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渢止的眸光微微一凜。
“是啊,怎麽了?”他撐著膝蓋起身。
“看著不像。”盛歡說。
這四個字意味不明,亦充滿了試探。
顧渢止的目光變得玩味起來。
“那你覺得我像是幹什麽的?”他饒有興致的問。
“我不知道。”盛歡說。
隔間裡響起了衝水的聲音。
“你好了?”顧渢止問。
“嗯。”盛歡推門而出,他崴了一下,似乎有些腿軟。
顧渢止及時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將他半邊身體的重量轉移到自己的肩臂處,充當起一根人形拐棍,“讓你吃點有營養的東西,你是泡麵成精麽?天天吃泡麵,活該拉肚子。”
盛歡努了努嘴巴,似是想反駁,但實在不佔理,索性閉嘴了,他皺著眉頭,一手按著發酸的小腹,整個人看起來Down到極點,還有點子弱柳扶風般的嬌弱。
“你還能走得動?”顧渢止表現出異常的關心體貼,“要不我抱你走?”
“不用!”盛歡想了一下那個畫面,夠腦補一壺的了,乾脆利落的回絕。
“你對我是真的很凶很冷漠啊。”顧渢止歎一聲道。
盛歡扭頭瞪他,在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對杜晨飛不是這樣的,你還會祝他前途似錦。”顧渢止看起來心痛至極:“你當初該不會是因為他才離開我的吧?”
盛歡麻了。
“跟他沒關系。”他露出了一種惡寒的表情,“學長,對自己連這點最起碼的信心都沒有嗎?別太荒謬了!”
顧渢止想了想。
“你說得對。”
倆人走到走廊上,忽然各自手機振動。
隨後兩個人便如心有靈犀一般各自抽回了纏繞在對方身上的肢體,背過身去掏手機,繼而像是決鬥的牛仔們一樣,朝著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的疾步行走。
盛歡直走到沒人的地方才接通電話。
“喂?阿提密斯。”他一面應聲一面警惕的檢查四周,確認沒有顧渢止的身影痕跡。
“全網上下,包括暗網我都搜過了,沒有訃告和葬禮相關。”阿提密斯說:“可能這個世界上除了凌家三兄妹外加你我和老朱,再沒有第七個人知道凌正亭暴斃了。”
“見鬼了。”盛歡低聲說。
“這有什麽好見鬼的?豪門世家的基操而已,就像古代皇帝駕崩的消息不輕易外泄,提防外人連結造反。”阿提密斯說:“歷史沒學好吧小夥子!”
“你說的這些都必須是基於正主是真的死了這件事,對吧?”盛歡說。
“那可不。”阿提密斯說:“他的頭還是你親手尋回來的呢!碳基生物沒有頭可怎麽活啊!”
“可我今天看見他了!”盛歡說。
“看見什麽?”阿提密斯道。
“我看見凌正亭了!活的,在我的校友會上走來走去!”盛歡的聲音一陣緊繃。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刻。
阿提密斯沒有提出什麽“你怕不是眼花看錯了”或是“你一定是認錯人了”之類的疑慮,他心裡清楚,以盛歡的記憶力和觀察能力絕不會出紕漏,盛歡說這是凌正亭,這便一定是凌正亭。
“阿提密斯,人……真的會死而複生嗎?”
盛歡的聲音隱隱發顫。
他像是害怕,又有驚愕,但若是細細的聽,阿提密斯竟能從中品出一分模糊隱約的期許,遂冷笑道:“怎麽可能?”
“那凌正亭的復活要怎麽解釋呢!”盛歡的語氣變得激動,“明明他的頭也斷了——”
“開心!”阿提密斯猛地打斷了他危險的囈語,厲聲道:“讓我來告訴你!人死了就是死了!是夜幕降臨,是日落西沉,就像帕斯卡基尼亞爾在羅馬陽台裡所說的,世上的風景都將穿過他,他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可是凌正亭真的活生生的在我跟前啊!同樣是人,他為什麽可以——”
“如果他真的‘死而複生’了。”阿提密斯的聲音漸漸趨於喑啞,透著一股森冷的意味,“開心,那複生的……可不一定是人啊!”
盛歡倏地渾身涼透。
一種詭秘感舔上他的脊梁,他僵在原地,感覺靈魂被抽走了,連動一動手指都變得十分吃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這個好奇心大過天的小臭貓。”阿提密斯說:“但是你必須跟這個凌正亭保持距離,聽見沒有!這些事還輪不到你去管!”
“那歸誰管?”盛歡道。
“歸斯賓塞管,歸無限集團管。”阿提密斯說:“總之不是你。”
阿提密斯的話有命令的意思。
盛歡沉默不語。
阿提密斯知道他在想什麽,這小子一根筋,光這麽言語指揮要是有用,自己也不至於回回都在通訊器的另一端被氣的嚇得需要吸氧,這種時候就非得用點兒別的什麽更致命的話題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行。
“校友會進行的怎麽樣?”他話鋒一轉問道:“跟你的學長進展到哪一步了?我給你的領帶應該派上不小的用場吧?”
“一般。”盛歡死氣沉沉道。
“一般?”阿提密斯頓覺不服,冷哼一聲道:“那你這學長夠不識貨的啊!逼視他!”
“他識貨不識貨我不知道,但感覺我前男友的反應比較大,跟神經似的追著我翻舊帳。”盛歡木著臉道:“無妄之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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