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由于昨天晚上睡得遲， 第二天林寶寶不意外地起遲了。
譚大少理所當然比她更遲。
林寶寶看一眼旁邊仍在沉睡的譚大少，打著哈欠爬起床。
等她下樓時， 發現外婆已經買早餐回來。
她老人家正在院子里伺弄她的花草，冷風吹過，院子里的花草一片欣欣向榮，沒有冬日的蕭瑟敗像。
見她起床， 外婆朝她笑道︰“早餐我買回來了，你去吃點，我也不知道那小伙子喜歡吃什麼， 都買了一些。”
林寶寶看一眼桌上的早餐，何止都買一些，簡直是買了五六人份的早餐， 就算年輕小伙子能吃，也能吃不到這程度。
不過林寶寶已經習慣外婆的行事方式。
總的來說，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做事很少能考慮到現實情況， 習慣就好。
“外婆， 太多了，就算是豬也吃不完。”
林寶寶說著， 拿了一根油條， 端著杯豆漿，坐在廊下， 一邊看外婆伺弄花草， 一邊吃早餐， 格外的愜意。
“寶寶，其實那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
外婆的聲音突然傳來，林寶寶手中的油條差點掉了。
見外孫女吃驚地瞪圓眼楮，娃娃臉可愛得讓人想捏一把，外婆臉上的笑意更深，“我今天到樓上晾衣服，經過客房的時候，發現客房是空的。”
林寶寶︰“…………”
林寶寶臉皮抽搐了下，有什麼比第一次帶男朋友到外婆家，然後被長輩發現男朋友沒在客房休息，反而鑽了自己閨房更倒霉的事情？
不過外婆是個開明的，話點到為止，沒再糾纏這事，繼續問︰“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小伙子是哪家的了吧？”
林寶寶低頭看手中咬了一半的油條，嘟嚷道︰“他、他是譚默。”
“譚？”外婆用手帕擦了擦手，直覺地問道︰“是譚家那邊的孩子？譚明博的長子？”
林寶寶嗯一聲。
外婆顯然很吃驚，一直盯著她。
林寶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繼續啃著油條。
正好這時，譚默從樓上下來，外婆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他身上。
譚默已經穿戴整齊，雖然一身休閑裝，看起來就像個青春洋溢的大男孩，但身高腿長，氣度不凡，再簡單的衣物，也襯得他與眾不同，給人一種精致考究的感覺，和時下的年輕人完全不同，甚至和這棟充滿古韻的宅子非常合契。
但和她毛糙的外孫女可就不合契了。
老太太看得明白，但對上年輕人那雙暗沉的眸子，又被驚了下。
林寶寶轉頭，看到譚默時，不由露出個笑容，說道︰“你起床啦，外婆買了早餐，你先吃早餐。”
說著，起身去廚房幫他拿一副干淨的碗筷，又給他熱了小籠包和魚片粥之類的早餐。
外婆看著外孫女像只花蝴蝶似地穿來穿去，圍著那年輕人轉，哪里不知道外孫女栽了。
林寶寶一邊忙碌，一邊腦子飛快地轉著。
外婆會知道，在她在預料之內，但她沒想到只一個晚上就露餡。
再看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兒吃早餐的譚大少，全然不知道她的苦惱，讓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見他默默地看過來，滿臉不解的模樣，更氣了。
幸好，外婆沒在外孫女現在的男朋友面前說什麼。
伺弄完院子里的花草後，正是她老人家出門去找老姐妹們唱曲兒的時間。
外婆上樓去換衣服。
林寶寶趁機跟上去，像個跟屁蟲一樣，圍著老太太轉。
“外婆，這事你別告訴我媽。”林寶寶忍不住說，“我可不想她干涉我的事情。”
外婆手上掛著一件舊式旗袍，笑著看她，滿臉慈愛，“你媽媽很關心你。”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林寶寶粗暴地擺了擺手，“她好煩，我不需要她來關心。”
外婆若有所思地看她，見外孫女滿臉的倔強，不由得摸摸她的臉，聲音變得柔軟，“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她的，你喜歡譚家的孩子，就好好地和人家處著，不要總是吵架，再好的感情也會吵沒了。”
