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林寶寶緊緊地抱男人的腰， 空白許久的腦子漸漸地恢復過來。
從看到手機的消息後，從房間跑下來， 一路上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只是不管不顧地跑下來，然後撲進這個男人懷里，和他緊緊相擁。
她從來不知道， 自己是如此沖動的一個人。
冷風吹過，她的神智又清醒一些，忍不住悶悶地問︰“你怎麼來了？”
譚默緊緊地擁著她， 埋首在她頸窩中，汲取屬于她的氣息，長途旅行的疲憊仿佛都消了許多。
“我想你。”
他說， 聲音嘶啞，在這冬日的寒夜里，卻像一股暖流，流入她心里。
林寶寶忍不住咬著唇悄悄地笑起來， 但嘴里卻不饒人， 故意道︰“我們不是天天都發信息麼？而且你那麼忙，還有空想啊？”
譚默沒說話。
雖然忙， 不過那些事情對他而言， 游刃有余，不過是做給人看的。
其實他更想的是像末世時一般守著她， 寸步不離與她相守。但現在不是末世， 正常世界有正常世界的行事規則， 他必須遵守，為的是和她和將來。
直到一股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譚默趕緊將身上的大衣打開，將她擁進懷里。
雖然他的身體不見得有多暖，仍是為她擋住冷風的侵襲。
兩人在寒夜中的路燈下相依偎，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長。
此時已是午夜時分，小鎮沒什麼娛樂，鎮上的人晚上睡得早，寂靜的夜空下，安靜得仿佛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林寶寶覺得也挺想他的。
雖然不會故意地去想，可每當無聊時，看著小鎮里的人悠閑地做著自己的事情，過著自己的日子，她仿佛被排除在外，就會突然想起他。
想他在做什麼，治療得怎麼樣，在譚家有沒有人欺負他。
以前她不會想這些，但心態的變化，讓她不由自主地擔心他。
“都快過年了，你突然回國，你爺爺和譚叔叔沒說什麼嗎？”林寶寶忍不住問。
“沒有。”
林寶寶︰“…………”相信他的話才有鬼。
雖是如此，林寶寶也決定不再多問，感覺身體越來越冷，她有些受不住，問他︰“這麼晚了，你住哪里？”
譚默沒說話。
林寶寶咬了咬嘴唇，想著鎮上的旅館雖然有幾家，打理得也十分干淨，但規格不能和大城市的比，估計講究的譚大少會住不慣。若是要回縣城，雖然也不遠，才半個小時的車程，可是這麼來回折騰……
最後，林寶寶終于說服自己，說道︰“那你先在外婆家休息吧。”
譚默終于嗯一聲，顯然是等著她做決定。
林寶寶又氣又好笑，但也不想將他打發走，反正外婆家還有客房。
于是她跺了跺腳，讓身體暖和一些，拉著他進門。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下懸掛著兩盞燈籠。
這是鎮上的傳統，過年時，家家戶戶都要掛紅燈籠，顯得喜慶又有古韻。
這兩盞燈籠是最近林寶寶和街頭的大爺學的，做得不太好看，歪歪扭扭地掛在那里。原本林寶寶是想丟掉的，但外婆說這是她第一件親手做的東西，值得表揚，就掛在這里，還特地買了蠟燭點上。
紅燈籠的光襯得這棟陳舊的宅子透著一股小鎮特有的韻味。
林寶寶拉著譚默走進客廳，在玄關處給他找了一雙男士的鞋。
譚默先是看她一眼，目光穿過玄關，看向客廳中通往二樓的樓梯，那里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穿著一身考究的旗袍，披著一條毛線披肩的優雅老太太。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身形修長勻稱，頭發打理得非常整齊，衣著也十分講究，一看就是那種擁有極好的教養的老夫人，透著一股養尊處憂的味道，和林寶寶的毛糙截然不同。
譚默默默地看著她。
“寶寶，這位先生是誰？”
林寶寶嚇了一跳，猛地轉身，當看到像個幽靈一樣站在樓梯口的外婆，失聲道︰“外婆你還沒睡？”
外婆笑呵呵地說︰“你剛才跑下樓時，鬧出的聲音那麼大，哪里睡得著？”
林寶寶︰“…………”
林寶寶心道失策，沒想到一向早睡的老太太竟然被她弄醒了。再看老太太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妥貼的穿著，便知老太太早早就準備在這里堵她呢。
在老太太又問譚默是誰時，她吭哧了下，說道︰“這是我朋友，有事經過，我看天色太晚了，鎮上的旅館環境也不太好，就讓他在我們家住一晚……”
一邊說著，一邊給譚默使眼色。
譚默沉默了下，非常有禮貌地對外婆說︰“您好，打擾了。”
外婆知道林寶寶是個愛熱鬧的孩子，交友極廣，男的女的都能成為朋友，听說譚默是她朋友，倒也不意外。
不過老太太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孫女某些下意識的行為，可不是什麼普通朋友。
她深深地看一眼外孫女，和氣地道︰“沒什麼打不打擾的，我們家寶寶是個喜歡熱鬧的孩子，家里人多才熱鬧，不必客氣，當自己家就好。”
外婆笑眯眯地說完，又讓林寶寶好好地招待客人，便上樓去休息。
放著外孫女和一個男人三更半夜待著，孤男寡女的，這心也特大了。
可老太太看起來就是這麼放心。
或者說，實在是不著調。
林寶寶有些心累，她低低地嘟嚷了幾句，問譚默，“你要不要先休息？哦，對了，你吃東西了麼？”
譚默搖頭。
林寶寶仔細看他的臉色，這是她每次見到譚大少時養成的習慣，不意外地又看到他眼中密布的血絲和眼底的青黑色，雖然仍是很英俊，可卻能看出很憔悴，仿佛好些天沒有休息好。
不必說也知道，他肯定又失眠了。
