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始終不說話,江鴻隻得換了個話題,問:“你發現了什麽?”
“公園裡面,有你同伴留下的標記。”陸修答道。
“好,”江鴻忙道,“這就去,你指路吧,我來開車。”
陸修指路,江鴻便開車往江邊去,到得橘子洲公園附近,兩人又下了車改為步行,天空中突然飛掠過不少黑色的、巨大的鳥,陸修馬上示意江鴻,他們便藏身於樹後。
那是魔族的鳥兒,它們正在散向整個神州大地,也許充當了偵查的作用。既然熒惑一直在偵查,也即證明大部分人類應當還是安全的。
巨鳥飛過後,兩人才出來慢慢地走,雨夾雪淅淅瀝瀝地落下,江鴻把腦袋縮在羽絨背心的帽子裡,露出眼睛,左看右看,伸了伸手,拉了下陸修的衣袖。
“你從前也是這樣?”陸修道。
江鴻:“是……是的,不過以前,我有辦法可以召喚你,所以你一直不太擔心我有危險。”
“什麽方法?”陸修說。
“現在沒有了。”江鴻答道。
陸修:“我說,什麽方法?”
江鴻笑道:“還是算了。”
陸修:“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什麽方法?”
江鴻支支吾吾道:“你把你的一片鱗給了我。”
陸修一怔,繼而想也不想就答道:“不可能,我渾身上下只有一片鱗,能直接啟動脈輪呼應。”
江鴻遺憾地說:“對啊,就是你的逆鱗。”
陸修:“…………”
陸修站在雨雪裡,久久地看著江鴻,仿佛不相信江鴻所說,但很快,江鴻就說:“那個信號在哪裡?還能找到嗎?咦?我好像看見了……”
橘子洲公園裡,草坪的正中間處,有一個微弱的發光符印,江鴻快步跑過去,陸修則遠遠地站在他的身後,目光複雜,注視著他的背影。
“……我們朝南方走了。”一個陌生的女性聲音道,“鄭衾找到了這邊,他想強行開啟避難所,熒惑需要吸食更多的力量……李玉樞是我們永遠的戰友、我們的夥伴,願他終有一天,在天地脈中成功轉生,迎來更美好的人生……”
“……帶著四十六個避難所漂泊,一千兩百萬人的生命,維系於我們的身上……”
聽到這話時,江鴻徹底震驚了。
“這是一座墓碑。”陸修來到江鴻身後,說道。
江鴻“嗯”了聲,說:“應當是那個叫李玉樞的驅魔師的墓碑。”
陸修說:“你往江邊看。”
江鴻稍登上幾級台階,第二次震驚……江邊已成為一個巨大的戰場廢墟,江水改道,樓房倒塌,一個法力爆炸產生的巨坑被抬升,只是先前這些景象都被樹林與高處的草坪擋掉了。從廢墟的模樣可以推斷出,這裡一定發生了一場惡戰,還死去了許多驅魔師。
“他們去了更南邊,”江鴻說,“會是廣東嗎?”
陸修示意走吧,回車上再說。
“這裡不一定安全。”陸修隨時注意著周圍環境,催促江鴻回到了房車上。也即是說,長沙的避難所全部被撤走了,連同裡面的一千兩百多萬人……
“她居然能把一千多萬人帶著,太強大了。”江鴻說。
“不一定。”陸修說,“你知道避難所是什麽做的嗎?”
江鴻:“嗯?”旋即想起,陸修失去了記憶,忙朝他解釋當時的情況。
陸修聽完判斷道:“避難所只是心燈開啟的‘罅隙’,罅隙的出口可以隨時改動,你可以認為,她只是帶著這些‘出口’逃亡了而已。真正的避難所,屬於被開辟出的獨立於表世界的空間。”
“如果出口被搶走了,”江鴻說,“熒惑會不會殺死避難所裡的全部人,吸食他們的魂魄?”
“是的。”陸修面無表情道,“所有生靈都是天地脈的一部分,靈魂本身就是能量的聚合體,對它來說是美味的點心。”
江鴻簡直不寒而栗。
“如果把出口毀掉了呢?”江鴻又問。
“那麽罅隙就永遠成為罅隙,”陸修答道,“再也回不到現實世界了,就像你描述的陰間一樣。陳真要是被殺死了,罅隙也會永久關閉。吃晚飯吧,你說了要做紅燒肉的,我餓了。”
“呃,”江鴻說,“你記性真好……不過我本來也想做的。”
江鴻把房車開出長沙,末日的第五天即將過去,雨雪天氣下,天光漸漸地暗淡下來。
房車停在了江灘高處,陸修在車下削土豆皮並把土豆切塊,江鴻則切肉、碼肉,做了一大鍋紅燒肉。
夜晚,他們在車上開始吃晚飯,江鴻說:“手機要是有信號就好了,哪怕衛星信號也好啊……”他一手拿著筷子,另一手拿著手機舉起來,晃來晃去,似乎在尋找著並不存在的信號。
陸修說:“衛星都墜毀了吧。”
“你想起來了?”江鴻驚訝道。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陸修說,“熒惑既然是宇宙惑星,墜落的時候當然會讓衛星鏈全部失去作用。”
“也對啊。”江鴻答道,又問:“紅燒肉好吃嗎?”
“還行吧,”陸修隨口道,“熟悉的味道。”
江鴻聽到這句話時,又想說“你想起來了?”但沒有多問。末了,陸修補充了一句:“忘了在哪兒吃過,只是覺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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