“才不是我喜歡他，是他黏著我不放，我看他可憐才和他在一起的。”林寶寶嘴硬地說。
外婆雖然沒去過譚家，但也知道外孫女以前和譚家的那小子不合，見面就吵。也因為如此，所以知道外孫女竟然和譚家小子談戀愛，對方還追到這兒來，方才會如此吃驚。
可能是她老了，不明白年輕人的想法，當年吵得這麼凶的兩人，是怎麼突然談起戀愛來的？以後會不會再吵？
老人家心里還是很疼唯一的外孫女，擔心她受傷。
但年輕人顯然不需要長輩干涉太多，縱使擔心，也不好再說什麼。
林寶寶送老太太出門時，譚默也跟著起身相送。
外婆笑呵呵地對他說︰“你難得來，就在這兒多住幾天，我們小鎮雖然不大，但很多地方的風景很好，讓寶寶帶你去逛逛。”
譚默點頭，非常有禮貌地說︰“謝謝您，那我就不客氣了。”
擺明是要在這里賴上幾天的。
送外婆離開後，林寶寶和譚默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譚默見她神色不愉，拉著她回房，將院門關上。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譚默問道，她的嘴巴都撅得可以掛一斤豬肉。
林寶寶惱怒地道︰“還有誰，就是你……外婆已經知道我們的關系啦。”
“我們什麼關系？”譚默盯著她。
林寶寶不自在地道︰“就是、就是……那種關系。”
“哪種？”
林寶寶被他弄得差點暴跳，危險地眯起眼睛，“喂，你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
譚默見她要爆炸，仍是氣定神閑的，伸手將她摟到懷里，低頭親親她白皙的額頭，攬著她的腰，低沉醇厚的聲音親昵地說︰“我只是想听你一個肯定的答案罷了，並不是存心，我也舍不得。”
林寶寶的臉再次紅了。
她有些別扭地將臉靠在他的胸膛，全身被他的氣息包圍著。
半晌，她低低地道︰“譚默，我們交往吧。”
終于得到她一句肯定的話，譚默的反應是，猛地收緊了手，然後低頭就吻上她的唇，激烈地含咬著，迫得她不由自主地張嘴，承受他的一切。
這個吻漫長而激烈，結束時林寶寶差點站不穩，乖巧地倚在他懷里。
然後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竟然咬她，疼死她了。
譚默抓著她沒什麼力氣的手，眉眼含笑，神色透著一種愜意的輕松，整顆心都被她裝得滿滿的，又甜又軟。
等他吃過早餐，準備出門逛逛時，林寶寶用手半掩著紅腫的嘴唇，嘀咕道︰“以後不準這樣了。”
“怎麼樣？”
一听到他的聲音，林寶寶又要爆炸，“明知故問。”
譚默拉下她的手，盯著她添上艷色的嘴唇，眸色又深了許多。
林寶寶戰戰兢兢地看著他，擔心譚大少又變成禽獸，剛才他的樣子，確實嚇到她了。她第一次和男性如此親近，被對方的氣息包圍，完全主宰所有的思緒和意識，新奇的體驗讓她有些心慌。
幸好，譚默沒說什麼，趁著出門前，低頭在她唇上蹭了蹭，然後一本正經地拉著她走出去。
林寶寶︰“…………”
剛出門，遇到買菜回來的鄰居張嬸。
張嬸有一張非常討人喜歡的圓胖臉，看著就很親切。
看到手牽著手的年輕男女，她吃了一驚，然後笑道︰“寶寶，這小伙子是你的男朋友？”
林寶寶別扭地嗯一聲，“譚默，這是張嬸。”
譚默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年輕英俊有氣質，還如此有禮貌，瞬間張嬸看譚默的眼神和外婆差不多，覺得這年輕人越看越喜歡。
張嬸笑道︰“前陣兒你外婆還說你一直毛毛糙糙的，很讓人擔心，沒想到轉眼就交男朋友了。哪天有空，你們來張嬸家吃飯，張嬸做你喜歡的荷花魚給你吃……”
對張嬸的熱情招呼，林寶寶也沒客氣，笑著說︰“好的呀，到時候一定去的。”
告別張嬸後，林寶寶和譚默朝附近的街道走去。
外婆家所在的街道比較窄，街道兩邊都是居民房，透過兩邊的院牆欄柵，可以看到院子里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幾乎家家戶戶的院子都種著不少的植物，有觀賞性的花草，也有自種的蔬果，使得這一片小區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地面上鋪著的是那種方塊青石板，有些青石板已經裂開，碎成一塊一塊的，顯得坑坑窪窪，卻別有一番韻味。