林寶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先是將他帶到三樓的浴室，讓他先去洗漱，接著她跑到廚房，去翻冰箱，準備給他簡單地做些吃的。
等譚默洗漱出來，林寶寶將煮好的雞蛋番茄面端到三樓的小閣樓。
小閣樓雖然小，布置得非常溫馨舒適，十分有意境，是她最喜歡盤踞的地方，晚上可以躺在這里看星星。
閣樓里擺著休閑的桌椅，是藤制的，和這棟宅子一樣極具古韻。
譚默也不挑剔。
他坐在一旁，接過林寶寶遞來的筷子，優雅而快速地吃東西，林寶寶就撐著臉坐在旁邊看他，看他吃得那麼香，突然也有些餓了。
突然，譚默夾了一塊雞蛋遞到她唇邊，“你也吃。”
林寶寶扭頭，“我刷牙啦，不吃。”
譚默哦一聲，繼續低頭吃面，一大碗的面，很快被他吃光，連湯也沒剩。
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面，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林寶寶十分滿意。
吃完面後，又坐了會兒，林寶寶就趕他去休息。
她不想問他為什麼突然跑過來，又在這里待多少天，現在只想讓他好好地休息。
三樓有三個房間和一個可以觀景的小閣樓，其中一個是林寶寶的房間，一個是書房，一個是客房。客房雖然沒人居住，不過保姆定時打掃，十分干淨，鋪上干淨的床單就能入睡。
譚默站在客房前，默默地看著她。
林寶寶也不蠢，遲疑而小聲地道︰“這里是我外婆家，要是被她發現就不好了。”
她知道譚默會經常性地失眠，她已經變成他的安眠藥，只要他來找她，兩人都會純蓋棉被地躺一張床，他會睡得很好，看不出一點失眠的痕跡。
可這里是外婆家，她老人家雖然不管事，卻也不是個糊涂的，早晚會察覺出異常。
譚默看她許久，突然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般纏著你？”
林寶寶吃驚地看他，發現他此時的神色有些冷酷，眼眸中醞釀著某種瘋狂，仿佛只要她說出個是字，他就要發病一樣。
“也、也沒有啦……”她有些慫地說，心里暗忖，先前是挺討厭的，但現在已經不討厭啦。但讓她如實地說出來，她的自尊心又不允許，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
她是女孩子，也是要臉面的。
“為什麼不告訴外婆我們的關系？”譚默又問。
林寶寶沒好聲氣地道︰“別叫外婆叫得那麼順口。”
“我們遲早要結婚的，你外婆不就是我外婆？”譚默理所當然地說。
林寶寶覺得臉蛋熱得厲害，雖然以前他逼她時，也說他們會結婚，可現在再听一次，仍是讓她莫名的羞澀起來。結婚這種事情，對于一個還未大學畢業的女孩子來說，是非常遙遠的事情，而且對于婚姻，她從來沒什麼期待。
因為她身邊有太多婚姻不幸的例子。
不管是外婆的，還是她媽媽的，她們都從婚姻中掙扎出來。
至于她……估計以後也會步上兩人的後塵吧。
“為什麼要對外婆說我是你朋友？”譚默繼續問。
他的態度變得咄咄逼人，仿佛不問個明白不罷休。
林寶寶被他逼問得有些惱，但看到他平靜到冷酷的神色，還有那雙不復溫存的眸子緊盯著她，迫得她張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最後林寶寶煩躁地抓了下頭發，索性一把拉著他的手，將他往她的房里拉。
媽的，生病的譚大少不好惹。
譚默乖乖地任她拉進一間極具少女氣息的房間，略一看就知道這是林寶寶的閨房，這讓他的心情大好，今晚的目標達成一半。
不過他臉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眸心深處的情緒依然危險。
林寶寶雖然對他十分了解，可她不了解三年後生病的譚大少——以及末世重生後歸來的譚大少，仍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在房間里轉了轉，最後決定老實交待，“如果我外婆知道你的身份，我媽也會知道，要是她從國外跑回來，到時候又是個麻煩。”
譚默坐在她床邊，看她煩躁地走來走去，終于在她再一次經過時，伸手拉住她的手，將猝不及防的她拉到自己懷里，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緊緊地摟住她。
他的氣息將她完全包裹時，林寶寶的臉再次紅了。
“她知道又怎麼樣？”譚默不以為意。
“她是個大麻煩啊！”林寶寶吃驚地看他，“你難道忘記她當年做的彪悍事了？”
譚默倒是真的忘記了，那麼久遠的事情，他不會特地去記，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一個楊意書女士，根本就不是對手。
“沒事，如果到時候她來煩你，讓她直接來找我。”譚默安撫她。
林寶寶無語地看他，說得真是輕巧，男人怎麼能懂得女人最厲害的地方不是講道理，而是根本就不和你講道理。
解決最在意的事情，譚默也累了，抱著她上床。
林寶寶︰“…………”
等兩人再次和諧地躺在一張床上，听著旁邊譚大少平穩的呼吸聲，林寶寶心情復雜。
她還真變成譚大少的安眠藥，要不是確定他對自己有感情的，林寶寶都要懷疑他每次大老遠地跑來找她，其實只是為了得到一次安穩的睡眠。
她稍稍側身，就著昏暗的床頭燈，打量沉睡的男人。
譚默的睡姿非常端正，一個晚上都不用翻身的那種——前提是她的手要給他握著，不然絕對會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她。
這個男人……
林寶寶看著他的睡顏，久久方才入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