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解釋道:“就像佔卜課一樣,你下學期就會學到,譬如當你對‘這趟公交車什麽時候能來’進行佔卜,得出的結論一旦過於準確——三十分鍾後。你也許就不會再等車,改而選擇網約車,而網約車過來的路上,又將引起道路車流的變化,這種微小的擾動,最終將導致公交車無法在三十分鍾這個預言的時間點準確抵達……”
“哦——”江鴻大致能理解,就像蝴蝶效應一般。
陸修做了個手勢:“大到天氣,小到一頓飯吃什麽,都會在預言的力量下被擾動,佔卜與預言是一樣的,實際上有無數個未來,他們只是從中選擇了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也包括了在預言影響下,這個未來的走向。”
江鴻說:“那麽已經發生了的事,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吧?”
“不一定。”陸修說,“事物的‘態’也許會發生改變,取決於具體詢問的事件。”
倏忽始終很耐心地等待著陸修為江鴻上課,江鴻似懂非懂,決定先不糾結這個,說:“那我們要開始問嘍。”
倏忽淡淡道:“問吧,你想知道什麽?把布巾揭開,就能發問了。”
江鴻撓撓頭,好像也沒什麽想知道的,他又看看陸修。
倏忽說:“一次只能回答一個人的問題,在其中一人提問時,另一人必須離場,以最大限度避免因果干涉與擾動。”
江鴻說:“其實過後我們也會告訴對方的。”
倏忽道:“那不重要。”
江鴻看得出陸修確實有問題想問,便道:“你來吧?”
陸修沉吟片刻,沒有推辭,點了頭,說:“你先到門外去。”
江鴻於是起身,暫時離開了房間,在走廊裡等著,玩了會兒手機,看見他的室友們在實習時的自拍,金與賀簡去了妖族聖地,給他們發來了合照,而張錫廷還在驅委加班。
妖族的聖地好漂亮!江鴻開始有點後悔了,金在寢室群裡問:【實習好玩麽?】
江鴻:【簡直刺激瘋了,回來再給你慢慢說發生了什麽事。】
賀簡:【作業做了沒有啊?天材地寶找到了嗎?】
江鴻心裡“咯噔”一聲,想起了這個學期繁重的作業。
不多時,陸修推門出來,說:“輪到你了。”
陸修的表情很平靜,江鴻有點好奇他到底問了什麽,但兩人錯身而過時,陸修隨手摸了摸他的頭,仿佛有許多話未曾說出口。
回到房裡時,江鴻小心地揭開倏忽頭上的白布。
“哇!”江鴻震驚了,說道,“你長得好美!”
一個人頭,就這麽放在桌上,換了從前的江鴻,鐵定會被嚇尿,這場面實在太可怕了,但經歷了這麽多事後,江鴻感覺自己已經麻木了。
倏忽的五官非常精致,細眉高挑,頭髮微卷,睫毛很長,安靜地閉著眼睛,面部仿佛上了一層白色的粉,呈現出冷白色,嘴唇是淡紫色,眉目間猶如籠罩著一層冰霜。
如果有身體的話,倏忽應當是位非常漂亮的女神吧!
“話說你脖子下面是什麽樣的?”江鴻實在很好奇,“氣管既然沒有連接肺,是怎麽發聲的呢?”
倏忽:“不要亂動。”
倏忽睜開眼,眼睛是湖藍色的,她馬上製止了江鴻查看脖子下那個斷面的行為。
“哦還包了層錫紙啊。”江鴻想起了烤盤上的小羊排。
“你想問什麽?”倏忽道。
江鴻想來想去,令他產生困擾的問題,也許就只有一個了。
江鴻說:“我和袁士宇換命之後,真的會在幾年後死翹翹嗎?”
倏忽答道:“這個問題,你的愛人已經問過了。”
“不是愛人!”江鴻馬上道,“啊?陸修問過了?”
倏忽說:“是的,一件事,我只能回答一次。”
江鴻“哦”了聲,想了想,又問:“那……我和陸修,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永別?”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了。”倏忽答道。
江鴻:“呃……他連問兩個嗎?”
倏忽:“不,他用了一個技巧,迂回得到了好幾個答案,換一個吧。”
倏忽睜著眼看江鴻,突然眨了下眼,這個動作令她有了不少“人氣”,不再是一個讓人膽寒的頭顱了。
江鴻相當好奇陸修得到的答案,但之後再問他就可以了。
“那……”江鴻實在想不到要問什麽了,撓撓頭,心想既然給陳真與安傑帶來了不少麻煩,那索性彌補一下吧。
“熒惑滲透到驅委的臥底是誰?”江鴻問。
“很多。”倏忽答道。
“很……很多?!”江鴻震驚了,他一直沒把安傑與陳真的擔憂當回事,以為驅委就是表面上看到的這樣,沒想到是真的?但“很多”算什麽回答?
他不死心地又道:“很多是多少?能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嗎?這應當算在一個問題裡吧?”
倏忽答道:“具體回答這個問題,會對因果線產生擾動。”
“哦?是嗎?”江鴻疑惑道,但突然腦子變得很好用,又說:“不對啊!‘誰是臥底’這個問題,不是既成事實嗎?它是已經存在的,譬如說一個人是臥底,那麽你把他揪出來了,難道他還能變回去不成?”
“是的,”倏忽毫無感情地答道,“就是這樣。”
“啊啊啊——”江鴻道,“什麽意思啊?!太混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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