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錢,”江鴻忙主動道,“我自己沒搞清楚,也有責任。”
曹斌說:“沒關系,一點心意,耽誤了你這麽多時間,還耽誤了你考個好學校。”
江鴻沉吟片刻,而後說:“如果我選擇回家,是不是就會忘記了我的室友,還有陸修學長?”
“是的。”曹斌禮貌地說,“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要產生交集,才是最好的,雖然違反規定,也不排除他們以後,會用另一個身份去探望你,畢竟你家裡與陸修是世交,他也是報恩來的。”
“啊?!”江鴻正簽著名,聞言震驚了,說,“什麽時候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曹斌說:“也許你還沒有出生吧?人死後,靈魂在天地間轉世輪回,誰又說得清楚對方是不是曾經的那個人呢?來來去去,俱為記憶……”
江鴻看著曹斌,曹斌則持威士忌杯,看著窗外,傍晚時分,天邊竟是出現了一道瑰麗的虹霞,猶如光帶橫亙蒼穹,與地相接。
“……說到底,所謂羈絆,無非也就是執念而已。”
曹斌轉頭,與江鴻對視,過來和他握手,說:“祝你以後一切順利。”
江鴻點頭道:“謝……謝謝。”
江鴻簽完名,離開辦公室,陸修已在那裡等著他。
軒何志朝江鴻點點頭,又進去了。
陸修:“我負責送你回家,有始有終,你有什麽要收拾的麽?”
江鴻忽然道:“我想去看看軍訓的室友們,可以麽?”
陸修稍一沉吟,便點了頭,江鴻又說:“對不起,我是不是有點矯情?”
“不會。”陸修答道,帶著江鴻下樓,回宿舍取頭盔。
“你騎摩托帶我去嗎?”江鴻驚訝道。
“你不是想坐?”陸修上了摩托,示意他坐上來,“以後也沒機會了,來吧。”
於是江鴻坐上去,抱著陸修的腰,陸修一加速,轟地躥了出去。
副校長辦公室,曹斌一臉無奈地看著軒何志。
軒何志:“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今年招生指標要完成本來就很難……”
“我不怪你胡亂招生。”曹斌說,“只是你事前但凡留個心,問清楚,說清楚,不至於到這一步,你們怎麽連這種事都不說清楚?”
軒何志站在辦公桌前,乖乖挨訓。
“可惜了那孩子,”曹斌歎了口氣,“原本是個好苗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們,招個生都能出教學事故!”曹斌拿著一遝文件,隻想揍軒何志,軒何志忙躲。
“地脈的事調查得怎麽樣了?”軒何志又問。
“毫無進展。”曹斌出了口長氣,松了領帶,重重坐回轉椅上,眉頭深鎖。
“啊——”狂風吹來,江鴻坐在摩托上,張開手臂,仿佛在玩過山車一般。
陸修瘋狂超速,仿佛在發泄什麽,把川崎H2的時速開上了200碼,江鴻到得後面,已心驚膽戰,看什麽都是高斯模糊,緊緊抱著陸修,喊道:“慢點慢點!學長!慢點!”
這摩托還是在山路上開,稍不留神就要飛出去摔到江河裡去,江鴻貼著陸修的後背,感覺他倆已快互相能聽見對方的心跳了。
“呼——呼——”抵達目的地軍營外,天已近乎全黑,陸修依舊是那面無表情的模樣,騎在摩托車上,等江鴻去告別。
陸修提前通知了輔導員,903寢室的三名室友到了圍欄邊上,看著他。
“你還好吧?”賀簡擔心地說,“托你的福,大家都說軍訓強度太大,把新生搞得精神崩潰了,今天教官讓我們在空調房裡看電視,看了一整天呢。”
江鴻:“……”
張錫廷卻似乎猜到了什麽,打量片刻江鴻。
金問:“你不舒服?”
“嗯……”江鴻想了想,沒有說自己退學的事,剛認識室友們不過三天,這情誼說深也不深,但他覺得大家都是好人……好妖,從來沒欺負過自己,突然怪舍不得的。
“我家裡有點事,”江鴻說,“得趕緊回去處理下。”
金問:“需要幫忙不?”
江鴻忙擺手,示意無妨,金於是說:“有事兒就和哥們兒微信聯系。”
“好好。”江鴻點頭道。
營房吹哨,提醒他們速度去洗澡,金明顯不當一回事,便帶著賀簡先走了,留下張錫廷與江鴻對視。
“讓我猜猜,”張錫廷說,“他們搞錯人了,是不是?你是凡人?怎麽進來的?”
張錫廷居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太聰明了。
路邊騎在摩托車上的陸修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
“不是,但差不多。”江鴻也小聲道,“我什麽都不懂,最開始真的被嚇著了。”
“回去吧,”張錫廷說,“回去也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空了我會去看你的,到時候你也許已經不記得我了。”
江鴻聞言有點難過,張錫廷卻笑道:“我們還可以重新當朋友,再見。”
“再見。”江鴻聽到這話時,又高興起來,隔著圍欄,與張錫廷擊了下掌,張錫廷瀟灑一揮手,回了營房。
在這個月夜裡,江鴻隻覺得十分失落。
他慢慢地走回陸修身後,跨上摩托,回程時陸修開得很慢,仿佛想帶著他欣賞這月下的大江大河、宏偉山川,一片銀白的世間,每一片樹葉都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猶如浩瀚的靈力之海中,浮沉的無數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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