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自閉症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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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考來的很快。

　　程暮然寫完提前交捲走出考場，外面的天氣已經很炎熱了，還好他們兩個在自己學校考，教室裡也都安了空調。

　　提前交卷的人不能再停留在學校，他校服的口袋上別著一支筆，就慢慢的走出去了。門口的家長盯著酷暑一邊用扇子或者報紙本子什麼的搧風，一邊焦急的翹首期待的看向校門口。

　　就盼是不是自家的孩子。

　　程暮然淡淡的掃了一眼門口，兩家的父母都被紗甜勸著不過來了，她振振有詞的說怕這麼熱的天氣他們在門口等著，兩個人在考場心難安會考不好，父母都信以為真，就真的不來了。

　　事實上她只是怕被自己打過的那些學生的家長在門口嚼舌根，她自己打的架自己承擔，才不需要家裡人來擔心受怕呢！

　　誰說她不會關心人的？想到她昂著頭，得意洋洋的樣子，程暮然的眼神就微微漾起笑意。

　　他走出門的時候，一大幫的家長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見不是自家孩子又失望的把頭轉了回去，重新眼巴巴的看著校內。

　　他對上這麼多人的目光面不改色，心裡覺得如果站在這裡的是當初沒有紗甜的自己，他一定會滿臉冷汗，縮手縮腳的跑出去。程暮然抿了抿唇，把自己從思路里剝離出來，轉而看向四周，看到一個沒有人進去的巷子，他沒有硬生生的擠進去，反而從拐彎處走了。

　　考試之前，他和紗甜就約好了不管誰提前交卷，都先在這裡等對方。這麼幾場考試下來，都到了最後一場了…………

　　程暮然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拐彎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女生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前面。

　　他下意識的收斂臉上的表情，往後退了一步，轉而回頭走向巷子的入口。最後一場考試了，他也不用進小巷子裡面等她，在外面她總歸是會看到他的。

　　無非是忍受別人那若有若無的打量的目光罷了。

　　他現在年紀也慢慢的增長起來了，當初小時候的事情按理說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慢慢的陷入回憶深處想不起來，但是對他而言，跟紗甜的第一次見面就好像清晰的發生在昨天一樣。

　　她跟一個光芒萬丈的女俠英雄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保護著他，打跑壞人，這些都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記憶裡猶如珍珠一樣打磨的更加光滑清晰，他永遠都忘不了。

　　但是他也知道，紗甜那時候是知道他不對勁的，她知道他有自閉症…………但是即使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有說要不跟他一起玩耍，別人欺負他，她上去就把人給幹翻；別人罵他，她上去還是打架，反正在她的眼裡，只要能用打架解決的事情，一律都是用打架。

　　方便。快捷。

　　狠厲。

　　一勞永逸。

　　她一直以為他還有著輕微的自閉，因為他老是排斥其他人的靠近，老是不喜歡跟別人說話———

　　其實，對他而言，他的自閉症只要碰到她好像就好了。

　　會情不自禁的對著她笑，會情不自禁的靠近她，會在暗地裡給其他想靠近她的人做手腳，也會做壞事，只要對象是她，他就什麼都願意去做。

　　他覺得這是友情。

　　並且是個閃閃發光的友情。

　　直到林光和另外一個男生說喜歡紗甜老大後，程暮然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心思，他對紗甜，這已經不單單是一種朋友之間的喜歡了，它更是超越了一種無關乎其他的喜歡！

　　朋友的界限，他的喜歡已經超標了。

　　與此相比，紗甜明明比他大，卻好像想的根本沒有那麼多。

　　她用一種莫名其妙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把對她告白的人給打了一架，然後乾脆利落苦口婆心的開口道：「我們還小，初中誒，這是早戀，這是不對的！」

　　別說因為告白被打的人了，就連程暮然都有點忍俊不禁。

　　頂著一頭綠毛跟人家說早戀是不對的，怎麼這麼有喜感呢。

　　當然她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是一頭綠毛，他上次沒睡醒不小心的叫出口後，被她非常生氣的打了一頓，雖然他樂在其中她也打的很輕，但是她還是很認真很嚴肅的道：「我這是墨綠色！不是綠毛！你再胡說八道我真的要打你了！」

　　我真的要打你了！

　　她生氣的時候眼睛瞪得特別大，腮幫子都自動的鼓了起來，一頭的綠毛都好像要炸了起來，就跟一頭綠獅子一樣。

　　程暮然在心底克制了好久才忍住自己想要捏上她臉蛋的手，她真的好可愛啊！

　　不過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在她面前叫過她綠毛了，不是怕她打他，而是怕真的惹她生氣。

