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我肯定是不會說的。”孫家成拚命搖頭,他哆嗦著扶了一下眼鏡,疑惑著都這時候了杜晨飛還在跟誰聊天聊的這麽起勁,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去抓盛歡來問一問真實情況嗎?或者是警告對方少做越界的事情……
但舔狗腿子的自我修養讓他依舊賠笑道:“那杜少您現在打算怎麽辦?這紙也包不住火呀!您遲早會丟面兒的。”
“這種破爛貨,我也不稀罕要。”杜晨飛挪開目光,冷不丁“啐”了一口,“他顧渢止稀罕,那就留給他顧渢止好了。”
“是啊是啊。”孫家成不明就裡的附和道:“再怎麽樣也只能是你杜少甩人,總不能自降逼格被他盛歡甩。”
杜晨飛倏地起身,手機在掌心裡打了個轉,滑進褲袋,剛才的界面上還停留著幾條膩膩歪歪的約見聊天記錄。
杜晨飛:“薇薇,我昨天晚上做夢又夢見你了,夢見你穿婚紗的樣子,美若天仙。”
李薇薇:“你這個人討厭不討厭啊!誰說要嫁給你了。”
杜晨飛:“哦?你不打算嫁給我?你這個女人好狠心,我為了你守身如玉,剛才校友會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小基佬給我送領帶,追著跟我告白,我都沒同意。”
李薇薇:“你怎麽還招男生歡迎啊?”
杜晨飛:“還不是怪我太陽剛,男人味太足!他們那些小零就好這個。”
李薇薇:“那我還是你唯一的小仙女嗎?”
杜晨飛:“你是我的小仙女,你永遠都是。”
李薇薇:“那你記得理他們遠一點,我不許你拈花惹草,男人女人都不行。”
杜晨飛:“我當然永遠屬於你,所以這不是在跟你報備嗎?親愛的,滿意嗎?”
李薇薇:“哼,滿意不滿意的,明天看你去我家的表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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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歡獨自一人回到家中,零零散散的接了幾個散客來上網,隨後就早早打了烊。
他泡了一包泡麵,捂面的時候拖了一張小馬扎到鐵門簾跟前坐著,對著夕陽發呆。
校友會讓他有一種短暫的接觸到滾燙現實的痛感。
他很久沒考慮過所謂“未來”兩個字了,畢竟“當下”過的已經如斯艱難。
但在校友會上,他滿目都是生龍活虎的同齡人在展望未來,或是想要考上理想的學院,或是想要成為父母眼中能夠繼承家業的得力乾將,或是想要站到傾慕的異性身邊去發光發熱……
他在被迫目睹那些拳拳有力的希望,越明亮耀眼,就越襯得他黯淡無光。
他摸了摸額頭,試著想了想自己的,忽然聽聞“嘩啦”一聲嘈雜,是一個穿著人字拖的中年男人走到他的身畔,兀自用力將網咖的卷簾門給拉了下來。
“唉陳叔!你幹嘛!”盛歡一個機靈從馬扎上跳起來,慌忙去攔對方的動作,被對方略有煩躁的甩開。
“幹嘛?你說幹嘛?”房東急赤白臉的瞪著他道:“這個月房租呢?我不提你就打算裝不知道是吧?”
盛歡猛地一怔。
他這幾日晝夜顛倒的厲害,腦子稀昏,又恰逢璃黃金上市,他在龐貝一擲千金,竟然將交房租這麽重要的事情忘在腦後。
“錢呢?”房東衝他攤手,“給錢,我走人,不給錢,你睡大街上去,房子還回來!再裝死,報警抓你你信不信!”
“陳叔陳叔!我沒說不交!”聽到“報警”兩個字,盛歡哆嗦了一下,上去賠笑臉,“你……寬限幾天好麽?我這兩天手頭有點兒緊。”
“手頭緊?我說盛歡啊,你小子長得斯斯文文漂漂亮亮,怎麽盡乾這虧心事呢!”房東說:“唉!我可看到你前兩天收快遞了!有錢網購沒錢給房租是吧!”
盛歡遲疑,艱難的找補:“那不是網購——只是親戚寄來的生活用品。”
“你有親戚?那跟他們借錢啊!”房東說:“之前不是還找了個什麽高富帥男朋友嗎?我以為你會很有經濟實力!”
“我……我哪有啊!”盛歡勉強道:“行吧,我借錢,但借錢也得要時間哪您說是不是,您就寬限我兩天……一天也行!我湊到錢,一定給您!”
“你說的。”房東指著他的鼻子,“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寧可把這房子閑置了也不租給你,看你這破網咖十天半月都沒個人影,開了跟沒開一樣,淨虧錢了!”
盛歡拚命點頭:“您罵得對您罵得對。”
“我也真是倒了血霉了遇上你們父子倆。”房東猶覺不足,罵罵咧咧的轉身:“你這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爹也是個好佬,真會挑地方死,要死怎麽不死外邊!不然我這門面房也變不成凶宅,能翻三倍租出去!我要有前後眼,早八百年就把你們爺倆掃地出門!租給鬼也不租給你們!一個月少掙多少錢呢你說說看……”
盛歡臉上的血色隨著他的話語一分分褪去,他縮了一下脖子,下垂的五指收進掌心。
待到房東走遠,他才緩緩的挪動眼珠,四下看了看,木著臉回家。
這一波耽擱,面又坨了,盛歡用筷子攪了兩下,機械的懟進嘴裡。
生活是從什麽時候墮落成了這個樣子呢?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面無表情的吃著面,盛歡潦草的盤算了一下所謂“借錢”的問題。
腦海裡浮光掠影般的閃過一個名字,被盛歡即刻否決。他用力的甩了甩頭,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沒有厚到那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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