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慕容徹和錦夫人沉默著，對峙著。
最終，錦夫人轉身，她冷冷地開了口，「徹兒，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東陵好，你現在被人迷惑，聽不進勸，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你是知道規矩的，如果你不娶霓裳郡主，我會下追殺令，除掉莫清曉。」
慕容徹眼眸透著冰寒，「姨母如何保證她的安危。」
錦夫人掐著手心，淡淡開口道：「以東陵前程為誓。」
說完，錦夫人緩緩離去。
回藏書樓的路上，寧秀擔憂地問道：「夫人，您和皇上做了交易……可是，可是您根本就不知道莫清曉的下落，皇上他怎麼會……」
錦夫人冷冰冰地垂下了眼帘，「他現在被這個狐狸精迷花了眼，況且又有我查到的一點線索，他不會不信的，再然，如果我真的下了追殺令，這個女人這輩子都別妄想出現。」
寧秀身體一顫，「夫人，這樣做會不會讓皇上傷心？寧秀從沒有見過皇上這麼對待一個女子……」
「他有他的責任，只要他還活著，就必須記得他的身份他的血脈！為了個女人神魂顛倒，他要做顛覆東陵的昏君？！」錦夫人冷冽地掃了眼寧秀。
「寧秀，我一直以為你懂事乖巧。」
寧秀連忙躬身，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奴婢知罪。」
錦夫人這才消了氣，「沒多久就要辦喜事了，現在宮裡沒個主事的人，我還得多待一陣子。」
寧秀連忙扶住了她，「夫人，您的傷還沒好。」
「我的傷不打緊，再嚴重也不能耽誤了東陵的大事，一旦聯姻，東陵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再加上北均如今收復了仇邑等國，下一步就是吞下西嶽。」
說著，錦夫人微眯起了眸子，「我決不允許再有閃失出現，這個莫清曉就是徹兒心裡的一根刺，一定要想辦法拔個乾淨！」
御書房內，寂靜的氣息混著沉重肅穆的龍涎香。
慕容徹靜靜地負手站在窗邊。
這時候，季子淵走了進來，「皇上，夜深了，找臣來有何事商量？」
慕容徹沉默了片刻，這才開了口，「你覺得朕做錯了么？」
季子淵搖頭，「皇上家國兩難全，只能……只能最大限度的妥協了，只是臣擔心清曉的安危。」
慕容徹沉聲道：「朕懷疑，是黎深……只是黎深現在也見不得光，但凡東陵下了追殺令，他招架不住。」
季子淵握緊了拳，「所以皇上才會答應條件，迎娶霓裳郡主。」
慕容徹垂下了眼帘，俊美的面容毫無波瀾，「這個皇位，對我而言，並無意義，這只是作為東陵後人該做的，我沒有選擇。」
季子淵錯愕地睜大了眼睛，「皇上！」
慕容徹轉身，淡漠一笑，「這麼多年，我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麼清醒過，我想要的不是復興東陵手握天下，沒錯，江山如畫，可這錦繡江山都抵不過她萬分之一。」
季子淵驚愕地站在原地，半晌后他怔怔地開口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徹走到了案桌旁，緩緩拿起了玉璽，眸中沒有半點的漣漪，「我對她的承諾，重於江山。」
說完，他放下了玉璽。
季子淵呆愣在了原地，如果他沒有聽錯理解錯的話，皇上這是要……這是要放棄江山？！
他張了張口，還是閉上了。
慕容徹低下了頭，俊美無儔的側顏在燭火的映照下溫柔了些許，「我會清除北均所有的障礙，找到合適的時機，帶她離開。」
季子淵低著頭，心裡複雜難言。
「皇上，您三思。」
慕容徹沒有回話，許久后開口道：「退下吧。」
季子淵輕嘆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站在御書房的高台上，季子淵看著天上的殘月一時有些心裡酸澀。
他跟著慕容徹身邊征戰多年，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慕容徹。
或許一切的轉折點，真的就是一年前的太和殿。
那一天，入宮沖喜的莫清曉踏著屍山血海而來，妖冶而冷艷，改變了所有的一切。
此刻，千里之外的山村內，莫清曉半夜醒來，她緊緊抱著膝蓋蜷縮在了床頭，一頭的冷汗。
夢裡，一個黑衣男人目光悲沉，胸口一個血窟窿，還在不斷地冒著鮮血。
「不要！」莫清曉抱緊了頭，「不要死！」
門被打開，黎深疾步邁進了屋。
看著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小人兒，黎深憐惜地將她攬入了懷中，「別怕，師父在。」
莫清曉緊緊地拉住了黎深的衣襟，眼淚簌簌而落，「師父……我好怕……」
黎深輕撫著她的後背，手心輕揉著安神鎮定的藥草，「別怕，都是噩夢而已，有師父在，會沒事的。」
莫清曉緩緩停住了淚意，她昏昏沉沉地靠在了黎深的肩頭，口痴纏綿起來，「你不要死……慕容徹……」
黎深手裡的動作微微一僵，隨後心疼地抱緊了莫清曉，「會沒事的，師父保證。」
守在莫清曉的床前坐了一夜，黎深一點一點地往香爐加著搓揉好的藥草。
直到無羨的腳步聲響起。
出了屋，黎深就看到了無羨和他身後的銀袍男人。
黎深淺淡地點了點頭，「莫公子，幸會。」
莫清允拿下了面具，一張丰神俊朗的臉露了出來，「黎先生都知道了？」
黎深做了個請的手勢，將莫清允請到了一旁的茶舍。
「莫公子也該猜到我的來歷了。」黎深為他倒了一盞茶。
莫清允謝過黎深，然後蹙起了眉，「難道……難道你真的是……」
黎深點頭，「雖然已經幾個百年過去了，可是南昭殘存的勢力仍然不容小視，我們佔據了曾經的古墓，藏匿著足跡，暗中操控著天下的局勢。」
說著，黎深抬起了眸子，「之所以來到北均，我的任務是找到你的妹妹。」
莫清允緊張地站了起來，「所以曉曉在你手裡！」
黎深示意他稍安勿躁，「曉曉沒有事，我也不會容許曉曉出事。」
莫清允再次坐下，警覺地看著黎深，「我們莫家不想和南昭再有牽扯，曉曉也是。」
黎深看著他，開口道：「南昭的偏執就在於一條流傳幾百年的預言，得聖女血脈興復南昭。」
莫清允嗤笑，「無稽之談！」黎深搖頭，「這些人偏執入狂，幾百年來為了這一條來歷不明的預言，已經殺了太多人，沒有記錯的話，莫夫人也是其中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