　　而且他雖然很吃醋也很嫉妒，但是也再也不擔心看上紗甜的男生了。

　　告白，除了被她揍一頓之外，就沒有其他的退路了。

　　該！

　　他是這麼想的，沒錯，這就是早戀！

　　任何人都沒辦法誘拐紗甜小朋友去早戀！

　　*

　　從記憶裡抽出來，程暮然繼續大跨步的向前走。

　　雖然被打量的目光難以忍受，但是他更討厭跟一個陌生女人呆在同一片地方，更何況是只有兩個人的地方。

　　想到此處，他眉宇之間更是添了一抹厭煩，步子跨的更大了些。

　　「等、等一下！」後邊女生嬌軟的叫聲沒有讓他的腳步有半分遲疑，眼看著就要走出巷子了，程暮然就突然感覺到旁邊一陣風急劇的吹了過來，然後一個女生氣喘吁吁的伸出手攔在他的面前，「學、學長，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程暮然拐了一個彎，從另外一個地方走了過去。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面前的女生。

　　自從認識紗甜以來，這幾年，他都沒有再看過其他的女生一眼。

　　那個女生重新又跑了過去攔住他，懇求道：「學長，我不耽誤你太長時間，我就說幾句話幾句話好麼？」

　　路被女生堵死，程暮然心裡更是不耐煩，跟紗甜待在一起待久了，更是生出了想要把她打一架荒唐的念頭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抬手看了眼時間，馬上就要這場考試結束了，紗甜還沒從學校裡出來，不管是睡著了還是因為其他，時間都不多了。

　　如果到時候她出來看到這個女生纏著他，就更不好解釋了。

　　他言簡意賅，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說。」

　　陳花晴緊張的抬起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魔怔了還是被誰附身了一樣，竟然在最後做出了這麼瘋狂的舉動！

　　但是，他還沒有跟任何人在一起啊！她可能還有機會啊！

　　他經常跟紗甜同進同出，但是三年了他們還是沒有在一起啊，說明他們之間肯定很平常吧？要不然，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在一起呢？

　　「學長，你，我，我喜歡你。我會彈鋼琴，我、我會跳舞…………對對了，我學習成績也很好，我叫陳花晴，花朵的花，晴天的晴…………我喜歡你一年了！我、我們可以在一起試試看嗎？」

　　她緊張說的話顛三倒四的，擰著衣角眼神巴巴的看著他。

　　程暮然淡淡的開口，「我有喜歡的人了。」

　　陳花晴愣愣的「啊」了一聲，不對啊，她已經把出現在他旁邊的所有女生都調查過了啊，除了紗甜之外，他從來沒有跟另外一個女生說過話了，可是他現在說，他竟然有喜歡的人了？！！

　　怎麼會呢？難道他暗戀別人，所以她才不知道嗎？

　　她努力的穩定住心神，問道：「是誰啊？」

　　「我說了之後你就不再纏著我？」程暮然垂下眼簾，注意著時間，反問道。

　　陳花晴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裡全是受傷，但很快她就轉身了，語氣裡還帶著微微的哽咽：「那我不問了，還有，我真的很喜歡你！學長！」

　　她剛想大步的跑走，卻聽到後面低沉的聲音悠悠的傳來，「同學，我喜歡紗甜很多年了，你說你真的很喜歡我…………」

　　「我也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你明白了嗎？」

　　輕輕的腳步聲慢慢的走遠了。

　　陳花晴靠著牆壁，想到往日看到他跟紗甜一起同進同出嘴角含笑的樣子，突然抱住膝蓋，把頭埋了進去，哭的不成樣子。

　　原來，他真的有喜歡的人啊，原來，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紗甜啊。

　　*

　　紗甜考完試興高采烈的從學校門口走出來，一眼就看到那個渾身好像自帶光芒的男生站在人群當中，她高興的揮了下手，大聲的喊道：「然然！小然然！」

　　程暮然臉色冷淡的站在原地，耳根子卻有點泛紅了，一直到她跑到他面前來。她剛考完試，開心的一頭綠毛都飛了起來，她抱住他的胳膊，咧開了嘴：「你是不是提前交卷啦！」

　　他輕聲嗯了一聲。

　　「我在考場睡著了，」她不滿的道，「那老師就一直抓我，煩死啦！」

　　「沒事，反正就最後一門了。」他安慰道，「我們走吧。」

　　她笑嘻嘻的拉著他的手往家裡走。

　　「今天天氣真好啊，我們畢業啦！」

　　是啊。今天天氣真好。

　　要畢業了。

　　程暮然拉著她柔軟的手，心裡也柔軟的一塌糊塗。

　　只要跟她呆在一起，去哪裡他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