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隨著一路往北,晝夜溫差亦隨之變大,江鴻與陸修坐在草坪上,曬著午後的太陽,等待傍晚去坐火車。江鴻不再開車後,騰出手來,可以開始每天扒在陸修身上了。
陸修的長相實在是太好看了,雖然內外蒙地區審美並不鍾情於身材修長白皙的男生,但這不妨礙江鴻喜歡,簡直越看越好看。
“走了!”陸修說,“坐火車去。”
陸修拖著行李箱,身上還經常掛著個江鴻,半拖半抱把他弄到車站。來自北京的火車在這裡停靠,雖是一輛網紅列車,今年卻意外地人不多,整截車廂只有零星幾個人,一對俄羅斯夫婦、一個出門做生意的商人,以及一家四口蒙古國人。
“哇,”江鴻道,“好舒服!雖然沒有獨立的浴室,不過這床好軟啊!”
陸修訂了個家庭房包廂,就像東方快車的場景一般,裡頭一張大床,書桌、衣櫃等一應俱全,裝修充滿了俄羅斯的華麗風格。江鴻把老孫拿出來,放在窗前的桌上。
“可達老師是蒙古人吧?”江鴻打算拍照發給可達。
“他是蒙漢混血,”陸修答道,“他的老家在海拉爾,不在這裡。”
列車上有漂亮的餐車,終於不用自己動手做飯了,江鴻有時懷疑陸修是不想做飯才提議改坐火車的,但現在還沒有開餐。大家查過手續,通關後隨車進入蒙古的扎門烏德,又要紛紛下車,在黃昏中等待列車換軌。
及至再一次上車,K3緩慢開動,餐車才恢復供應餐食,都是便宜又大份的俄餐。
“這是你們的掃地機器人嗎?”一名金發碧眼的列車員問道。
“呃,老孫你又亂跑。”江鴻把它抱起來,放在座位一旁。
明天終於不用查路線看高速了,也不用為了開車早早睡覺養精蓄銳了,晚上江鴻喝了點酒,與陸修睡在大床上,從火車的窗戶裡朝外,看著夜晚的星星。
“以後咱們可以每個假期都出來玩,”江鴻說,“哪怕沒有事情做,逛逛也挺好的。”
“嗯。”陸修側頭,認真地注視著江鴻的雙眼。
那一刻,江鴻突然有種默契,仿佛陸修下一刻,就會親一下他的唇。
但他等了很久,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去過歐洲嗎?”江鴻問。
“沒有,”陸修說,“我一百多年來,沒有離開過中國。”
江鴻又想問一些問題了,一百多年來都在中國,是因為尋找我嗎?一定是的,但人為什麽不會轉世到其他國家去呢?轉世是整個世界互通的嗎?這一世在中國,下一世會不會轉生在迪拜或者非洲?
他有許多問題,最後卻都沒有問出口,隻笑著說:“下回我帶你去歐洲玩,我去過。”
“好。”陸修說,“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想去印度。”
印度江鴻沒有去過,他想和陸修去巴黎看展,讓他穿黑色的風衣,在冬天陰冷的天氣裡圍著圍巾,牽著手,站在漂亮的畫前。
他在星光下漸漸地睡著了,翌晨醒來時,就像每一個太陽依舊升起的早上,抱著陸修,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
離開城市,列車飛馳於鐵路上,手機常常近乎沒有信號,他們只能看著彼此,或是看窗外的景色。陸修大部分時候在看江鴻,江鴻則常常在笑,找些話來與他說,總有說不完的話,陸修卻不嫌江鴻話多,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覆他。
直到抵達烏蘭巴托,蒙古國的首都,亞歐大陸的心臟腹地,江鴻便下去租了輛車,約定前往鄂爾渾河。
時值短暫的夏季,到處都是野花綻放,大片大片的草原,保持了原生態的自然景象。
“是這兒。”陸修突然說。
“嗯?”江鴻答道,“距離哈拉和林遺址還有四十五公裡呢。”
陸修答道:“就是這附近了,相信我,沒有錯。”
陸修對靈氣的感知雖然沒有低階妖怪般敏銳,但天地脈交匯之地還是能明顯感應到的。
於是江鴻讓司機在鄂爾渾河畔停車,與陸修從河畔的小路進去,陸修不時回頭看他們的車,說:“到山坡後頭,我載你飛過去。”
清澈的鄂爾渾河畔是綻放著野花的平原,鋪滿野花的大地就像一張巨大的、色彩繽紛的毯子。
騰空而起之時,俯瞰大地上的景色,江鴻隻覺得自己仿佛身在仙境一般。
“我看見了!”江鴻說,“是那兒嗎?”
大地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白塔,千余年的風吹日曬,白塔幾乎已被植被所掩蓋,地基下沉,曾經哈拉和林的一部分,逐漸沉入了泥土中。
“就在這兒吧。”黑龍停了下來,卻沒有變幻為人形,而是匍匐於無邊無際的草地上,江鴻先是抱著黑龍,想打個滾,奈何黑龍實在太重了,搬不動它。
“過來點兒。”江鴻吃力地拉著龍尾巴,又過去弄龍角。
黑龍於是像蛇一般在大地上遊移,帶著江鴻接近中央的白塔,同時不斷縮小,從數十米不斷變幻,直到接近十米長。
這還是江鴻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認真地打量陸修真身的模樣,它的龍頭一點也不像壁畫或是畫冊上描繪的模樣,曾經看到的龍腦袋既大又呆萌,眼睛還瞪得像銅鈴。
但陸修的真身,龍頭並不像它們突破比例般地大,而是非常合適,鼻孔也不噴張,隱藏在鼻梁之下,不呼吸時只有一條線,呼吸時才稍稍張開。整個龍頭就像鹿或馬的面孔,居然顯得很帥很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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