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她都是不參與那些的,偶爾還在心裡笑話他們幼稚。
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可能被爆竹聲把腦子吵傻了吧,居然在孟宴禮經過她身邊時,欠欠地探出了腳。
孟宴禮毫無防備地邁著那雙大長腿,被她絆得踉蹌半步,手裡煙花晃動,落下幾粒星光。
看他轉過頭,無奈地看她。
黃櫨笑得俯身捂著肚子,突然就找到了當熊孩子的快樂,然後轉身就跑。
孟宴禮以前學過擊劍、打過籃球,還參加過馬拉松……運動方面能力不弱。
真要想追上她,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但他哪兒舍得和她動手。
看黃櫨跌倒,他心疼還來不及,趕緊過來想扶她。
誰知道這姑娘腦回路清奇,居然想要爬著逃走。
“疼不疼?”
黃櫨被孟宴禮抱著,晃動幾下腳踝骨,很頑強地說:“好像沒事兒,一點也不疼。”
放光了所有煙花,黃櫨心滿意足。
他們提著裝滿零食的塑料袋,一起回家。
進門後,黃櫨才發現自己羽絨服不知道什麽時候燙了個小洞,換鞋時稍微一動作,鴨絨撲簌簌從裡面飄出來。
這個問題,孟宴禮說他能解決。
黃櫨感到很詫異:“你還會縫衣服?”
“不會。”
之前鄰居家的小女孩貪玩,在他們家門口摔了一跤,牛仔褲膝蓋的位置破了,哭了好久。
楊姨剛好閑著,帶小姑娘去買了幾個卡通的補丁貼,用熨鬥燙在牛仔褲的破洞處,哄好了小女孩。
“家裡應該還有剩下的,我去找找。”
黃櫨脫下羽絨服,生怕飛出更多羽毛,小心地鋪放在桌面上:“那我能幫忙做什麽?”
聽到孟宴禮說不用她幫忙,黃櫨先上樓換衣服去了,衣服上沾染著硝煙味道,她便換上了他那件灰色的襯衫。
下樓時,孟宴禮已經幫她選好了剛好和她羽絨服顏色相搭配的補丁貼,正用熨鬥燙在上面加熱。
她湊過去,兩隻手拄著桌面,探頭去觀察。
楊姨的熨鬥很老式,是幾年前買的款式,被他用那隻漂亮的手握著把柄,視覺上很有家庭的溫馨感。
“孟宴禮。”
“嗯?”
黃櫨沒怎麽過腦子地感歎:“暑假時我就覺得,你以後會是個好爸爸。”
孟宴禮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在他的目光中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是有歧義的,又想到之前在海邊那個祝福她“早生貴子”的小孩子。
黃櫨支吾地解釋起來:“我不是說和我生孩子的意思……”
不是和她,難道是和別人嗎?
那肯定是不行的呀,他是她的男朋友,怎麽能和別人呢!
可是這話到底該怎麽解釋好呢?
解釋不明白了,黃櫨乾脆閉嘴蹲下,把頭埋進臂彎裡。
孟宴禮收好熨鬥,過去蹲下,直接把她抱起來,放在攤開在桌面的羽絨服上。
“喜歡我的襯衫?”他那隻握過熨鬥的手,覓進她的襯衫衣擺。
剛剛熨燙過補丁貼的地方還留著蒸汽熨鬥的余溫,黃櫨挨在那片布料上,心跳如擂鼓。
世界像是被按了靜音鍵,那些新年裡的喧囂熱鬧全然消失。
只剩下孟宴禮的唇湊在她耳邊,輕聲地告訴她,在帝都市那次,她在便利店塑料袋裡翻找過的東西,其實他怕自己失控,是買了的。
放在羽絨服口袋裡,後來帶回了青漓。
“現在,它就在床頭的抽屜裡……”
後面的話,黃櫨已經聽不清,或者說哪怕聽清,大腦也不能正常運作去理解那些語句,她無法忽視他的手指。
月球和太陽控制潮汐。
孟宴禮此刻控制著她。
孟宴禮洗手時問她:“餓麽?”
黃櫨已經連點頭都覺得耗費力氣,隻輕輕“嗯”了一聲。
楊姨討厭一切速凍食品,包了很多餃子,凍好放在冰箱裡。
孟宴禮和黃櫨煮了餃子,端到客廳,坐在電視前,邊聊天邊看春晚。
過往很多個年三十的時光,回憶起來都平平無奇——
早些年黃櫨家裡老人未過世時,黃茂康忙完生意還要給生意夥伴們串門送禮。
等他回家,通常已經是下午,再帶著黃櫨去醫院,陪伴住院的老人。
再後來,老人過世,黃茂康忙完回來會帶著黃櫨去提前定年夜飯的飯店。
很多飯店的年夜飯是有規定的,八人餐起訂,黃茂康就定八人份的菜肴,和黃櫨兩個人吃。
那些年夜菜擺盤精致,味道也還不錯,可他們父女倆吃飯時聊的內容並不多。
這是她記憶最深的一個年三十了。
哪怕吃得簡單,只有楊姨留下的凍餃子;哪怕心急地嘗餃子時,她被湯汁燙到舌頭;哪怕還是只有兩個人。她也還是很快樂。
他們跟著電視裡的主持人一起倒計時,黃櫨已經體力恢復。
她活躍地站在沙發上,像宣布獎項那樣和孟宴禮說:“新年快樂!”
夜裡12點,小城未眠。
窗外仍是各種煙花爆竹的熱鬧,客廳燈火通明,黃櫨站在沙發上,快樂得像是喝了假酒。
她身上穿著的男士襯衫只是堪堪遮住大腿,像現在這樣兩臂抬高、歡呼著新年快樂的時候,布料隨著動作向上,露出更多腿部肌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