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是三天,秋秋等的就差嘴上起燎泡了,但是謝執卻不急不緩。
他還有心思教導秋秋,“這種事情,不能著急,誰先著急,誰就先輸一步。”
他們不急嗎?
他們一大批的貨壓在手裡,不可能不著急的。
那安乾玻璃廠的采購蔡明偉不急嗎?他也急的,而且是急不可耐,晚一步,可能職位都保不住了,之前的所有付出都沒了。
可是!
蔡明偉在明知道葉家有一批貨的情況下,他還是忍著了,既怕得罪上面的人,又怕價格出高了。
總之。
就是等著葉家先低頭。
這樣,他是被動的,而不是主動的,既能保住職位,還能給上面的人賣個好。
只是,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秋秋聽到了謝執的話,若有所思,她問,“我們還要等多久?”
她不得不承認,在遇到這種事情上,她長十個腦袋瓜子都不如謝執的一個。
謝執剝開了橘子,把上面的橘子筋全部挑出來,遞給了秋秋,“快了,最遲明天了。”
四天,是他給蔡明偉的預估的最長堅持時間,也是一個人的心理防線崩潰的時候。
“那很快就能出結果了。”秋秋喃喃,她看著面前的橘子筋有些頭疼,苦著一張臉,低聲,“可以不吃嗎?”
謝執搖頭,“還疼嗎?”
當然是疼的。
嘴裡起泡,不管是吃酸甜苦辣都是疼的,不吃東西也是疼的。
疼的要命。
橘子筋補充維生素效果好,所以這些天,秋秋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謝執剝的橘子筋。
她默默的辯解,“這個東西一點都不好吃的,是苦的。”
謝執輕聲哄著,“吃完了,這次我出去和蔡明偉見面,我帶你去。”
秋秋眼睛一亮,沒有任何猶豫,三四顆橘子的橘子筋被她一口氣全部塞到了嘴裡,連連說道,“不許反悔。”
“答應你了,不會反悔。”謝執低聲。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但是秋秋白皙的小臉上卻染了一層雲霞,少女模樣本就生的嬌俏,這般害羞的樣子,讓謝執甚至看呆了去。
他喃喃,“秋秋……”
秋秋啊了一聲,抬頭望著他,“怎麼了?”
謝執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怎麼了,他剛側頭過去,還沒挨著秋秋的臉頰,外面的東東就衝進來了,他氣喘吁吁,“那個、那個……來消息了。”
他的話隨著秋秋和謝執的動作,卡住了殼。
東東衝了出去,一把把秋秋護在身後,怒氣衝衝的瞪著謝執,“你在做什麼?”
謝執,“……”
真想把這弟弟拖出去。
可是不行。
他看著秋秋在旁邊笑盈盈看熱鬧的模樣,臉都黑了一半,“你姐嘴疼,我幫她看看。”
東東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他是知道自家姐姐嘴裡起泡的事情,準確的說,是一到了冬天,就起泡,特別疼的那種。
他還是有些狐疑,轉頭看向秋秋,求證,“姐,是嗎?”
秋秋嗯嗯了一聲,她掰開下嘴脣,露出裡面的泡泡,“你看,你看,這裡又起了兩個泡,老疼了。”說這話,她還疼的倒吸了一口氣。
果然。
她這麼一示弱,東東的注意力立馬轉移了,他看著秋秋嘴脣裡面那一連串的小泡泡,心疼的不得了,“姐,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眼瞅著,東東頭都偏過去了。
謝執的臉色越來越黑,他直接提起了東東的衣領子,把人給提溜到了一旁,“男女授受不清,你都十多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東東氣惱,他瞪著眼睛,“那你剛怎麼就吹了啊??”
顯然,東東是誤會了,以為先前謝執事給秋秋吹著傷口,而不是親上去。
不過,謝執也沒有解釋。
他挑眉,得意,“我和你自然是不一樣的。”
至於怎麼不一樣,他就是不說,差點沒把東東給氣的掉瓜子。
秋秋瞧著謝執這般幼稚的模樣,她有些無奈,給自家弟弟擦了淚珠,這才問道,“你跑這麼急,是要說啥事?”
