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祁連山下以雪水澆灌的青草,年複一年。”
馬王轉向,沿著山腰以一個陡峭的斜線,奔往懸崖上的洞口。
洞口深不見底,眾人依次抵達後,小心地沿著一條繩梯下去。
江鴻拉起護目鏡,他們所在之處,恰好就在先前的穹頂高處。
“噓。”連江示意小皮輕點,別發出聲音。
他們終於看到了門後的景象——那是一個佔地遼闊的拱形穹洞,地面鋪著巨大的方形石磚,穹洞壁上繪有滄海紋、山巒、森林,又以銀粉顏料繪出了地脈的流動。在那大地的心臟處,有一隻鳥兒正在蘇醒。
這就是鴅神壇,神壇外圍的石磚地上刻了八卦符文,神壇中央是個圓形的太極平台,比地面稍高少許,外圍周遭散落著七個青銅鼎,對應大地的八卦方位擺放,顯然有一個在先前被取走帶去博物館了。
鼎的造型與江鴻在陝博看見的如出一轍,鼎內銘刻著“墨”的符文,這令他們有了破案的感覺。
“就是那個。”江鴻低聲說。
“我拍個照……”賀簡實在被那個鼎與文字折磨得可以。
連江:“都什麽時候了,還拍照?”
江鴻馬上提醒道:“小心閃光燈……”
吃一塹長一智。賀簡拍了照片後,又看見底下有兩個人走進大廳中,一男一女,男的是穆宗,女的是那名特使。
“你們在外頭守著。”穆宗朝跟隨他的幾名馬場衛士吩咐道。
江鴻始終在尋找陸修的身影,他是飛過來的,應當比他們更快抵達才對,怎麽不見人了?
董芒說:“小哥,你的朋友在那裡。”
董芒在黑暗的環境中發現了陸修,陸修在洞頂高處的橫梁上,單膝跪地,注視著下面的一舉一動。
江鴻抬眼看他時,陸修便察覺到了,朝他們望來,緊接著抬起手指輕輕搖了下,示意先不要行動。
“他想做什麽?”連江低聲道,“為什麽不阻止穆宗?”
在這個距離,陸修只要一發法術下去,便可將兩人擊昏。
賀簡道:“他得了曹校長的授意,說不定是想引出什麽人。那咱們怎麽辦?董老板,動手麽?”
董芒猶豫不決,畢竟下面那人,是他的雙胞胎弟弟。
江鴻小聲道:“先不要動手,反正學長已經介入了,就交給他吧。”
余人便保持了安靜,江鴻再看片刻,忽然稍起,躬身,沿著懸空的石梁,小步朝陸修跑去。
那石梁只有三四十公分寬,江鴻張開手臂,伏身小跑,左右搖晃,隨時要掉下去,所有人都為他捏了把汗。
陸修轉頭,現出責備表情,到得江鴻靠近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摁在自己身邊。
“你幹什麽?!”陸修極低聲道。
江鴻看著陸修的雙眼,說:“你怎麽了?告訴我。”
從接到曹斌電話的那一刻起,江鴻就總覺得陸修有點不對勁。這一刻,陸修避開了他的目光,這令江鴻更為肯定他的猜想。
陸修放開了他,答非所問道:“再等一會兒,我懷疑他們還會召來什麽人,說不定是熒惑的主事。”
江鴻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擔心地看著陸修。
“我不是讓你別跟來的麽?”陸修生氣地說。
江鴻說:“大家都擔心你。”
江鴻往夥伴們那邊看了眼,數人示意他放心。
陸修陰沉著臉,低聲道:“你能做什麽?只會給人添麻煩。”
江鴻笑了起來,小聲道:“我確實幫不上你的忙,但還是很擔心……”
這時候,底下響起交談聲,打斷了陸修與江鴻的對話。
“你都想清楚了?”那女特使朗聲道。
穆宗答道:“想清楚了。”
他背對眾人,江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開始錄像,間或按幾下拍照。
穆宗又說:“驅委的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那幾名學生撞破了你們的布置,只要他們抵達,馬上就會查封鴅神壇,你得盡快。”
“不必擔心,”女特使道,“主公對他們的行動了如指掌,如果說,今天的一切,都在我們的安排之中,你信還是不信?”
穆宗冷笑道:“都在安排中,包括我的病、我哥哥見死不救的鐵石心腸,你們都能料到?”
女特使說道:“從創始到終末,萬物書早已告訴了我們一切,就連接下來的事,亦在計算之中,來罷,穆宗。”
聽到這對話時,江鴻馬上抬頭,望向石梁另一頭的董芒。
董芒表情平靜依舊。
穆宗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右臂上割了一記,迸發出紫黑色的靜脈血。
女特使做了個手勢,數滴從穆宗手臂上迸發的血液飛起,融合為一個小小的、漆黑的血球,懸浮在空中。
“墨黑之血,”女特使喃喃道,“獻祭鴅神。”
穆宗站在祭壇中央,旋即血球飛散,化作八滴,飛向祭壇的八個角落,原本放置青銅鼎的方位,燃起了黑色的幽火。
陸修輕輕抬起左手,手中縈繞著藍色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要動手。
緊接著,祭壇周遭的地面上,浮現出太極八卦的符文,地脈的藍光飛速匯聚,在陰陽爻記的蝕刻上流動,整個鴅神壇藍光大作,一時映得江鴻睜不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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