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關系。”顧渢止懶散的挑眉,“你看上姓杜的哪一點了?”
盛歡張口結舌:“啊……?”
“我脾氣比他好,眼界比他寬,不動產比他多,長得也比他帥。”顧渢止說:“他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年紀比我小一點兒,怎麽?你是嫌我老?”
盛歡:“……???”
話題繞來繞去,像一根繩兒似的將自己捆成了個粽子,盛歡咬緊了唇角,揪出極關鍵的一點,辯駁道:“開什麽玩笑,誰告訴你我喜歡杜晨飛的!”
“你不喜歡杜晨飛?”聽聞這話,顧渢止的眼瞳深處肉眼可見的亮起光澤來,但面上的狀態仍是紋風不動,“那你為什麽專門來這裡慶祝他高中狀元,還送他領帶。”
“你也說了是為了恭賀他高中狀元。”盛歡齜牙,“送領帶是為了還之前他罩我的人情!”
“可你送了一條——”
顧渢止剛要說話,盛歡就一陣心虛,他生怕別人發現這條領帶來路的不對勁,變得氣急敗壞起來。
“送了一條什麽?就算它的樣式醜!那也是我親手買來的……又不是別人不要了的款!”他連珠炮似的自我剖白,“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黑的人揣度別人的心思也黑!”
顧渢止:“?”
被盛歡這好一通的輸出,“情侶款”三個字堵在顧渢止的嗓子眼兒處老半天,愣是沒機會說出來,他眨了眨眼,最終吐出一個“哦”字。
真像一隻漂亮的小黑貓啊,憋不住發火的時候尤其像,圓圓的眼睛,炸毛的頭髮絲。
可也別扭極了!
想他顧渢止當年保送斯賓塞,上門道賀的人踏破門檻,也沒能從盛歡這裡攤上個一禮半物,是個人都會心理不平衡吧?
還是挑了半天的情侶款……
顧渢止心梗的歎了口氣,將“我的前男友好可愛好可愛可愛到讓人想一屁股坐死”的念頭收回去。
“還有什麽別的事兒麽?”盛歡不耐的問道,臉上的急迫神色愈發濃重。
“你就這麽不樂意跟我待一塊兒?”顧渢止愁緒漸濃,眉頭緊絞道:“姓杜的在你跟前舞成那樣你都沒有急著要走,看樣子我比他還討厭?”
“顧渢止你特麽……”盛歡顫巍巍的推搡他的手臂,只能說沒有事情吸引他注意力的時候生理需求就會變得尤為突出和困擾,他這兩天真的不該胡幾把吃那麽些藥的,還有那些不知道過期沒過期的各色方便麵,鬼知道是哪對哪起了化學反應——
腦子在跑走馬燈了,盛歡對著左手邊的洗手間痛苦面具道:“我——要——上——廁——所!”
顧渢止愣住,他手一松,男孩子就像風一樣竄進了旁邊兒的洗手間裡,顧渢止在原地沉默了半刻,抬手扶額。
這應該算不上多麽理想的重逢局面吧?
他的腦海裡曾經構想過無數種重逢的局面,以他的智慧,他的口才,明明可以用上百種委婉的句式修辭與盛歡舊事重提,如若事態不對,也可淺淺的打個招呼收場,給彼此留夠體面。
但再多的事先決策在真正面對面的時候,在面對盛歡這張臉,這個人,在發現他跟著杜晨飛跑進跑出的時刻,就都變成了慘淡的紙上談兵,他生氣,他懊惱,他不服,他不甘心,仿佛一夕之間喪失了名為穩重的優良品質,變回了學生時代那為愛莽撞衝動奮不顧身的愣頭青。
他惹毛了盛歡,讓盛歡跑了。
以盛歡之前的狡猾程度來看……這趟進了洗手間,大概率就不會出來了,畢竟黑市的蛇眼兒是最懂金蟬脫殼的。
顧渢止的情緒突兀的跌落谷底。
就在這時,他聽見洗手間裡傳來盛歡的叫嚷:“顧渢止!”
他聽得最多的就是“學長”“顧神”一類的充滿了距離感的稱謂。
這一怎怎呼呼的全名距離上一次響徹耳畔,似是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顧渢止微微一怔,大腦不經轉,像是被牽動了某個片段的DNA,即刻應聲道:“怎麽了?”
“你帶紙沒有……”盛歡的聲音聽起來很卑微,也很不情願,“我好像……竄稀了。”
顧渢止愣怔著眨了眨眼。
一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油然而生,隨即樂了。
男生出門大多是不帶包的,帶紙巾的概率也屬實是不高,好在旁邊就有紙巾售賣機,顧渢止立即去買了兩包,折回洗手間。
“你在哪兒?”他憋著笑問。
“最裡面。”盛歡悲催道:“你從底下遞進來。”
“哦。”顧渢止循聲走到盡頭,屈膝蹲下。
半截清瘦白皙的手掌從門縫底下探出來,指尖圓潤,勾引似的招了招,顧渢止歪著頭,停頓片刻將紙巾包遞過去,交接時,他的指甲蓋不經意撓過對方柔韌明晰的掌紋。
細小的電流竄進心坎兒裡。
“你真行。”顧渢止維持著蹲姿氣定神閑:“上學的時候還知道給我發短信求救,現在倒好,直接喊大名了是吧?”
“名字不就是用來喊的麽?”盛歡的聲音聽起來是在抬杠沒錯了,“怎麽?不能喊?”
“能啊。”顧渢止的心情不錯:“挺好,多喊幾聲,我喜歡聽。”
那頭沒動靜了。
片刻後,盛歡忽然沒頭沒尾的發問:“你真的在斯賓塞念工商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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