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歡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過去,他咳嗽了兩聲,用手捂著鼻子,被熏出來的眼淚沾濕了虎口。
他艱難的睜眼瞟向前方,這才錯愕的發現,跟前偌大的金屬罐身上有一個腦袋大的巨大破口。
渾濁的化學液體正如涓涓細流般從裡面滲出來,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這麽大的罐子,這麽大容積的液體,底部這麽大的壓強,若真開了個口,甲醛應該以□□般的速度噴射出來,足以把他盛歡擊飛到對面的罐身上扒都扒不下來。
所以……這罐子空了。
——有人放空了這裡面的液體。
盛歡皺了皺眉頭。
他再也待不下去,感覺這甲醛的味道都快把他熏入味兒了,他分分鍾也要變成一具屍體,盛歡踉踉蹌蹌的本將逃開,他想起剛才自己似乎還從那“大蟒蛇”的身上切下來一段兒東西。
那東西現下就在不遠處。
因為滾的遠,那東西脫離了黑暗的陰翳區域,落在了慘淡月光的普照之下,露出了真面目,盛歡呆了兩秒,難以置信的奔過去。
他本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實際上並沒有,那就是凌正亭的頭。
這是他第三次看到凌正亭的頭了。
第一次是在醫院的標本室,那顆頭新鮮、完好、須發皆存,是一具新鮮屍體該有的模樣。
第二次是在校友會聚餐的會館,那顆頭在凌正亭的身上長著,能動能看,像個正經的活人。
而現如今,這顆頭的性狀與前兩次堪稱大相徑庭。
它腐敗了,發絲枯槁,肌肉灰白,皮膚蠟黃僵硬如皮革,牙齒松動且稀疏,眼窩神仙下去,沒了脂肪的支撐,薄薄的皮描摹著骨骼,接壤的地方甚至有些破潰,露出了骷髏的形態,詭異,非常詭異。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離奇的。
盛歡看著它大張著的嘴,大量的福爾馬林正從它乾癟的嘴角流淌出來,就仿佛片刻之前,他正將頭埋在積蓄著大量福爾馬林的金屬罐內,如饑似渴的暢飲過。
這個念頭讓盛歡毛骨悚然。
他佇立在原地,緊緊的握著折刀,這時他發現,就連剛才切割以用的軍刀刀刃上也流淌著幾滴福爾馬林。
周遭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尖銳的手機震動聲炸響,打破了這一切。
盛歡一個機靈,嚇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他抖抖索索的去掏手機,手機在手裡顛了幾顛險些掉落在地,他好不容易握緊了,發現來電顯示是顧渢止。
經過方才的烈焰炙烤,這手機已經有點兒變形了,盛歡隻恨它為毛通訊功能還健在,真是該死的頑強,他咳嗽了兩聲,硬著頭皮接通電話。
“喂?”顧渢止的低音炮在電話那頭響起,聽起來不怎麽高興,“你人在哪兒?”
這聲音居然從兩處不同的方向傳過來,盛歡轉身回看,在遠處發現了三個人影,除卻正舉著電話的顧渢止,還有方才分道揚鑣未久的伍琳琅和熊提,這三人會師的倒是快。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盛歡心知靠躲是躲不掉的了,且現在的顧渢止正在氣頭上,不是什麽善茬,還是不要惹的好,遂原地轉了一圈,“我在……”他剛想報位置,忽然看見凌正亭的頭,如醍醐灌頂。
他把那凶器擦擦乾淨收好,醞釀了一下感情,然後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那頭“嚶嚶嚶”的嚷嚷起來:
“顧渢止!!這裡有個死人頭好可怕呀!!救救我!!!救救我!!!”
第34章
截至目前,救護車與消防車紛紛駛離現場,濱湖灣豐泰工業區的爆炸泄露事件已經完全被控制住了,但仍舊出現了一部分傷亡情況,這件重大災害事件也終於如約的登上了各大媒體平台的熱搜頭條,引來多方熱評。
“事情都結束了才上熱搜?我差點以為自己活在上個世紀。”
“如果不是相關機構的人老年癡呆反應遲鈍,你說這裡面沒貓膩我不信。”
“怎麽會突然泄露呢??豐泰的設施難道是豆腐渣工程嗎?管理人是不是應該引咎辭職???”
“講道理就算泄露也不應該爆炸,重工業區都是嚴禁明火的,別是誰違規偷偷在工作的時候抽煙了吧!”
“嚴查!!必須嚴查!!!”
“這會兒還查個屁啊,關鍵區域都快被移平了,你當還能找得到能用的監控?”
“好慘,死15傷78,逝者安息[雙手合十],都是一個個破滅的鮮活的家庭啊。”
“抽煙的以死謝罪都不為過!媽的!”
“只有我關心那麽多化學氣體泄露之後濱湖灣那邊還能去人嗎?”
“二甲苯會致癌兄弟們,我要收拾收拾離開虞城了。”
“但是濱湖灣當時好像區域降雨了,應該還好?”
“那麽問題來了,那邊的水質是不是也會受影響?”
“真就是等著老天爺救命,那請問現在咱們政府的人都在幹嘛?在夢遊??”
“樓上,敢說ZF,你號沒了。”
“我有現場一手消息集美們,據說昨晚全程只有濱湖灣消防支隊一輛消防車出警,他們一直在呼叫市區消防支援,但是沒卵用,你不知道市區的消防警力都去哪兒了。”
“靠,姐妹的消息準嗎?這他媽是玩忽職守吧!”
“如果來十輛消防車,你猜還會不會燒這麽久[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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