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車窗外夜色已經降臨,紅燈區街頭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車水馬龍,鼎沸喧囂。
他的這輛車顯然是這條追逐聲色的街區裡極為引人矚目的存在,很快就頻頻有人彎腰過來敲擊他的窗戶搭訕。
顧渢止慢慢的將獎狀合上了。
他的心裡不太好受,說不出是心疼還是眷戀。
車頭一個急轉漂移,他在尖叫四散的人群中調轉方向駛離了紅燈區,往著來時的路迫不及待而去。
那廂,瓦爾登藍的燈牌亮了起來,高處的窗戶朝外推開,阿提密斯探出頭來,遙遙的注視著漸漸縮小化為一點的顧渢止的車。
炎熱的晚風浮動他鬢邊的半長的金色發絲,美的像是朝陽透過雲彩的第一縷光,這裡的空氣中始終有著甜膩的香氛和酒水的味道,十分低廉,阿提密斯卻像是這裡長出的一朵昂貴而純血統的香檳玫瑰,根莖婷婷。他始終站在高處,俯視著這裡的一切,洗牌著這裡的一切,從未讓自己陷入過這些紙醉金迷當中。
但今天,他難得目光空茫,若有所思。
這時,老朱從後面走了出來,他手裡端著一杯拉花的咖啡。
“老板,這就已經開始想小蛇眼兒了?”
“我想他做什麽?”阿提密斯輕輕哼了一聲,沒回頭,“我是在想他那十幾斤的璃黃金該怎麽辦,蠢瓜蛋小鬼。”
“對啊!”老朱說:“他人去斯賓塞了,短時間之內回不來吧!”
“以那小子的老實程度,如果家裡有地下室,他鐵定會把貨都屯在地下室裡。”阿提密斯無奈道。
“那怎麽辦?”老朱憂心忡忡道。
“這樣,你開車去一趟盛世網咖。”阿提密斯說:“帶把鐵鍬,把他的璃黃金先都挖出來,轉移到我這兒,我暫且替他保管著,回頭有空再支會他一聲。”
老朱:“成。”
阿提密斯:“說做就做,避免夜長夢多,你先去開車,我去查一下歷史明細,看看他這幾年究竟買了多少,核對好總量我把清單發給你。”
老朱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下樓。
今天紅燈區的人特別熱鬧,路邊幾乎找不到停車位,老朱的車停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他不得不先步行過去。
他鑽進他的老麵包車,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車廂,忽而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
老朱詫然轉過頭,就看見幾輛黑色的吉普車橫衝直撞的碾過人行道。
車輪在髒兮兮充滿了塗鴉的地面上幾乎要碾出火花,那幾輛吉普車製式統一,漆黑的車身外面裝有一些非比尋常的銀色嵌入槽,泛著冰冷的色澤,與整個紅燈街的畫風格格不入,老朱怔忪了一瞬,車子飛沙揚塵而過,他看見幾輛車子的車尾處嵌著一塊銀色的銜尾蛇的標志。
“這是……”老朱隻覺得眼熟,但他上了年紀,平時又隻給阿提密斯打打下手跑跑腿,終究是對這些事情不甚敏感,因此半天也沒想起來。
也只是發了個呆的功夫,幾輛車就橫在了路中央,車燈齊開,瓦爾登藍的燈牌在車前燈的照耀下黯然失色。
下一秒,老朱看見那幾輛吉普車的車頂朝兩側裂開,粗壯的金屬臂射道緩緩的升騰而起,“舉”著一隻炮筒。
老朱的腦子“嗡”一聲。
他猛然間意識到,這哪裡是什麽“吉普車”,這分明是一輛輛武裝以用的裝甲車!
只有國家指定的軍警組織或是某些雇傭兵集團才會擁有!
當他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時已經晚了,“咻”一聲短促的尖嘯劃破長空,而後便是震耳欲聾的爆裂崩塌之聲。
老朱呆立在原地,魂兒都像是被震飛離體,無數奔逃慘叫的人們與他擦肩而過,他被倉皇逆向的人潮擠得趔趄後退,然而他的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哪一處——
那是方才阿提密斯所佇立的窗台。
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
準確的說,整個瓦爾登藍的建築都不複存在了!化作碎石磚瓦,殘垣斷壁。
熊熊燃燒的烈火將天邊映的血紅,他竟然沒有看到人從那建築裡跑出來,因為大門也塌陷了,鋼筋折斷插入地面,堵住了出口。
空氣中充斥著難聞的燒灼的氣息,灰燼隨風飄蕩,嗆的人連連咳嗽,無法呼吸,老朱死死的盯著那幾輛吉普車,眼珠瞪得血紅,血絲如蛛網般蔓延,他緊緊的握著拳頭,卻也只能緊緊的握著拳頭。
這時,從車上走下來一個黑衣人,他帶著墨鏡,高昂著頭顱,手裡舉著對講機樣的東西,烈火在他的墨鏡鏡片上燃燒出熔融的形狀,他洋洋得意道:“報告,龐貝黑市虞城分據點搗毀成功,目測無人生還,請集團內部進一步指示!”
第65章
盛歡原本沒想把阿提密斯搬出來。
畢竟在一切都沒有徹底攤牌之前,這個舉動實在是有些冒險。
但他架不住顧渢止此人認真起來,那手段太過犀利,雷厲風行。
盛歡覺得顧渢止身上是百分之百沒有拖延症的,不然也沒辦法做到前一天敲定給他走關系上學的決定,後一天就直接準備給他收拾行李連人帶證件的空運過去。盛歡尋思著為此自己也得負一部分責任,畢竟如果不是他總想著逃,顧渢止也不至於這麽有危機感,非要做到這種地步,不給他一絲喘息反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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