走出狹長的居民區街道後，來到一條更具生活氣息的熱鬧街道。
街道兩邊是各種各樣的店鋪，店鋪的門面不大，挨挨擠擠在一起，因臨近年關，街上都是出來買年貨的人，小鎮比其他時候更熱鬧，人來人往，別有一番小鎮特有的生活氣息。
很多年輕人趕回鎮上過年，穿得時髦的人不少，林寶寶和譚默兩人倒也不顯得特別。
不過譚默的容貌仍是引起很多年輕女孩的注意。
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始終緊緊地握著林寶寶的手，顯示他們之間非同一般的關系。
走了會兒，他突然問她，“你給我做的燈籠呢？”
林寶寶呆了下，發現他的目光落到街頭正在扎燈籠的老頭兒身上，也想起不久前和他說的話。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看到外婆家走廊下的那兩盞紅燈籠了麼？”
譚默點頭。
“那麼丑，我怎麼送得出手？”她沒好聲氣地說，“等我做個好的再送你。”
譚默哦一聲，看看她，又看看那正在扎燈籠的老大爺，拉著她過去。
林寶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直到見他客氣禮貌地和老大爺說了會兒話，然後他毫不嫌棄地坐在旁邊一張掉漆的陳舊小矮凳上，竟然和老大爺開始學做燈籠時，林寶寶微微張大了嘴。
這里的氣息和譚大少一點也不符。
譚大少身高腿長，坐在那小矮凳上，一雙長腿需要曲起，看起來委屈極了。
但他的神色認真，和老大爺認真地學扎燈籠的模樣，卻是牢牢地烙印在她腦海里。
譚默的動手能力顯然比林寶寶要好。
老大爺不過是演示一遍，他就做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紅燈籠，端端正正的，不丑也不難看，在中等之上。
老大爺稱贊道︰“小伙子有天賦，比小姑娘好多了。”
林寶寶撇嘴，“大爺，你不能這麼說，我也很有天賦的。”
老大爺拿過一條竹篾，笑呵呵地說︰“小姑娘學了幾天，只扎出兩個丑燈籠，天賦也不錯。”
“喂！”林寶寶瞪眼。
老大爺卻笑得露出一口豁牙，滿臉的皺紋都推擠到一起。
接著譚默繼續扎燈籠，林寶寶無聊地坐在一旁，幫老大爺賣燈籠。
直到午時，老大爺收攤回家吃午飯，譚默捧著一盞做工精致的燈籠和他致謝，感謝他教他做燈籠。
譚默將燈籠送給她，“你的燈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收到，我的先送給你。”
林寶寶瞅瞅他，然後忍不住笑了。
她拎著一盞紅燈籠，和譚默一起去街上吃了些鎮上有名的小吃解決午餐，接著又拎了幾樣小吃朝鎮外走去，準備帶他在鎮里逛逛鎮上有名的風景。
這一天，林寶寶過得熱熱鬧鬧的。
直到傍晚，兩人方才回外婆家。
譚默看著充滿小人物生活情調的小鎮，和她說道︰“你以前就是住在這里？”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的麼？”林寶寶依然抱著那盞燈籠，十分寶貝它，“小時候去你家住了一段日子後，我媽就將我送到這里，在這里住了幾年。”
譚默看她一眼。
林寶寶敏感地問︰“你什麼意思？”
“鎮上的人脾氣都很好，說話和氣，聲音很有南方人的特色，和你完全不同。”譚大少耿直地說。
林寶寶頓時氣得想踹他，“你想說我毛糙就直說！”
“嗯，確實挺毛糙的。”譚默點頭，“不然以前也不會和我吵得這麼凶，還喜歡向大人告狀，明明是你欺負人反而像是被欺負一樣。”
林寶寶差點氣成河豚，這個男朋友太不體貼了，還揭她短。
“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他繼續說。
一句話，將她的剛升起的怒火澆滅，滋啦一聲，冒出青煙。
林寶寶瞪著他，無話可說。
譚默喜歡她瞪圓眼睛看自己的樣子，仿佛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她只要這麼看著他，一直看著他就好。
心口微微地發燙著，他花了兩輩子的時間，才終于求得她的感情，和她這般平靜地走過她成長的地方，是他夢寐以求之事。
譚默虔誠地在她頰邊吻了吻，為她將鬢邊亂翹的頭發抿到耳後，方才牽著她回外婆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