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年輕男人被警察“送”出治療室,吵鬧的聲音也從室內蔓延到大廳。慕飛白冷眼旁觀,從年輕男人和女孩兒的爭吵,以及警察的勸說中,大概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年輕人是那女孩兒的男朋友,瞞著家裡偷偷帶女孩兒來星光海岸約會,兩人卻因為一點小事在沙灘上爭吵起來,隨後年輕男人居然很不負責任地把女孩兒丟下,負氣離開。
之後,便是那熊壯Alpha見色起意,用信息素壓製女孩兒企圖施暴,還勾起了女孩兒的情溢反應。
此時,年輕男人一臉懊悔,奮力地抵抗著警察的阻攔,向門內哀求著:“米米,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該跟你吵架,更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沙灘……你別這樣對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你會遇到……我們這三年的感情……我們克服了那麽多困難,難道就因為這一件事,你就要放棄嗎?”
聽到女孩兒嗚嗚的哭泣,他臉色變了又變,咬牙道:“但凡我能給你標記,但凡我是個Alpha,我絕對不會讓你遇到這種危險……”
然而,聽到他這句話,治療室裡的女孩兒卻尖叫出聲:“別跟我提Alpha!你滾啊!警官,求你幫我把他趕走……我要我爸爸來接我……”
慕飛白垂下眼睫,攥著邱聿的手,手指不自覺地又收緊了一些。
戚折鋒忽然低聲道:“他是Beta。”
語氣裡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Beta怎麽了?”慕飛白道,“是Beta就能把女朋友一個人丟在外面?是Beta就不知道這個世界對Oga來說有多危險了?是他自己做錯了事,這和他能不能標記那女孩兒一點關系都沒有。”
戚折鋒發出一聲極輕的氣音,聽不出是在笑還是冷哼。
片刻,他喃喃道:“我的意思是,Beta和Oga是沒有結果的。”
慕飛白張了張嘴,忽然想到某些畫面,最終沒開口反駁。
之前在沙灘上等待救援的那一小段時間,也是他第一次直面徹底陷入情溢反應的Oga。那女孩兒的嚶嚀哭泣和婉轉哀求仿佛還殘留在他耳畔,月色和幽光下,對方扭曲的身體和無力的掙扎也歷歷在目。
直到那時,慕飛白才意識到,獨自忍耐情溢的Oga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痛苦——他只是聽著看著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更何況那些親身經歷過的人。
是誰曾經對他說過一句話?“Oga想要有尊嚴地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時的他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直到今天才終於明白。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忽然理解,邱聿為什麽會堅持要做那個手術。
試想,換成他自己,他也絕不會容忍那種毫無尊嚴的狀態肆意掌控他,他想追求屬於自己的人生價值,怎麽可能放任那樣的危險隨時潛伏在他身上?
而他也不會願意把自己的安危徹底托付給另一個人。
這大概就是邱聿隨時帶著刀片在身上的原因。
——原來,身為Oga,的確令人如此沒有安全感。
慕飛白牽著邱聿的手,輕輕把他的手掌拂開,然後將自己的臉頰貼了進去。
“怎麽了?”邱聿看向慕飛白。
原身的西文學得並不好,他聽不懂那年輕男人的哀求和女孩兒的哭喊,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慕飛白盯著邱聿的雙眼,低聲道:“心疼你啊。”
邱聿看向治療儀器,語氣隨意:“還有五分鍾就治好了。”
慕飛白凝視著他,片刻,扯出一抹微笑:“嗯!”
等到邱聿腳傷治療完畢,那個Alpha暴徒也蘇醒過來,經醫生檢查他沒有太大問題,邱聿一行人留下聯系方式之後,就被警察放走了。
這件麻煩折騰到半夜一點多,回到酒店,邱聿隨意衝了個澡,無比疲憊地鑽進被窩,很快沉入夢鄉。
慕飛白掀起邱聿房間門簾的一角,見他睡得香甜,這才放心地輕手輕腳離開,回到木屋另一側的臥室。
手環上停留著一條來自戚折鋒的消息:「他還好嗎?」
慕飛白回復:「睡著了。」
戚折鋒沒再說什麽。
慕飛白思忖片刻,道:「他這段時間的監測結果怎麽樣?手術風險高嗎?審核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半晌,戚折鋒問:「你真的不反對他做手術?」
慕飛白:「我為什麽要反對?」
戚折鋒這次很快回復:「男性Oga與女性不同,一旦切除線體,不再有情溢反應,生殖腔就不會打開,也就再沒機會受孕了。」
慕飛白沒有一絲猶豫:「我不在乎。」
戚折鋒許久沒再回復。
直到慕飛白洗漱完畢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手環才又震了兩下。
戚折鋒的消息閃進來:「你也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Alpha。」
……
翌日,旅行的最後一天,沒有再起任何波瀾。
慕飛白帶著邱聿在海灘上玩了小半天,撿了一堆貝殼,又把貝殼送給了一個眼巴巴看著他們的小姑娘。兩人中午去吃了那種肉質鮮美的魚,然後溜達到附近的商業街,終於挑中了一款極具納西提星風格的紀念品——寶石岩彩畫。 |