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內容是，一個藏在馬路對面偷拍的狗仔模樣的人，被更大范圍的監控攝像頭把整個動作拍了下來。

　　而狗仔鏡頭裡的畫面，則是半小時之前剛爆出來的顧影和秦紹商在私人別墅外的『舉止親密』。

　　顧影把圖片發給了賀堯，然後發了個定位，對方便什麽都沒有說， 自覺自發地來見他了。

　　“這是你和秦紹商算計好的？”賀堯站在背光的位置， 看不清臉上表情。

　　顧影則迎著光， 一臉平靜，“你不在今天晚上使絆子，就算計不到你頭上。不，我們這頂多算是隨機應變。”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專門挑選顧影即將獲得“最具潛力新人獎”的半小時之前爆出黑料的幕後指使者，就是賀堯。

　　而且不止眼前這一樁事故，有好多事的幕後主使，都是同一個人。

　　先說偷拍的事吧。顧影和秦紹商其實早就知道有某個人在暗中等著抓他們的把柄，他們想把這個人釣出來。否則也就不必特意到私人別墅外頭搞親密的舉止了。

　　還不都是因為別墅外面寬闊，視野好，方便偷拍，更方便被顧影特地改造過的更大范圍的隱藏式監控攝像頭反手拍下來。

　　這拍照的狗仔一旦暴露，秦紹商找上門去，威逼利誘一頓，自然是磕磕巴巴地全招了。

　　是賀家的小少爺讓他們埋伏在這裡等待偷拍的，還給了極高的報酬。

　　所以賀堯一看顧影發給他的圖片，就乖乖趕來見面了。

　　“既然他都招了，你們直接去告我啊。反正我們彼此憎恨，誰也不必對誰留情。”賀堯擺出無所謂的樣子。

　　不過他確實是無所謂的。現在就算顧影把他指使狗仔的證據曝光出去，也改變不了顧影和秦紹商爆出戀情的事實。

　　何況這事兒裡還牽扯到司熠瞳，上升期的愛豆談戀愛是大忌，再牽扯一個『三角戀』，顧影是鐵定完蛋了。

　　大家最多是兩敗俱傷、一起毀滅，他又有什麽好怕的。賀堯這麽想著。

　　“‘憎恨’？你還在舞你對司熠瞳的深情人設麽？以為把這番互鬥推到‘情敵’‘嫉妒’和‘吃醋’上面，就可以合理化了麽？不，我們還有好多帳沒算呢。”

　　顧影直視賀堯，篤定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同類，“零零四，你跟我和秦紹商一樣，都是產生了自我意識的系統，對嗎？”

　　“當初一把把我撞進重症監護室的那次車禍，開車的人，是你。申陳豐原本打算用以中傷秦紹商的黑料通稿，莫名其妙的被提前爆出來，其實不是‘莫名其妙’，而是你在後面動手腳。”

　　“還有針對秦紹商的車禍，表面上是顧燃一手策劃，但也少不了你的引導和推波助瀾。”

　　賀堯沒有回答，顧影話音落地之後便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賀堯沒辦法接話，因為顧影說的都是對的，他是系統零零四，而且早在顧影覺醒的前三個月，他就已經意外產生了自我意識。

　　這是個有點悲催的故事。

　　賀堯發現自己是“後攻向”協會綁定的系統，在《四少愛上我》的世界裡扮演攻四號，可是這本書裡的攻四尤其倒霉。

　　由於原作者的敷衍，他的人物豐滿程度遠遠不如『後攻四人組』的其他三位。申陳豐是舔狗屬性最強的那個也罷了，而秦紹商和顧影人設裡的金手指，卻是華麗到叫他深深嫉妒的程度（這也是賀堯對顧秦兩人最原始的恨意）。

　　不過作者的敷衍也帶來了好處，其他人在和主角受矯情的來回拉扯時，他有足夠的時間先搞事業。

　　零零四有效利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把整個賀氏集團握在了自己手裡。

　　大家都以為賀老爺子重病之後賀氏集團是由賀小叔接手，但其實包括賀小叔在內，全部都是聽命於帶著『病弱』標簽的小少爺。

　　至於賀家老爺子的重病，當然跟零零四是脫不了乾系的，而他促成小叔叔上位，也不過是因為賀牟平直接管理著鮮有人知的『黑作坊』，外加賀牟平平庸好拿捏的性格。

　　也許同為高智能的系統，大家的本質多少都有些相似，尤其在事業心這一塊兒上。零零四覺醒後立下的目標，是成為團體裡的頂流。

　　和顧影有著驚人的默契。

　　然而他發現這條路上最大的障礙，不是暫時佔據C位卻本質無腦的司熠瞳，而是實力過硬、全面發展的顧影。

　　所以才會有那天晚上的車禍。

　　“你看了劇情，知道後面我會發生車禍，致使終身癱瘓。但‘終身癱瘓’並不能完全滿足你，所以你親自上陣。那時候，你一定存了要我死的心吧。”顧影的眼睛裡透出銳利的寒意。

　　賀堯的眼睛裡，則是滿滿的不甘。

　　因為人算不如天算，他本想借機徹底除掉顧影，沒想到反而把他撞出了自我意識，而且還直接連接上了總系統。

　　賀堯確實是恨極了顧影，或者說，他是恨極了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個人。包括原作者。

　　所有人都是圍著主角受轉的預備役舔狗，但好歹其他人都有感情線、事業線的發展，只有他是一個被敷衍著創造出來充數的玩意兒。

　　拖著一身的病骨，為了一個實在愚蠢又絲毫談不上“美麗”的垃圾主角受，莫名其妙地追逐一個根本不屬於他的『音樂夢』。

　　賀堯從小學得是商學，也是經濟院校的高材生，就因為一個壓根不科學的『一見鍾情』一頭扎進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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