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如果不說,江鴻肯定會把它當成隨身包裹,但東西一旦塞多了,就會像哆啦A夢經常不收拾的百寶袋,每次到了要用時慌慌張張,拿出一堆礙事的東西。
“好的!”江鴻說。
“我的鱗你還是戴著。”陸修又提醒道。
“嗯。”
“今天……”江鴻想了想,忽然開口道。
“嗯?”陸修頭也不抬,答道。
江鴻說:“你看告白牆了嗎?”
陸修突然停下動作,沒有說話。
江鴻本想開個玩笑,便道:“好多人朝你告白啊。”
陸修短暫地停頓後,又恢復了正常,看了江鴻一眼:“都是學生們在惡作劇,不用在意他們。”
江鴻突然心臟又狂跳起來,換作從前,他也許根本不會在意這段對話,隻當作普通的閑聊,但現在怎麽聽怎麽覺得話裡有話。
“你怕我吃醋?”江鴻笑道。
“你現在不正是在吃醋嗎?”陸修反問道。
江鴻無言以對,陸修的反應仿佛證實了他的猜測,但聽到的時候居然覺得很開心。
“曹校長……”江鴻說,“比你還多呢!”
陸修:“嗯,但也沒有什麽用,他還是單身。”
江鴻哈哈笑了幾聲,說:“我還看到項誠了。”
“瓦總嗎?”陸修答道,“嗯,他也很受歡迎,雖然你沒見過他。”
“為什麽叫他瓦總?”江鴻問,“他很會蓋房子嗎?”
陸修聳肩,說:“我不知道,他們都這麽叫他。”
江鴻好奇道:“項校長是個什麽樣的人?”
陸修想了想,很難描述,最後道:“是個很能理解別人的人。”
江鴻點點頭,陸修又道:“他會站在許多人的角度,設身處地地去理解他人。”
江鴻說:“比如說呢?”
陸修:“比如說他人的孤獨、痛苦、不得不這麽做的難處,以及許多人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黑暗面,他是當之無愧的護法武神。”
江鴻心想,陸修幾乎很少對其他人有過完全肯定的評價,哪怕是他們的師父曹斌,陸修也隻表示出了尊敬,而非無條件的崇拜;驅委像陳真等人就更不一樣了。
唯獨項誠,陸修是發自內心地尊重著他,也許陸修也感覺到了項誠對他的理解吧?
那麽,陸修被項誠所理解的孤獨與痛苦,又是什麽呢?
有時江鴻覺得自己能觸及一些,他情不自禁地拿自己與項誠比較,可能自己還不算是世界上最理解陸修的那個人?
設身處地啊……江鴻又開始胡思亂想。
“想去哪兒玩?”晚飯後,陸修又問,“去逛街買東西?想買什麽嗎?”
“不不,”江鴻答道,“沒有要采購的。”
陸修道:“那天裡世界探索課上不是還問我有多少錢?想買什麽,說吧。”
江鴻笑道:“你還記得啊。”
夏夜裡有點悶熱,江鴻與陸修穿過茂密的樹蔭小路,在橙黃色的燈光下走著,陸修伸手摘了片樹葉,又隨手施了個法術彈出去,樹葉翩躚飛舞,猶如夜空中的蝴蝶。
江鴻答道:“就隨便問問,真的不想要什麽東西。”
陸修又示意江鴻看,那片樹葉突然發出光,緊接著整條路所有樹葉全部發出螢火蟲般的光芒,刷然在空中飛舞,猶如在圓舞曲中躍動,下一刻又全部回歸枝頭,充滿了夢幻。
江鴻站在樹下,天空中烏雲密布,四面八方光點閃爍。
“想去哪兒?”陸修說,“不說我決定了。”
江鴻打了個呵欠,說:“想睡覺,去哪兒都可以。”
江鴻這幾天實在太困了,像個小孩兒一般看著陸修,倦倦地,就差揉眼睛了。
陸修想了想,說:“那……回我寢室睡覺?”
“這真是再好不過的提議了。”江鴻答道,他真的很想補睡,而且很想抱著陸修睡……啊這個念頭實在是太曖昧了,但陸修的提議正中下懷,緣因只有在充滿安全感的熟悉環境裡,他才能睡個天昏地暗。
“帶你飛回去還是等班車?”
“等班車吧,”江鴻答道,“我吃得好飽,再飛怕吐出來。”
於是陸修與江鴻在路上慢慢地走著,前去班車搭乘點。
設身處地……江鴻還在想陸修說過的話,如果我是陸修,我會有什麽樣的孤獨呢?
你等過一個人一百六十年麽?
不知為何,江鴻心底想起了這句話,旋即他又想到了小時候讀過的金庸的《倚天屠龍記》,成為一代宗師、年逾百歲高齡的張三豐,想起了曾經愛過的峨眉祖師郭襄。
“張三豐瞧著郭襄的遺書,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慧瀟灑的少女。”
“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那是最令他震撼的一句話。
“你沒有必要吃醋。”陸修突然說道。
江鴻回過神,說:“啊,我……有嗎?我沒有吧?”沒想到陸修還在想告白牆上的事。
江鴻不敢看陸修,陸修一手搭在他肩上,夜八點四十,等待回學校的最後一班車。
“袁士宇那會兒,你就吃醋了。”陸修答道。
江鴻沒敢看他,卻聽他的聲音裡仿佛帶著少許笑意。
“那不一樣!”江鴻據理力爭道。
陸修的手越過江鴻肩膀,捏了幾下他的耳朵,像是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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