陽，我卻都晚了一步。張三丰拜師火龍道人，那個道士來歷不小···我也不敢糾纏。張無忌身後有張三丰，而張三丰這個晚輩的確是天縱之才，毫無迷惑，竟然先我一步立道。」

試問此刻古傳俠的心情，那就是只想罵娘。

搞了半天，原來因為他是個軟柿子。虛竹還真是坦誠，他但凡說一下古傳俠天命所歸，資質不凡什麼的，古傳俠雖然未必信，心裡也多少好受一些。

「老師！你這麼誠實，當真讓弟子我羞愧的很！」師父兩個字，古傳俠終歸叫不出口，叫一句老師容易接受的多。

虛竹雙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雖然被虛竹挾持為探路人，古傳俠卻很快振作起來。往好處想，至少逆九陰真氣中的隱患被除掉了，至少他得知了更多關於破命的真相。

「老師不知後面幾訣？」古傳俠看著虛竹，虛竹也看著古傳俠。

「先等等看，你的焚天訣還未兩道純熟。等到你神魔二功肆意轉換，再無生澀之時，我再傳你煮海訣。」虛竹說道。

「走吧！為師現在帶你去一個地方。」說罷虛竹推開了供桌，供桌下是一個古銅色的木魚。

虛竹握住敲木魚的銅磬，然後敲打念經。

一道道音波傳開，四周的景象開始飛快的變化，而山廟之中二人的身影卻逐漸淡化。

當虛竹停止敲打木魚之時，一座寺廟出現在眼前。

寺廟在高山之巔，四周有靈花異草，有白雲漂浮。然而就在高山腳下，卻是滾滾的濃煙，縱橫交錯的岩漿長河，有魔物在其中奔跑、咆哮。

寺廟之中，有和尚、尼姑若干，個個面帶慈祥，行走坐卧都不忘誦經念佛，端是虔誠無比。

而這群人中，古傳俠不僅看到了之前見過的苦山大師，還看到了常山五凶。他們現在都當了和尚和尼姑，變得比誰都要老實，乖乖的念佛，乖乖的誦經，乖乖的吃齋飯。

有幾個看起來頗為美艷的女尼從余色子身邊走過，余色子卻彷彿被抽了一鞭子般，迅速的閉上雙眼，口裡不斷念叨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當這些和尚和尼姑看到虛竹時，便都口中紛紛喊著『師父』，眼神卻像極了執迷的信徒，看到了自己所信仰的神佛。

「這是什麼地方？」古傳俠問道。

虛竹走在前面，腳步蹣跚，彷彿走不快也走不動一般。

「這是我的凈土！」虛竹回答道。

古傳俠自動理解成蕭峰的龍獸世界一個性質的地方，只是這個地方比起蕭峰的龍獸世界，要來的詭異、古怪的多。

「這些人都怎麼了？」古傳俠看向那些面帶虔誠，苦心修佛的和尚、尼姑道。

虛竹道：「他們自然是放下屠刀，苦海回頭了！」

從虛竹的話中，以及看見常山五凶與苦山大師的過往推斷，古傳俠不難猜出，這裡的和尚和尼姑，在許久之前應該都是一方人物，且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惡之徒。此時卻都被虛竹拘在了此處，讓他們參禪悟道，一心向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