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楓站在講台上,不聲不響便彈出了一塊手指頭大小的橡皮,正中走神的江鴻,於是全班哄笑,緊張的氣氛有所緩解。
“……隕石的掉落是有規律的,”方宜楓又道,“不要妄想去擊碎隕石,最恰當的做法是躲避,大小確定的隕石,有其爆炸半徑,你大致能目測出隕石的爆炸規模……”
江鴻帶著本子下課,方宜楓朝他吹了聲口哨。
“你看得見路麽?”江鴻笑道。
“我不是真的瞎子,”方宜楓說,“這副墨鏡是特製的,你打算上哪兒去?”
“驅魔綜合學課。”江鴻答道,“我要去S班,否則可以請你喝杯咖啡。”
“一起吧。”方宜楓說,“我也想去S班看看,曹斌教你們什麽?”
“這個學期上的設伏學。”江鴻答道。
“啊,設伏,”方宜楓道,“曹斌的看家本領,最煩這門學科,總讓人提心吊膽的。”
江鴻於是把方宜楓帶到行政大樓,回到S班的駐地,曹斌正在教小皮泡咖啡,思歸則陷在沙發裡打電子遊戲。
方宜楓坐下來,拿了遊戲手柄,按了下P2,開始與思歸一同闖關。
曹斌只是看了眼方宜楓,便當他不存在般,說道:“上禮拜的作業都做了?”
“做了。”江鴻答道,並把上周布置的“分析與預測”專題交給曹斌,上面附帶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小皮說:“你不回家去陪伴爸媽嗎?”
“我覺得當好一個驅魔師,對我來說更重要。”江鴻說,“你呢,小皮?”
小皮說:“我爸就在學校,他也是這麽說的。”
“嗯……”江鴻說,“但是,校長,我有一個請求。”
曹斌揚眉,示意江鴻說。
江鴻問:“我記得驅委曾經消除過我爸爸媽媽的一些記憶,在我第一次申請退學的時候……”
方宜楓回頭看了眼江鴻,臉上帶著笑意。
曹斌道:“第一次申請退學?還有第二次麽?我怎麽記得只有一次?”
“呃,表達失誤。”江鴻不好意思地笑道,“總之,驅魔師有特別的辦法……”
小皮說:“嗯,是的,可以用音樂來完成對記憶的修改。”
“那麽可不可以……”江鴻忐忑道。
“不可以。”曹斌甚至沒有聽完江鴻的請求,說,“你絕不能這麽做,江鴻。”
“嗯?”江鴻有點吃驚,這甚至是他第一次聽到曹斌如此斬釘截鐵地拒絕他,曹斌的教學方式,從來沒有否定過任何人、任何提議,而是由江鴻不斷地去嘗試。
“哦,好吧。”江鴻笑道,“也只是我一點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曹斌泡好咖啡,朝小皮示意端兩杯過去給思歸與方宜楓,又朝江鴻道:“你想修改你父母親的記憶,這樣萬一有一天在對抗熒惑的戰爭之中死去,他們也不會悲傷,是不是?”
“是的,”江鴻點頭道,“我不想讓他們遭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你想過他們自己願意嗎?”曹斌說。
江鴻不說話了。
曹斌又道:“除此之外,我必須提醒你,江鴻,我們總以為孤軍奮戰,無牽無掛,便能拚盡全力,傳說中的‘賭上全部’去戰鬥,但這種孤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江鴻點點頭,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真正地理解曹斌所言。
“你、我、陳真,”曹斌說,“我們、你們、他們,身處於這個世界上,錯綜複雜千絲萬縷的聯系,人與人之間的紐帶,我們的情感與寄托,構成了強大的力量,也是天地脈流轉的基礎。”
“我懂了。”江鴻現在明白了,“只有當這種聯系依舊存在的時候,我們才能……才能……”
“是的,”曹斌點頭,解釋道,“才能從世界的土壤中獲得力量,去戰勝更為強大的敵人。”
思歸忽然道:“不用擔心,江鴻,人間不會毀滅,只會重生。而我的存在,就是天地涅槃重生的明證。”
“咦?”江鴻忽然想起來了,鳳凰被稱為“世界的保險栓”,似乎許多人都這麽提起過,也就是說,思歸是確保這個世界得以在災難後重生的重要因素?
他又看了眼曹斌,從他的眼神裡感覺到了力量,所謂的B預案,即是曹斌與陸修一同前去迎戰熒惑,也許他已經有了辦法?
“好了,我們上課吧,”曹斌說,“接下來的課業會非常繁重,我希望你能在這個學期結束前,掌握設伏學的初步基礎。”
這幾天裡,學校的課堂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所有科目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進度,求生學從每周兩節,增設到了每天上午第一節課。
而進入11月後,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也如期而至。
江鴻依舊每天早晚都會在手機上收到陸修的問候,唯一不同的是,在這一個月裡,陸修於微信中的話多了不少,會問江鴻上什麽課,並告訴他一些見聞。
江鴻也習慣了不再問他在做什麽,想必是在追捕那名刺客的下落。中午正在食堂裡吃飯時,江鴻給陸修回早上的消息,連江忽然神神秘秘地過來,擠在張錫廷的旁邊,說:“江鴻,下午你有課嗎?”
“下午是驅魔實踐啊,”江鴻說,“你不用上嗎?”
江鴻每天的課都是滿的,連江又道:“噓,今天可達老師的求生學和實踐衝堂了,改成自己練習,你陪我去送個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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