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在研究什麽呢?”盛歡將散落在一地的書冊一一撿起來,撣了撣灰。
“之前的……還沒結題。”裴央鳴用掌心搓了搓發脹的眼睛說:“不過這個雕像,倒是很有意思。”
聽到“雕像”兩個字,盛歡整個人在原地悚然一震。
“你發現什麽了?”他迫不及待的回頭道。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雕像是個什麽東西。”裴央鳴捂著臉,冷不丁發笑,聲音裡隱隱透著一股面臨挑戰的興奮,“但是我拿它做了幾個實驗。”
“第一,我勘測了他的腦電波動態,並在他的避光眼罩內進行了小范圍的投影,畫面內容為貓咪捕食活鼠,死神來了和德州電鋸殺人狂等R級片的血腥片段,我發現這個雕像雖然看著是個死物,但是在直面死傷畫面時會出現一過性的很強烈的腦細胞活動。”
“他是活的。”盛歡說。
“不僅如此,他還很喜歡死亡和殺戮,伽馬波的頻次明顯升高意味著那時它極度興奮。”裴央鳴說:“後來我又在他身上的各個部件上進行了取材,它身上真的長有很多不該有的醜東西,這些東西看起來是石料,但其實經過研磨提純後,其微觀結構是細胞,活的細胞。”
盛歡的唇線抿緊,悚然。
“更有意思的是,這些活細胞的分化進度截然不同,有的還很原始,像體細胞,有的卻已經在衰老,不再分裂了,這些細胞分處於雕像身上不同的器官部位裡面,這就說明這些部件不是原本就在的,而是一個一個先後陸續長出來的,但他們長得這麽不統一,甚至可以說是畸形,根本就是基因變異的結果。”裴央鳴輕輕地吸氣,他放下了捂臉的手,神色安詳,“這個東西在不停的變異,不停的長出新的東西來,聽起來實在惡心。”
“那他為什麽會變異?”盛歡說:“而且他……他好像能改變很多事。”
“我聽說了,它好像有能改變客觀存在的力量,絕對奇跡啊!”裴央鳴說:“那麽問題來了,現已知它能擅自改寫世界上物質的進展,同時它的基因會不停的變異,讓它變得越來越醜陋,我們是不是可以假設這二者之間有因果關系,盛歡,你有沒有聽說過亞當和夏娃的故事,蛇誘惑夏娃偷食了上帝的禁果,上帝就懲罰蛇失去雙腿,一輩子只能以腹貼地而活,竊取上帝的力量濫用,逆天而行,最終是會遭受反噬的,這種反噬日積月累,終將使人面目全非,沒準這些雕像本來也都是人呢。”
裴央鳴的聲音幽而平淡,在燈光下娓娓道來,看似沒有邏輯,卻足以引人入勝,叫盛歡在原地狠狠的打了個寒戰。
“改變客觀現實的話就會……遭遇反噬。”他喃喃道。
“我想是的,不過還沒有依據。”裴央鳴伸了個懶腰,顯然,跟人聊天一陣子,他的心門打開,情緒得到了宣泄,不再那麽壓抑,“我正帶著這個假設查資料,想來效率會高一些。”
盛歡有些走神,心臟撲通撲通亂跳著,莫名的發慌,就在這時,旁邊的電腦上“叮咚”一聲跳出廣告彈窗來,盛歡瞄了一眼,看見上面寫著一行大字。
“無限集團設立百億發展基金,社長野田輝史現場親自命名‘赫爾墨斯’。”
第125章
盛歡離開異種研究部,夜月高懸。
他住院時睡得足夠多了,現在毫無睡意,便在夜深人靜的校園內漫無目的的走。
校園還是那個校園,開闊,恢弘,新奇特別,但盛歡就是覺得比之剛來的時候少了些什麽,大概是因為有許多樓都是全黑的狀態,尤其是那棟供高年級居住的宿舍樓,幾乎淹沒在鬱鬱夜色中。
盛歡默然前行,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小瓦爾登湖畔。
銀白的月色鋪陳如霜,一望無垠,是靜謐至極的氛圍,盛歡定了定神,竟在湖畔看見了一個人影。
那經久不見的熟悉的背影魁梧挺拔,像一座古老的豐碑,銀發與月色幾乎交融,是柏德文·道森。
盛歡怔了怔。
老校長這段日子奔波在外,揮斥方遒力挽狂瀾,似乎都活在他人的交談之中,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盛歡莫名的品出了一絲鬼祟感,他猶豫了一下道:“校長。”
柏德文沒動,盛歡又喊了一聲,他才後知後覺的回神,扭頭。
他的一隻眼睛藏在黑色的眼罩後,另一隻青綠色的眼睛在月色的盈潤下冰冷,承載著一抹淡淡的悲傷的霧氣。
似乎也正是這抹霧氣遲緩了他的反應,令他看起來不再那麽生龍活虎敏銳犀利,露出了一點兒蒼老的人該有的疲態。
盛歡心中頓生出幾分同情。
他走近了些道:“小瓦爾登湖的風景挺好的,我之前認識一個人開了個酒吧,名字就叫瓦爾登藍。”
“嗯。”柏德文應了一聲,將臉轉回去,沒有說很多話,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和平時滿嘴跑火車的他又很不一樣了,是憋了很多情緒在心裡頭的表現,盛歡太懂這種感受了,從前他就是這樣什麽都不說,什麽都自我消化,漸漸把性格禁錮成了一個怪人的模樣。
“您這是從哪兒回來的?”盛歡問。
“秘魯的金融峰會。”柏德文說。
“那是什麽?”
“會有很多即將上市的公司和成立的基金組織交流。”柏德文說:“有機會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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