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櫨沒有直接去爸爸發過來的地址,先去了自己在網上定好的日租公寓,辦理入住,把行李簡單收放好。
她住一間海景小房間,露天陽台的桌面上,擺著一盆淡紫色的三色堇。
從陽台望出去,海鳥展翅於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浪花拍打礁石。遠處山上也許隱藏了一座寺廟,空靈的鍾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一切都像夢境。
這是和帝都市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沒有早晚高峰擁堵的立交橋,沒有CBD燈火綿延到午夜甚至凌晨的辦公樓,更沒有擠塞著上班族和學生呼嘯而過的地鐵。
青漓小城確實是個可以靜心的好地方。
原本黃櫨穿了一條寬松的破洞牛仔褲,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牛仔褲換下來。
她找了一條中規中矩的印花連衣裙穿上,把散著的頭髮編起來,戴上白色漁夫帽。
潛意識裡,黃櫨認為,會在青漓常住的、爸爸的“老朋友”,一定不是什麽年輕人,她要收拾得符合老一輩人審美。
把換下來的破洞牛仔褲收好,黃櫨才拿著兩盒茶葉,準備去拜訪那位叫做孟宴禮的伯伯。
孟宴禮的住址距離黃櫨的日租公寓不遠,她用導航看了一下,沿著海邊沙灘步行,十幾分鍾的路程。
青漓不像帝都那麽悶熱,夏風也是清涼的,黃櫨準備散步過去,一路上想起不少煩心事。
手機導航提示黃櫨目的地即將到達時,黃櫨才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神。
沙灘另一側,幾棟奶白色的漂亮建築矗立眼前。
那就是孟宴禮所住的別墅區。
這趟出門,黃櫨是懷揣不少心事的,其實狀態十分不好。
她站定在沙灘上,深深吸氣,甩了甩頭,讓自己打起精神。
既然代表爸爸,一定要落落大方、禮貌周到。
孟宴禮家住一棟法式別墅,二樓的露台上一大叢茂密的花枝傾瀉下來,垂滿不知名的大朵白色花卉。
庭院的門敞開著,滿院花開燦爛,牆邊有一棵無花果樹。
除去被精心照料過的植物,無花果樹下放著兩個紅色的塑料小桶,以及一個綠色塑料噴壺。塑料被陽光曬得褪色,看著挺有年代感。
類似的物品黃櫨見過,她奶奶過世前,也在陽台上養了不少花,用的幾乎是同款噴壺和小桶。
年輕人應該沒時間在青漓這種慢節奏的小城裡養花弄草吧?還得忙著去做社畜賺錢的。也許,那個叫孟宴禮的人不止年過五旬……
難道他是一位已經七八十歲了的老者嗎?
那或許,該叫他孟爺爺?
不是沒有可能的。
黃茂康在生意上有些對年輕人的偏見,認為他們浮躁且空想主義,意志力薄弱又眼高手低。
他結交的生意人中,確實不乏老者。
黃櫨腦子裡關於孟宴禮的畫面,已經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子,拿著塑料噴壺,面色和藹動作遲緩地在庭院裡漫步著澆花的場景……
正想著,別墅門開了。
裡面走出來一個50多歲的女人,女人面相和善,手裡端著一盆綠植,看樣子是想要拿到院子裡曬一曬太陽。
女人像是沒料到庭院外會有人,從面部表情分析,似是吃了一大驚。
隨後的3秒鍾內,表情又從吃驚變得熱情。她放下綠植,快步走到庭院門口,問:“小姑娘,你找人嗎?”
黃櫨落落大方,估摸著要拜訪的人的年紀,出口都是敬語:“您好,請問一下,這裡有住著一位,叫做孟宴禮的老先生……”
“嗎”字還沒出口,黃櫨觀察到面前的女人表情又變了,鋪開一臉“這就對了”“就該找他”“終於啊終於”的欣慰。
女人不等黃櫨把話說完,扭頭衝回別墅門口,拉開門對著屋裡大喊:“宴禮!宴禮啊!外面有個可愛的小姑娘找你!”
下午三點的陽光明媚鋪滿庭院,門邊多了一道身影。
這次走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寬肩長腿,穿白色襯衫,手臂上戴著搭配襯衫的細款皮質袖箍。
很少見到國內有人戴這個,有種英倫紳士的派頭。
男人長得很好看,五官周正,眉眼深沉,眉心一道淺淺的紋路彰顯了他平時有皺眉的習慣。
也是那道淺紋,給他那張神情寡淡的臉上平添一種故事感。
仿佛他隻身夜行太久太久,但遙夜沉沉,總也走不到天明。
他走到庭院門邊,在溫馥的花香中垂眼,對黃櫨說:“你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
還是老時間,晚6:00,日更。
評論區揪200個北鼻發紅包!
第2章 夜色
他說他是誰?孟宴禮嗎?
黃櫨懵了。
這個年輕的、並且長得十分好看的男人,是孟宴禮?
不是在青漓小城裡安心種花養老的七八十歲老人?
也不是年過五旬會熟稔拉著黃櫨問長問短的八卦伯伯?
這……不是,孟宴禮看上去也太年輕了吧?
隻比她大幾歲的樣子。如果他是走在學校裡,說是她的學長也會有人信的啊。
爸爸居然會有這麽年輕的“老朋友”?!
黃櫨廢了挺大的勁兒,才勉強從眼下的“意外狀況”中回神。
她擠出一個微笑:“你好,我叫黃櫨,是黃茂康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