東東這才想起了正事,“石頭哥哥讓我回來通知小哥,說那邊有動作了。”再多的,他卻是不明白的。
東東也喜歡機械這一類的東西,自從和袁石頭熟悉了以後,就扎一頭扎進去了研究室裡面,和袁石頭學東西起來。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和袁石頭在一塊。
東東這話一說,秋秋和謝執兩人神色都正色起來。
先前還懶散的謝執,也坐直了身體,他眸光深遠,“那邊動了。”頓了頓,看向秋秋,“我們也要準備準備了。”
他話音一落。
果然,外面傳信的人到了。
說明了來意,蔡明偉約著謝執去四方茶樓碰頭。
四方茶樓是京城這邊有名的茶樓,但凡有條件的人,都喜歡去四方茶樓喝喝茶,同時也是彰顯身份。
謝執把玩著手裡的信封,他輕笑一聲,“走吧。”
他們到四方茶樓的時候,這邊是下午了,這會正是喝茶談事的高峰期,整個茶樓都煙霧繚繞的。
秋秋一進去,嗆的眼淚流,她下意識的皺著小鼻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謝執就把自己身上裝著的手帕蓋在了秋秋鼻子上,他低聲,“捂著,我們很快就好了。”
既然已經來了,他這會是不放心秋秋一個人出去的。
謝執的手帕是貼身放著的,帶著一股淡淡的薄荷涼,那鼻子中的辛辣味一下子得到了緩解。
秋秋抱著手帕深吸了一口氣,緊跟著謝執的步伐,進去了最裡面的一個房間。
房間內。
蔡明偉似乎等的有一會了,連帶著桌上的茶水都添了好幾杯了。
看到人進來的時候,他有些失望,原以為來人會是葉建國的,可是來了這兩個孩子有什麼用?
不過,轉念一想,年輕人更好糊弄一些。
轉瞬間。
蔡明偉的腦子裡面都閃過了很多想法。
可是,等他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葉老闆真是好福氣,年紀輕輕的,孩子們都可以獨當一面了。”
他既然要破釜沉舟和葉家的人做生意,自然是提前把葉家的所有信息都打聽的清清楚楚的。
要是沒猜錯,面前的這兩個,就是葉建國的孩子,還是小兒子和小閨女了。
至於傳言,他也是有聽過的。
當然,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以最高的標準來看待對手,是一個基本常識。
在蔡明偉眼裡,謝執還是謝家少爺。
他要考慮的是,謝執背後的謝家。
謝執淡淡,“過獎。”
蔡明偉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他拉開椅子,“都坐吧,不知道怎麼稱呼?”
“謝執,葉秋秋。”
謝執沉聲,說完話,他轉動著手腕上的手錶,看著上面的時間,抬頭,“蔡叔叔,家裡人還等著我們回去吃飯,所以我們最多隻能出來半個小時。”
潛意識的話,就是不要和我繞彎子。
咱們開門見山。
當然這個開門見山不是他開,而是蔡明偉開,這本身就是一場談判,誰先開始,誰就低了一頭。
蔡明偉嘴角抽了抽,輕視也收了幾分,“沒想到,現在年輕人這麼著急。”他是自言自語,也不等著兩人回答,繼續說道,“我是什麼處境,相比你們兩個出門前,多少也了解到了,我需要你們手裡的那批貨。”
謝執點頭,淡聲,“蔡叔叔的處境實在是不好過。”
蔡明偉嘴角又一抽,我處境不好,難道你們就好了?
只是,現在他矮人一頭,這種得罪人的話,他是不會說的。
“這批貨,多少錢?”蔡明偉也直接單刀直入。
秋秋收起了心思,豎起耳朵聽起來。
謝執剝好了小山一樣的瓜子仁,推到了秋秋面前,示意她吃。
對面坐著的蔡明偉看著嘴角又是一抽,他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看著小年輕們談情說愛的。
謝執跟沒看到蔡明偉的神色一樣,或者說,看到了也不在意。
他要對秋秋好。
誰也管不著。
謝執把一堆瓜子殼丟到了垃圾桶裡面,拍了拍手,“多少錢,就看蔡叔叔想要做長期生意,還是短期生意了?”
蔡明偉又是一愣,“怎麼說?”他話音一落,這才發現,自從這個年輕人進來了以後,他一直是被對方牽著走的。
謝執抬手比了個三,“若是短期,這次的貨,我要拿比市場上高五層的價格,一次買斷。”
他這話一說,蔡明偉的臉色都變了,“長期呢?”
“若是長期,蔡叔叔可是賺大了。”謝執輕笑一聲,神色一肅,“若是安乾玻璃廠和葉家成為長期的合夥人,那麼這一次的貨,價格我可以給你低於市場價格的三層。”接著,他話鋒一轉,“但是,今後的供貨,我要安乾市場收貨價格要高於市場價三層,當然,其中半層歸你。我想,這對於坐穩位置,打趴下對手的蔡叔叔來說,不難吧?”
采購是個油水活,大家都心知肚明。
更別說,采購老大了,手裡的權利,更是一塊肥肉。
不然,蔡明偉這個位置,不會被人死盯著的。
蔡明偉神色明明滅滅,他苦笑一聲,“你這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
後續貨物高出三層的價格,他也不敢輕易應承下來。
但是,對面的謝執,又把利益點名了。
第一,這次貨物價格少三層。
第二,采購老大的位置穩了,對手趴了。
第三,生意達成,他將來會有半成的入賬。
這裡面,不管是哪一條,他都無法拒絕。
他明知是陷進,還是跳了進去,只能怪誘餌太誘人了。
蔡明偉聽著那有節奏的敲桌子聲,他心一橫,眼一閉,“我答應了。”
謝執站起來,伸手,“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