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發覺有什麽濕潤的一小滴掉在自己的臉上,才睜眼,看見小妻子低著頭看自己,薄眼皮和眼尾通紅了一片。
“……我吃。”薄衍琛連忙低聲說道,又示好般去蹭雲皎柔柔軟軟的小肚子。
“你喂我吃。”過了兩秒,他又說。
雲皎有點被氣笑了,鼻子還有些紅紅的,卻對於眼前這樣遊蕩在脆弱邊緣的alpha沒辦法拒絕。
他將藥片放進薄衍琛的嘴中,隨後自己喝了一口溫開水,彎下身體湊向薄衍琛的雙唇。
小妻子嘴裡的水好像就是甜的,仿佛是在沙漠口渴了很久的旅人總算嘗到甘甜的水源,薄衍琛甚至不允許嘴角有任何水珠遺落。
柔軟在口腔中曖昧掃過,感覺alpha要把自己口中所有水分都吸走,雲皎被親得有點暈眩,彎下身軀緊緊抱住薄衍琛的腦袋。
緊密相連的親吻讓雲皎短暫地忘記了剛剛的窒息難受,想就這麽在雨聲中融進薄衍琛的嘴唇裡。
“轟隆———”
轟響的雷聲又猝不及防地在雨幕中震起,雲皎感覺到懷裡的alpha突然抖了一下,下一刻舌尖傳來一陣微痛,鐵鏽味緩緩地在口腔中散開。
薄衍琛又不對勁了。
雲皎連忙松開雙唇,薄衍琛立刻重新將臉龐埋進雲皎的腹部,寬闊的後背似乎在發顫。
……先生害怕雷聲?
這個想法瞬間閃過雲皎的腦海,他直覺能確認薄衍琛大概率是害怕雷聲,於是馬上摟緊對方。
“我在這裡,先生,不要怕。”
“不要怕。”
他憑著自己印象裡哄孩子的方式,一邊柔聲重複著安慰的話語,同時用手慢慢地撫摸著薄衍琛的後背。
就這麽重複了好幾分鍾,薄衍琛抱著雲皎的力度才逐漸松懈下來,雲皎相當有耐心地躺下來讓自己能更大程度地和薄衍琛貼在一起,同時繼續哄著。
像是在哄小孩。雲皎想。
哄得雲皎都差點要睡過去,薄衍琛終於勉強清醒過來,抬起頭愣愣地看向雲皎。
“還害怕嗎?先生?”雲皎問。
薄衍琛似乎在回神,盯著雲皎好久才慢吞吞地點點頭。
好像不太對,又搖搖頭。
雲皎被逗笑了,朝房間窗外看去,黑壓壓的雲散了許多,天光變得逐漸明亮,只不過還有雨在下。
“先生怕打雷,是嗎?”
雲皎輕輕問著,纖細雪白的手指按揉著薄衍琛的額頭,又緩緩深入到黑色濃發中。
“……不算是,只能說偶爾。”薄衍琛思索了片刻啞聲應道。
雲皎不太理解:“為什麽是偶爾?”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今天有點發燒吧,容易想起一些事情。”薄衍琛斂起眼睫,慢慢把臉龐轉向另一側。
雲皎很想問問是什麽事情,但覺得薄衍琛或許不願意講。
讓一個宛如天上星的影帝難受成這樣,他也怕自己聽了薄衍琛的經歷會抑製不住地心疼。
“偶爾而已,只是偶爾。”薄衍琛重複道。
“小時候,也是這樣的雨天和雷聲。”
雲皎察覺到薄衍琛有傾訴的衝動,於是繼續安靜地坐著,握住他的手。
“你知道我第一部 出名的電影嗎?”薄衍琛問。
雲皎點點頭:“我記得,但還沒有看。”
“當時的導演,編劇,劇本,甚至主角團配角團都是經過我母親過目的,她找遍了所有關系把能找到的最好的陣容組起來,就為了讓這一部成為我演戲的第一個出發點。”
“直接把我抬到頂端,這就是我的出發點。”
還是兒童少年時期就被賦予這樣巨大的壓力,雲皎僅僅是聽著都覺得呼吸困難。
“還記得當時拍那部戲的時候,我的角色是偶爾孤僻陰沉陰晴不定的小孩,其實挺符合那時候那會兒我的性格。”
薄衍琛側著頭看窗外,藏藍色的眼眸映著外面淅淅瀝瀝往下墜的雨水細針。
“但是還不夠,她要我演得更細致,她說在我眼裡看不到人物的變化,看不到人物的內心。”
“那時候劇組沒一個不是誇我的,只有她表面溫溫柔柔,回到家裡看著我只有滿臉失望。”
“家裡的老一輩都已經定居國外,那時候大得看不到邊的莊園裡隻住著我們三個人。”
薄衍琛慢條斯理地說著,轉過身仰頭看坐起來的雲皎。
天幕淺淺劃過一條閃電,襯得他眼眸更亮,只是這次沒有轟鳴的雷聲。
“她要我先澄澈乾淨,然後破碎。”
“像玻璃珠摔在地上。”
“那時候哪裡聽得懂這種話,只是覺得為什麽自己那麽努力了,還是得不到母親的認可。”
“但是更想不到的,還是……”
薄衍琛笑了一下,雲皎覺得指尖發冷。
那笑是毫無溫度的,帶著點恨意的。
“她騙我去玩玻璃珠,實則是把我關在山上莊園的一棟小閣樓裡。”
“那天傍晚也是下了這樣的暴雨,閣樓房間的窗戶太重推不動,雨全都灑進來,雷聲和雨點一樣連綿不絕。”
薄衍琛的語氣很平淡,但雲皎難受得好像心臟都被揪緊,只有他知道剛剛薄衍琛是怎麽抱著自己的腰,抑製住自己顫抖衝動的。
房間安靜下來,雨聲還不願意停,雲皎默默地抹開眼角的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